傅尋他們三個才回家。
衛延就先不回去了,今天是小年,怎麼說也是要在家裡住著的。
傅則跟衛煦是一直忙到了大年二十八來著,倆人才算是在家裡歇著。
傅選這會才獻出來自己的通知書。
“爹娘,請過目。”
傅則跟衛煦之前忙著就沒顧得上,回來沒說這個事情。
衛煦笑笑看了一眼。
“挺不錯的,這麼看來你哥是真的下功夫了。”
傅選唉了一聲,“娘,這麼說話就沒啥意思,難道我一點功勞都沒。”
衛煦是故意的,把他的通知書還給他,繼續摘芹菜,這水靈靈的小芹菜,傅則也準備開始剁餡,總是要準備包餃子的。
“我逗你玩呢,不過以後你大哥不在家,你就要自己監督好自己,成績不要下滑到,讓老師請家長。”
傅選心裡咯噔一下,又想起來老師的話,這還真是的,哪壺不開提哪壺。
“怎麼會呢,我可做不出來能讓老師請家長的事情。”
傅尋聽見也沒反應,他答應傅選的就是答應他的,是不會告狀的。
傅言聽著這略顯離譜的發言,隻是搖搖頭。
“娘,這麼多芹菜夠不?”她把芹菜葉掐掉放到一邊,這個芹菜葉可以做蒸菜吃,弄上蒜沫外加香油,調拌一下,特彆的好吃。
衛煦把自己手裡的這把也摘完,“這樣就夠了。”
傅尋把桌子收拾一下,一會要圍在一起包餃子。
傅則剁肉餡,衛煦和麵。
“不過說起來,我們還沒見過衛延呢?他這次回來可真是有些不一樣?”
傅則想或許是因為上次的事情讓他成長了,畢竟他現在也是二十六七,再過幾年要結婚生子,有自己的家庭。
“長大應該會成熟一些。”
傅選在旁邊哼哼唧唧,“我堂舅舅是不會長大了,他就是個孩子。”
衛延自從小年走之後就再也沒回來,他跑還來不及,怎麼可能還回去,爺爺這個人,城府極深,他現在非常的生氣,真的。
張鳳芳是沒察覺出來什麼事情,隻是覺得兒子在身邊的感覺真好,就是以後兒子去外地上大學,她不能常見,這還是很遺憾的。
“衛延,等到你去上大學,娘要是想你,可以去看看你不?”
衛延點點頭,“當然可以,不過坐火車比較累。”
張鳳芳啥苦沒吃過,這點累算啥。
“不累,能看到你好好的我就不累。”
衛延覺得他娘真好,要是當初剛剛過來的時候,沒有去大西北找他爺爺奶奶,或許他現在就被寵成一個無法無天的小混蛋,這樣也挺好的。
這一過去就露餡,緊接著就是被逼著各種學習,唉,說到底都是自己作的,生活給了他一個狠狠的教訓,另外他還學到一個道理,就是不要試圖去挑戰長輩,因為下場很慘,這麼多年,他爺爺也是很能沉得住氣,也不戳穿自己,還任由自己胡作非為,難得,這要是擱在上輩子,早就棍棒伺候了。
傅尋他們也都開始上手包餃子了。
衛煦擀皮,他們幾個包,速度 還是挺快的。
傅選包的最好,他也是最能吃的。
“娘,看看,怎麼樣,這個還是麥穗的。”
傅言跟傅尋包的也就是普通的,沒什麼花樣。
傅則拿著一個餃子怎麼捏都不對。
衛煦還是看不下去了,“傅老師,你的手是不適合包餃子,彆浪費我糧食。”
傅則還真不信包不好,捏到最後算是給捏上了,但也沒有再包第二個,乾脆站起來到廚房裡收拾鍋。
“要燒水下餃子的時候叫我,我開始燒。”
傅選看他爹走了,可算是能洋洋得意一回。
“總算有一樣是我爹不會的了,這包餃子有什麼難的。”
傅則剛剛忘記拿火柴,從廚房裡出來,就聽到他這句話。
傅選也看到了,趕緊閉上了嘴。
傅則沒有管他,又進了廚房。
衛煦看他小心翼翼的樣子,“你爹也沒動手打過你,你怕他乾啥?”
傅選手裡捏著餃子,皺著小眉頭,說實在的,這個問題真的問住了他?
“娘,讓我想想。”
傅言也很好奇。
“是啊,娘,堂舅舅也很害怕爹,可是爹也沒揍過他,而且堂舅舅跟爹是同輩啊,我也是想不明白。”
衛煦想說,打過,是真的動手打過,所以這麼害怕。
傅選這會也終於明白。
“娘,不是我自己願意害怕的,都怪堂舅舅,他帶的我害怕爹,就是因為堂舅舅。”
衛煦也是沒聽過這種說話,“你少調皮搗蛋,也不會害怕你爹。”
傅選遺憾的搖搖頭,“即使好好學習,我也會怕,都已經養成習慣了,所以我還是乾點調皮的事情吧。”
傅言把包好的第一蓋簾餃子給端到外麵的窗戶上,蓋上一層布。
“你少給自己找借口。”
衛延想說他沒找借口。
“好吧,你說什麼就是什麼。”
衛煦看著剩下的餃子餡跟和的麵,“你們每個人都能吃幾碗啊,咱們這一蓋簾就下鍋煮。”
“當然是三碗。”傅選看著這些餃子就喜歡。
“兩碗。”
“娘,我一碗就行。”
衛煦這麼一看就已經有六碗,她跟傅則的三碗,九碗餃子,幸好衛延沒在,不然這還真的不夠,不過還是有些想他的,也是好久沒見。
大年三十下午。
衛延去百貨大樓溜達了一圈,看到有賣頭花的,想著小孩子過年,帽子上要戴這種的頭花,他就買了兩朵,給衛桌送去,他那個外甥女,長的真的很可愛,戴上肯定更好看。
衛桌正在家裡貼對聯呢,抬頭就看到衛延,還挺驚喜的。
“你怎麼這會過來了?家裡不忙啊?”
衛桌的大兒子已經八歲了,跟衛延幾乎沒見過,也不熟。
“龐俊,叫舅舅。”
龐俊有些拘謹才喊了一聲。
衛桌這邊是個三室,目前就是公公婆婆一間,她們一家兩間,不擁擠,但也不寬敞。
“哎,真乖,朵朵呢,我給買了兩個能戴在帽子上的花,給她的。”
衛延說著還幫忙給她把上麵的橫批給貼上。
衛桌個子沒他高,“還真是,你乾這個活方便很多。”說完讓龐俊搬著板凳進屋,“喝杯茶吧,丫頭讓他爹領著去買糖葫蘆了。”
衛延沒來過,這也是第一次。
“叔叔阿姨也沒在家裡?”
衛桌嗯了一聲,“說是那邊的菜市場裡臨了來了一批運過來的活魚,看看能不能搶點,還說讓我初二回娘家給你們也帶回去一條。”
衛延看她這過的還是很好的。
“那行,姐,你拿著這花吧,等朵朵回來給她戴上。”話音剛落,外麵就有人回來。
龐振抱著閨女,手裡還拿著兩串糖葫蘆。
“我們回來了。”
龐振也是廠子裡的職工,一進來看到衛延還有些沒認出來,他們也沒幾乎沒見過。
衛延也一直沒回來過,即使回來也頂多一年見一麵。
“衛,衛延吧。”
衛延伸過去手握了下,“姐夫過年好。”
龐振笑嗬嗬的,“過年好,過年好。”考上大學的小舅子,這說話還有些緊張。
龐朵記得衛延,看見他就過去伸手抱著他的腿。
衛桌看看她,“這個小妮子,還跟你不認生,叫舅舅啊。”
龐朵朵仰著小臉蛋,“舅舅好。”聲音還嫩生生的。
衛延伸手揉揉她的小臉蛋,“舅舅來給你送花,等到明天,讓你娘給你彆在帽子上,肯定特彆好看。”
龐朵朵雖然小,但也喜歡好看的東西。
“謝謝。”
衛延很喜歡她,一把把她抱起來,“不客氣。”
龐振站在一邊搓手,確實緊張,“留下來吃個晚飯吧,家裡過年菜多呢。”
衛延搖搖頭,“不用了姐夫,大年三十的年夜飯,我還是回家吃吧。”說完把龐朵朵放下來。
“姐,姐夫,那我就先回去了,等你們大年初二回去,咱們再好好說話。”
衛桌哎了一聲,倆人又跟著把衛延送出去,弟弟長大了,一米八的個子,人長的也俊,說話做事都有進有退的。
倆人一直把人送到外麵。
龐振還有些不敢相信,“你說這之前跟他說話還沒這麼緊張,現在搖身一變成大學生了,我還真的緊張起來。”
衛桌看他那樣,其實還很驕傲的,這是她弟弟。
“回去吧。”
回去的時候,還有鄰居問呢,“這是誰啊?怎麼沒見過。”
“那個啊,我弟弟,這不是說剛剛去百貨大樓的時候看到倆花,給朵朵送家來的。”
衛桌笑意解釋。
鄰居們誰不知道衛桌弟弟是個大學生,這麼一看,長的也好,還真是的,立刻就熱絡了起來。
“有對象嗎?”
衛桌擺擺手,“沒對象,不過我爹娘都不急,他自己也不著急,估計應該是要自由戀愛吧,大學裡好姑娘多的是,也有共同話語是不?”
那鄰居聽她這話音立刻就聽出來了,“那是,那是。”尷尬的附和兩聲。
衛桌也進屋回家。
鄰居看她走之後,呸了兩聲,“不就是個大學生嗎?有啥好炫耀的。”
衛延出了門,就準備回家,正巧路過爺爺奶奶這邊,想了一下,還是沒拐過去,還沒猶豫完,就聽到前麵有人喊。
“有小偷,抓小偷,搶了我的錢包。”
衛延就覺得有人從自己身邊跑過去,他下意識的就追了過去,身高腿長的加上長年鍛煉,他身體素質還不錯,沒跑出去五十米,就追上了,一把拉著他的胳膊。
“你偷的錢包,去公安局。”
那個小偷一臉狠厲,伸手就從腰間掏出來一把水果刀,直接就插進了衛延的腰部,然後還又補了一刀,眼看著有人追上來,把衛延推倒在地上,趕緊又跑了。
衛延當時心裡第一反應是,這個部位還好不指明,他隻要被快速送到醫院止血就沒事,然後就是真的很疼,用手下意識的捂著,結果溫熱的血都透了出來,倒在地上。
周圍的人也都圍了上來,喊什麼的都有。
傅則跟衛煦剛剛去買了一波菜,就遠遠的看到前麵有人在喊送醫院,倆人也跑了過去。
“是衛延。”
傅則走到人群裡,伸手拉起來衛延的胳膊一下子就背到了自己的背上,然後小跑著去醫院。
衛煦也在旁邊跟上跑,一隻手護著他。
衛延已經迷迷糊糊的了。
“衛延,你不能睡,你能聽到我說話嗎?”
衛煦看著越流越多的血,“衛延,你自己堅持一下,保持清醒,馬上就到醫院,我跟你姐夫都在,你不要擔心,你會好好的。”
衛延覺得自己逐漸飄忽的狀態,又被叫了回來,也聽清楚是誰在叫他了。
“不是,不是姐夫,是爺爺吧。”
他覺得自己可能再也沒辦法回來,他要走了,可不知道為什麼還是很不舍得,他現在真的很想留下來,跟他們待在一起,這裡的人他都不舍得。
是那個滿心滿眼都是兒子,缺點很多的張鳳芳,還有相處的很好的衛桌姐姐,以及抱著自己大腿的朵朵。
衛延趴在傅則的耳朵旁邊。
“爺爺,我背你一次,你背我一次,我們扯平了。”
衛煦的眼淚控製不住的大顆大顆的往下掉。
“衛延,你聽我說,堅持住,一會就到醫院,知道嗎?”
衛延嗯了一聲,“奶奶,我從小就沒見過你,然後也是從記事起,我就姓衛,能跟你相處這麼多年,我覺得很值了。”
衛煦扶著他的肩膀,“你看,我今天也是見義勇為,我從小就是這麼被教育長大的,傅家的家訓,我一刻都沒忘記過,我做的應該也很好,爺爺,我是不是做的很好?”
他這會就是仗著沒人能把自己怎麼著一直說個不停。
“我一醒過來,用了好幾天的時間才接受這是哪裡,然後就趕緊去找你們,就是怕你跟奶奶再鬨的不高興,讓你們有遺憾,但是我好像也沒起什麼作用。”
傅則這邊已經快到醫院。
“衛延,已經到醫院了,你會沒事,等你醒過來,我們再說彆的。”
衛煦進了大廳就開始喊人。
“醫生,護士。”
護士立刻就把床推了過來,讓他躺在上麵。
衛延拉著傅則的手,“等我醒過來就不是我了,爺爺,其實我想說,你年輕的時候是真的很帥的,就是等到年紀大了之後,不要脾氣那麼大,打我的時候換個細的棍。”
傅則看著他的眼睛,“你要是再廢話,我還是會動手的。”
衛延立刻就閉上了嘴,然後閉上眼睛,他有預感,會離開。
眼看著車被推進了手術室裡。
傅則的手在發抖。
衛煦兩隻手都握上,“沒事,衛延會沒事的。”
傅則嗯了一聲,他身上已經全都是血,兩個人坐在手術室外麵等著,其實刀的口子不深,但處理起來很麻煩。
張風芳做了一桌子的年夜飯,全都是衛延愛吃的。
“老衛,你看衛延怎麼還不回來了?這會都五點多,天都黑透了,不是說出去隨便走走嗎?”
衛楊樹把洗好的筷子拿上來,“不用擔心,說不定是拐到衛煦家裡了呢,去坐坐,說說話,一會就回來。”
張鳳芳心跳的有些快,把圍裙解下來,然後穿上外套,“我得出去找找。”
衛楊樹都沒攔住她,“外麵那麼冷,你等等我。”
大年三十外麵很熱鬨,而且今年格外的不一樣,大家夥都很高興。
手術三個多小時,醫生才從裡麵出來。
傅則跟衛煦一直都在外麵等著,哪裡都沒去。
“怎麼樣?醫生。”
醫生笑著點頭,“送來的很及時,就是失血過多,傷口也已經清理好,傷口很深,另外病人是不是頭部遭受過重擊,他後腦一直有一塊淤血,我們在裡麵做了檢查,現在已經慢慢的在好轉,等他醒過來就沒事。”
傅則跟衛煦都猜到衛延說的是什麼意思,總是要等他醒過來的。
衛煦接過來護士給的單子,到大廳去繳費。
傅則跟著衛延進到病房裡,一切都再開始變好,所以他也離開了這裡。
衛煦把單子交好,聽到外麵各種劈裡啪啦的炮響,今年是年三十,要全家人一起吃年夜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