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越來越冷,外麵的冰也越來越厚。
部落裡已經有獸人和亞獸人收拾東西,拖家帶口住到了山洞裡。
白蕪這天早上從菜地裡回來,正好撞上兩位父親一前一後飛回來,“你們怎麼那麼快就回來了,沒和大家多聊一下?”
川變回人形,穿上獸皮,“他們準備做早飯,我們倆回來幫忙。”
墨拿出鞋子,遞到他腳邊,他扶著墨的肩膀穿好鞋子,“岸呢?”
白蕪放下背筐,“收魚籠去了。他們在山洞裡麵做飯還是在山洞外麵?”
“外麵。按你說的提醒過他們了,現在連烤火他們都不敢在山洞裡麵烤。”
密閉空間烤火需要小心一氧化碳中毒。
白蕪點頭,略微放下了心。
三人剛回來沒多久,岸也回來了。
一回來他就把手中的桶展示給白蕪看,“看,今天抓到了三條大魚!漁網好像要比之前的魚籠好用一點。”
“魚掛在網上?”
“對呀,我把網拉上來的時候,它們還在拚命掙紮。你看這一條,它胸鰭這裡有傷,應該放不久了,要早點吃完。”
“不吃,我魚都快吃傷了,今天還是煎獸肉?我摘了一些肥肥草回來,剛好熬點獸油,炒肥肥草。”
白蕪正說著,看他哥苦著一張臉,話轉了個彎,“用沙拉醬涼拌也行。”
“那還是涼拌吧。”岸長歎一聲,“我現在嘴裡已經不長泡了,怎麼還要吃那麼多肥肥草?”
白蕪頭也不抬,“不吃也行,上廁所的時候,上不出來,可彆怪我沒提醒你。”
岸又歎一聲,轉移話題,“你今天專門去挖肥肥草?”
“也不是專門,我去看了一下韭菜長得怎麼樣,又把一部分苦草籽撒在興旺穀裡。”
“鴨子不會把草籽扒出來吃掉?”
“誰知道?以後再說。反正現在又不會把鴨子放出來。”
吃完飯,白蕪背著那六塊黑色的金屬去找南遙。
南遙已經再一次巡視完領地回來了。
兩人坐在一堆金屬前。
南遙問:“你想怎麼處理這些——金屬?”
“先起口爐燒一燒,看這些金屬的熔點是多少,能不能鍛造。”
以他們現在的條件,如果這金屬的熔點高於一千二百攝氏度,那他們基本沒有可能把這些金屬熔化成液體。
就算放到陶窯中間能熔化,他們也沒有相應的工具把金屬液體取出來。
要想在這種簡陋的環境下鑄造出什麼東西,實在太難了。
南遙和白蕪相處了這麼久,白蕪會的東西,他都會一點。
白蕪大概說了一下想要什麼,南遙就明白了。
趁著冬天有空,白蕪打算用這些金屬塊鍛造出一把刀來。
兩人用黏土做了一個簡陋的窯,然後開始采用原地堆燒的辦法,先燒出一批批炭,再用粘土製造出各種模具。
這些都是極度考驗細心和耐心的工作,沒有什麼可以偷懶的地方。
兩人隻能一遍又一遍地乾著類似的活,將想要的工具一一做出來。
冬天本來就沒什麼事可做,兩人在山上一呆一整天,除了白蕪的家人之外,也沒有其他人知道,他們幾乎日夜待在一起。
他們大部分時候都很默契,有時候也會爭論起來。
爭論的時候,大多數都以白蕪敗北告終。
南遙學得太快,思慮非常周全。
白蕪反而想不到他那麼周全。
來到這個獸人世界,居然還能跟人爭論有關科技的問題,白蕪每次輸了,都感覺非常神奇。
新的窯爐做出來之後,白蕪他們把金屬塊放到爐條上,用大火開始燒。
燒了半天,白蕪發現這種金屬能燒紅,但是沒有熔化的跡象。
經過多次實驗,他已經發現這金屬多半不是鐵或者鐵合金,也不是他認識的任何一種金屬,可能是這個世界的特色金屬。
這也可能是他判斷錯誤,不過他手頭沒有任何可靠的試劑可以測定。
白蕪隻能暫時把這種金屬的名字命名為黑金。
南遙沒什麼意見。
他們能燒紅黑金,卻沒辦法燒熔。
白蕪原本打算這幾塊金屬燒熔在一起,然後再來鍛造。
沒想到第一步就行不通,現在兩人隻能拋棄原有的方案,開始用苦力鍛造。
兩人把金屬礦石放到爐條上,等它燒紅後,用石棒夾出來,再放到石頭上,用堅硬的大石頭,一下下敲打這礦石。
礦石燒紅後很容易一打就是一片火星,白蕪和南遙的獸皮大衣都燒穿了幾個洞,白蕪還被燙了兩次腳,手指甲也被砸出了淤血。
辛苦還是其次。
讓白蕪絕望的是,這金屬礦石異常堅韌,他們鍛造了兩三天,礦石裡的雜質也沒有減少多少,起碼沒有肉眼可見的變化。
在這個鍛造的過程中,他的手因為天天敲石頭已經腫成了豬蹄,蜷縮一下都會疼痛。
他不好意思把所有的活都留給南遙,哪怕疼痛,也隻能硬生生地忍著。
隻是這個過程讓他感到很沮喪。
他從來沒想到製作工具居然會那麼難。
“不行。”白蕪死鳥一樣地癱在南遙的窩裡,盯著窩頂喃喃道,“我們這樣下去效率太低了,彆的不說,你看那個爐子,光是燒紅礦石就需要大半天,一天中有半天都花在等待之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