挖牆腳是不可能挖到。
一塵道人放下水鏡，氣得差點當場趕去醫穀真人快打，還是裴瞻死死拽住自家師叔。
用陸衍話說便是，裴瞻裴掌門苦口婆心從數千年前神造化宗創業說到跟醫穀建交和平友好關係，再回顧近百年丹藥價格來總結市場，又從本宗門內部需要和產業出發，大膽假設若神造化宗與醫穀出現矛盾，那修仙界都要震蕩一回。
一整段下來一氣嗬成，連氣口都沒聽到幾個。
陸衍：“……”
熟練得令人心疼。
最後，一塵道人要了陸衍名字並一根頭發一滴血，把徒弟扔給裴瞻，麵色沉重地走了。
眼看著一塵道人沒了蹤影，裴瞻一臉輕鬆地雙手揣袖，蹲下身來，解釋道：“阿衍對嗎，我叫裴瞻，你以後叫我師兄便好，一塵師叔去找一問師叔了，一問師叔頗擅卜算之道，可以借助你頭發與血液推算生辰。”
雖說摸骨也能估算年齡，倒不如生辰八字來得精確。
陸衍問道：“為什麼要推算生辰？”
裴瞻伸手把陸衍抱起來掂了掂，準備帶著小師弟去洗澡換衣服收拾一下：“一般來說，小孩子體質純淨，越早開始修煉，日後路越寬，突破更加容易，有了準確年齡後，可以尋找適合你功法，更何況……”
聽到裴瞻頓了一下，陸衍眨眨眼，沒等問出來，裴瞻接著說道：“更可況，等你踏入修行之路，閉關數十年如家常便飯，趁著還小多過幾次生辰。”
裴瞻所在山峰上有一池溫泉，加持了陣法，靈氣四溢，對身體大有益處。
送到溫泉，裴瞻沒有在旁邊陪著，而是留下一道印記，便轉身給陸衍找衣服去了。
陸衍全身泡在溫泉中，隻留個腦袋浮在水麵上，望著天空。
他從前看過幾本修仙，最終主角目都是尋求飛升踏碎虛空，陸衍本來就是一個人生活，對回家這回事沒有什麼執念，但他對自己為什麼來到這裡有些好奇。
尤其是在點破醫穀弟子陣法有誤以後，陸衍基本確定了自己這一雙眼睛有問題。
陸衍並不是在看天，而是在看天空中複雜交替線條，這種線條某種排列組合，在醫穀弟子口中稱為“陣法”。
一塵道人衣服上符文、神造化宗大陣、水鏡之間連接……
陸衍有一種直覺，這些所謂符文和陣法都是從天空中繁複線條中演變而來。
如果有朝一日陸衍找到這些線條規律，是不是有可能解決自己究竟為什麼來到這裡問題？
陸衍捏捏胳膊上一點點肉，眯起眼睛細細描繪著每條路徑軌跡。
——彆說，這線條金光閃閃還挺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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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貼身衣物，裴瞻帶回一件純白色道袍，用頂好天蠶絲織成，上繡著金色符文，柔軟有韌性，能抵擋金丹修士全力一擊，擱外麵能賣出天價。
陸衍當然不知道這一件道袍有多貴重，他洗乾淨以後，眉眼看起來十分俊秀，隻不過還是瘦了些，道袍穿著有一點點大。
裴瞻用靈力烘乾陸衍頭發，掏出一根木簪把頭發紮成一個丸子頭，做完這一切，他又拿出一個小玉瓶晃了晃，遞給陸衍：“這是醫穀師伯所說丹藥，我已經用靈力化開，現在服用剛好。”
陸衍接過來，乾脆利落一口悶，反正他現在什麼都沒有，更不怕有人害他。
丹藥化成液體入口後就化作一團輕柔靈氣，順著經脈在身體內散開，隻消短短一瞬，陸衍感覺四肢百骸都充盈起來，不複之前虛弱。
見效好快。
陸衍眼睛亮閃閃，嘴巴特甜：“謝謝掌門師兄！”
裴瞻眯著眼笑，對這一句“掌門師兄”很是受用：“那阿衍可不可以告訴我，你是怎麼知道陣法出錯呢？”
陸衍一手遮在額頭位置，若有所思看向天空。
天空中線條是有規律，以陸衍現在貧瘠修真知識暫時解釋不清，硬要類比話，天上飄著一堆隻有陸衍能看見數字和符號，隨便拿兩個出來就能組成一個等式，等式成立則是符文陣法。
說實話，陸衍那句“多了一筆”大部分是猜測。
以水鏡角度，他看不見陣法，連畫陣法人也隻能看見半個，但陸衍能看到那個人在畫陣法時手臂弧度，手臂在運行間有個很明顯停頓，似乎不受控製般突然一撇，在那個瞬間，陸衍腦海中靈光一閃，有種莫名其妙直覺，這個陣法畫錯了。
至於是哪裡錯，很可能是撇出來那一筆。
陸衍很難解釋這種直覺，他一手抵住下巴，目光轉向天空，眼睛微微睜大，下意識說道：“好像有雷……”
裴瞻抬起頭：“什麼雷……我去！”
遠處，黑雲席卷而來，中間閃爍著幾道銀白色雷光，每一個呼吸間都會漲大幾分，伴隨著狂風與呼嘯，黑雲裡醞釀雷龍也越來越大，仿佛要把天幕撕出一道裂縫。
裴瞻當然見過這陣仗，倒吸一口涼氣：“元嬰雷劫……拂衣！”
就在此時，一個身影從空中迅速掠過，快到眼睛隻能捕捉到那一點紅色。
黑雲不管不顧，直接跟了上去，行至半路，雷龍再也控製不住，轟隆一聲落下，一半力量被神造化宗防禦大陣攔住，另外一半直直地劈向半空中那個紅色身影。
“轟——”
就算隔得很遠，陸衍也能感受到其中震撼。
紅色身影避也不避，正麵迎上，瞬間被雷龍吞沒！
下一刻，第一道雷消散，那個紅色身影不知道從哪鑽出來，拍拍屁\股晃晃悠悠接著飛遠了。
陸衍：“……”
好身手！
裴瞻揮手用掌門印記關閉防禦大陣。
神造化宗防禦大陣實打實用一條靈脈供出來，可扛不住元嬰雷劫這麼一頓劈。
關閉防禦大陣，裴瞻準備跟上去，剛動了一下，感覺到有什麼拽住了衣角。
裴掌門低下頭。
隻見陸衍兩隻小手緊緊捏著裴瞻道袍，還不到裴瞻大腿高小豆丁仰著頭，眼巴巴地看著他，嘴唇一抿：“掌門師兄~~”
還故意拖長了尾音，更顯得又可愛又可憐。
裴瞻：“……”
裴掌門哪見過這陣仗，認命地抱起陸衍，足尖一點騰空而起：“安心待在我懷裡。”
陸衍抱住掌門師兄脖頸，乖乖點頭：“嗯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