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海婭剛這樣想著,就看到站在皇後身邊的卡帝斯親王,突然伸手指向了她。
卡帝斯麵無表情,幽藍的瞳眸微微放大,時鐘表盤的符號又一次出現在瞳孔深處,兩根時針在表盤上飛快轉動,與此同時,在夏海婭身邊的草地上,出現了一個虛影,它和夏海婭一模一樣,正在飛快做著各種動作——或行走或停留,或眉頭緊蹙或麵帶微笑,像是一出滑稽而詭異的啞劇。
有了解那位混血親王的貴族,立刻認出了:這正是卡帝斯親王的精神能力——“時間控製”,他能將第四維度的“時間”拉入到三維空間裡,製造出“時空重現”的效果,這個草坪上的虛影,就是曾經的夏海婭,現在“她”像是被拖動進度條的影片一樣,迅速倒轉回溯,“播放”著幾個小時前的狀態。
突然虛影停住,所有人都看到:虛影“夏海婭”手中拿著一袋東西,在她身邊,模模糊糊出現了那名男仆的虛影,“夏海婭”將手裡的東西遞交給對方,而那袋被透明薄膜包裹的東西,和散落在地上的陀羅花瓣,完全一模一樣。
片刻的寂靜後,現場一片嘩然!
“時空重現”無法造假,這一幕無疑是錘死夏海婭的鐵證,她呆愣著久久說不出話,接著就被皇後狠狠踹了一腳。
“賤人!差點被你騙了!”皇後殿下鐵青著臉,她不敢再包庇夏海婭,更怕留著她連累到自己,立刻命令侍衛將人關進大牢,聽候發落。夏海婭慌得手足無措,見皇後是鐵了心要懲治自己,又哭喊著去抱德爾公爵的腿,也被他狠狠踢開。
“這個女人已經瘋了,她做的事情隻有瘋子才做得出來,還不快把她關起來!”德爾公爵向侍衛怒吼道。
“憑什麼關我?要關也該關你!是你讓我去陷害霍承淵的!”夏海婭尖叫起來,她像是一隻紅了眼的困獸,不管不顧地嘶吼起來,“是你見不得霍承淵名聲好轉,想讓那隻小花仙當場發情鬨出洋相,才想出了用氣味催情的法子!我隻是聽從你的命令被迫行事,事到臨頭你想把臟水全潑在我身上?做夢!”
惱羞成怒的女人掙脫了侍衛的拖拽,衝到德爾公爵身邊與他廝打起來,現場亂成一團,周圍的貴族紛紛避開,冷眼旁觀,有些人眼中還浮現出了冰冷的恨意——雖然小花仙隻是寵物,但飼養它們的每一個貴族,不僅花了大量的真金白銀,還傾注了多年的心血與時間,哪怕是養塊石頭,也都養出感情了,怎麼能容忍彆人隨意戕害。
他們知道德爾公爵對霍承淵是十分厭惡和憎恨,這次宴會本身也有針對霍承淵的意思,但他們沒想到德爾公爵為了對付霍承淵,竟然連他們的小花仙也不放過,這實在太過分了!
一擁而上的侍衛終於將夏海婭和德爾公爵分開,兩人都打得披頭散發,各有各的狼狽。皇後本想隻處理夏海婭一人,但看到貴族們投來的不滿目光,她心中不由得一顫,也命令侍衛將德爾公爵一並帶走——雖然德爾公爵是大貴族,但每個政權登上舞台的初期,最忌憚的就是民心不穩,皇後不敢在這種情況下得罪數量眾多的中小貴族們,隻得硬著頭皮“秉公處置”。
於是,夏海婭和德爾公爵,連同那位仍在精神恍惚的男仆,全都被侍衛們押解下去,皇後以“要立刻開始審訊”為借口匆匆離場,這場宴會就此結束,草草落幕。
經曆完這場“無妄之災”,眾貴族們也都精疲力儘,無心八卦和討論,接二連三地默默離場。霍承淵倒是沒急著走,他戴回手套,將銀鏈仔細地重新纏好,對來到他身邊的霍明溪和葉白說。
“我們等會兒再走。”
霍明溪對此沒什麼異議,隻是擔心地看著霍承淵的臉:“哥哥,先擦擦你臉上的傷吧。”
葉白也繞著霍承淵飛了兩圈,目露擔憂,心情低落:霍承淵臉上有兩道擦傷,後脖頸處也有一道血線,應該是被發狂的小花仙傷到的。若知道事情會凶險到這種程度,自己或許不該聽從霍承淵的建議藏起來,而是應該引開或安撫那些小花仙……
“沒關係,隻是輕微擦傷而已。”霍承淵不甚在意道,他用手攏住葉白,讓小花仙坐在自己的掌心,又用手指輕輕揉了揉對方的小腦袋。
“彆露出這種表情。”霍承淵輕聲道,“小葉,這件事和你無關,那種情況下你根本無法和它們溝通,躲起來才是最不會拖累我的選擇。”
葉白怔了怔,良久,輕輕點了點頭。
此時還留在花園裡的人已經不多,霍承淵示意妹妹留在原地,他帶著葉白走向不遠處的卡帝斯親王,對方正停留在一片薔薇花叢前,那隻斷翅的銀發小花仙被他托在掌中,像是在一起欣賞這個角落的美景。
“親王殿下,感謝您剛才的仗義相助。”霍承淵上前行了一禮,這世上沒有什麼無緣無故的友誼,對方屢次幫他,必然是有什麼緣由,比如——需要某些利益的交換。
卡帝斯將目光從薔薇花上移開,他掌中的銀發小花仙也一並回過頭,看向霍承淵。
“不是相助,隻是一次投資。”卡帝斯慢條斯理道,突然笑了一下。
“具體來說,我投資的也不是你。”然後他將目光投向了坐在霍承淵掌中的葉白。
“——而是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