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霧很大。
白蕪坐在火塘邊,從灶裡抽出一根已經滅火了的木棍,左手抓著頭發,右手抓木棍,用還滾燙的漆黑木棍往頭發上一按,隨著一陣焦糊的蛋白質味道溢出,末端的頭發被燒斷。
白蕪將手裡的手裡的頭發一丟,繼續去燒下一把頭發。
地上漸漸鋪了一堆頭發。
白蕪的發型也從過肩變回齊頸,出現了一個發型。
他不敢弄太短,怕不小心燙到自己。
頭發弄好了,他打開水缸,站在水缸前照來照去,又扒拉著一下頭發,試圖把它扒拉得更順眼一些。
就在他沉迷於自我欣賞的時候,一隻手從後麵伸出來,猛地拍了他肩一下,“你在這裡扭來扭去乾什麼呢?”
白蕪一個激靈,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他轉頭怒瞪,“人嚇人,嚇死人,不知道啊?”
“什麼東西?行了,彆看我。你叫我去喊人,我已經把人喊來了,都在下麵等你,你什麼時候下去?”
白蕪跟部落裡的亞獸人們說好了今天要去摘烏果。
他將手裡的木棍塞回火塘裡,抄起自己的背筐,“現在就下去,人都來齊了嗎?”
“齊得不能再齊,還多了五個人,可以吧?”
“年紀多大?”
“都滿十五了,不會拖後腿。再說,還有我們這些當哥的看著呢。”
“那沒事,一起出發吧。”
白蕪和岸下去,得到了亞獸人們的一致歡迎。
亞獸人們都很激動,圍著白蕪嘰嘰喳喳。
白蕪有些狼狽地衝出人群,“我對部落裡的采集點不熟,你們誰帶路,今天以采烏果為主。”
“岸!岸知道哪裡有又大又黑的烏果!”
“對,岸來帶路吧。迷,你們幾個小亞獸人到中間來,等會飛的時候能省力些。”
岸被眾人推舉出來,並不客氣,走到前麵快速變回獸形,翅膀一掀便飛了起來。
後麵一群大白鳥紛紛打開翅膀,借著強勁的風力升空。
白蕪看著前麵“晴空一鶴排雲上”的情景,“嘩”一下扇動有力的翅膀,矯健地飛了起來。
亞獸人們對部落的領地很熟悉。
他們沒飛一會兒,就到了摘烏果的山坡。
大家落到地上,變回人形,三三兩兩結伴去摘烏果去了。
烏果樹是灌木。
生長灌木的地方草都比較多,白蕪穿著長袍走在草叢裡,長袍幫他擋住了草葉和樹枝。
他走了一趟,基本沒被劃傷。
其他亞獸人穿了衣袍,裸露出來的皮膚麵積大大減少,身上幾乎也沒見傷口。
大家走在灌木叢中,對視幾眼,有種奇妙的感覺從胸間湧出。
有亞獸人珍惜地摸了摸自己的袍子,“這袍子真方便。”
周圍人紛紛點頭表示讚同。
天氣晴好,心情愉快,有亞獸人唱起歌來,嘹亮的歌聲傳出老遠。
很快,大部分亞獸人都開始唱和。他們的歌聲或清脆或高亢,響遏行雲,聲震原野。
白蕪邊采烏果邊聽著,腳有意無意地跟著打拍子。
他沒有哼唱,眼睛卻一直彎著,裡麵盛著盈盈的笑意。
唱著唱著,極遠處有獸人的歌聲和過來。
獸人們的歌聲更加粗獷,在為亞獸人們伴奏。
忽然有人停了下來,遠遠喊白蕪,“蕪——”
白蕪抬起頭,“怎麼了?”
“你不是說想找一些去腥的香料嗎?快過來,給你看吉吉草!”
“哎,我這裡也有吉吉草。”
白蕪一直在尋找本地的香料,亞獸人們都聽說過。
“這就過來!”白蕪眼睛一亮,兩手並用,快速薅完手邊這棵烏果上成熟的果子,提著背筐跑過去,“哪呢?”
“這,好多!”
亞獸人們已經撥開了草叢,示意白蕪過去看。
吉吉通體青綠,葉對生,莖覆白毛,白蕪揪起一根,從斷口處能聞到一股辛辣的香味。
白蕪深吸一口香氣,這個香氣不說彆的,用來醃魚煮羊肉肯定好吃!
“蕪,這個吉吉草有用嗎?”
“非常有用,我挖點回去種在窩邊。”
“這片山頭多的是,你什麼時候想要了,過來摘就行,哪用得著挖?”
“要是種在窩邊,下雨天和不想出門的時候也能吃得到。反正也不怎麼麻煩,回去挖個坑種下就可以了。”
“這樣啊?那我也挖一點。”
“我也來!”
亞獸人們有樣學樣,挖了一堆連根帶泥吉吉草,用樹葉包起來,放到背筐一角。
漫山遍野都是烏果,每個亞獸人都滿載而歸。
大家回去的時候,特地繞去鹽湖取鹽湖水和鹽。
白蕪還是第一次到鹽湖這邊,隻見連綿一片荒蕪淺湖坐落在戈壁灘上,一眼看過去,就能看見湖底沉著一些灰白的鹽。
湖邊有一些荒草,稀稀落落的。
湖對麵有一群類似羊的動物在舔鹽水,隔著湖見到這邊的亞獸人,那些羊似乎並不在意。
白蕪看那羊,看了一眼又一眼。
岸用手肘杵他,“想什麼呢?”
白蕪壓低聲音,“哥,你看那羊——我們……”
岸抬頭看了一眼,“那群卷角獸?祭司大人說我們鳥獸人的領地內卷角獸太少,這幾年不能抓,等它們數量多了再說。”
白蕪一怔,又看了看遠處的羊。
祭司還管這個?而且,這個觀念也太超前了吧?
白蕪抓了抓衣服,感覺有些震撼。
大家下午回到部落,離太陽下山還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