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蕪背著弓箭和南遙沿著河往上走。
春天的陽光很明媚,灑在大地上有點晃人眼,因為是早春的關係,又不至於太過灼熱。
在剛過去的寒冬的映襯下,這幾乎是一年中最美好的一個時節。
兩人走在大地上,腳步又輕又快。
他們剛剛乘著小豚到附近,現在要進山裡摘茶葉。
他們今年摘過第一茬茶葉,前幾天剛炒完,哪怕是綠茶,喝起來也很香。
白蕪便想趁著茶樹陸續發芽開葉的時節多采一些,這些可以發酵一點,做成紅茶,等秋冬再喝,味道一定會非常不錯。
他們上一次在溫泉附近采,基本已經將茶葉采禿了。
野生的茶樹不像人工種植的茶樹長葉那麼快,他們采一點,蟲子吃一點,茶樹上剩下的茶葉沒多少,再采下去會威脅茶樹的健康,他們隻能找新的茶樹。
山裡的空氣很清新,陽光從頭頂照下來,穿過樹葉,在地上留下一塊塊躍動的光斑。
白蕪站在原地,鼻孔翕動,使勁分辨著空氣中的味道,沒聞到,他轉動脖子,問旁邊的南遙,“你聞到茶葉的氣味了嗎?”
南遙扶著他的肩膀,輕輕推了推,“附近應該沒有。往山上去,半山腰有。”
“看來我們這裡的茶樹不喜歡陰暗潮濕的環境。”
“蘑菇喜歡。下山的時候可以采一點蘑菇。”
“有道理,我們再在河裡撈一點小蝦吧,好久沒吃茶葉蝦仁了。”
“好,等會讓小豚帶我們去蝦多的地方。”
兩人沿著山坡往上走,這座山離白族部落很遠,也沒有什麼特殊的獵物或者植物,因此人跡罕至,並沒有人踩出來的路。
他們得攀著兩邊的植物慢慢往上爬。
草叢裡,枯葉底下以及樹根邊上都有不少蘑菇,這個季節的蘑菇又大又肥,鮮嫩可口,他們要是聞到蘑菇的氣味或看到蘑菇的影子,會繞一下路,將蘑菇采下來。
在爬山的過程中,他們也能看到灌木叢裡的小動物,類似兔子、竹鼠、野鳥等小型生物,這個時候白蕪就會拿下背上的弓,站在原地瞄準一射。
他的箭法現在還可以,一劍射過去,十有七八射中。哪怕沒射死,隻要射傷了,他們就能成功逮住獵物。
射中的獵物積少成多,爬到半山腰的時候,他們背筐裡已經放了六隻小型獵物。
白蕪準備摘茶葉前要把背筐清理乾淨。
他特地看著背筐,忍不住計劃了一下今天的晚飯,“晚上可以做一鍋蘑菇燉野鳥,這種野鳥的肉還挺嫩的。”
“烤著吃或吊湯也不錯。”
“小炒也不錯。不能說了,說得我口水都快流出來了,走,我們先去采茶葉,我看見了茶葉。”
他們這邊的茶樹比較高,采茶的時候,或在杆子頂端綁上鐮刀,舉著杆子,把樹梢的葉子割下來,或直接上樹去捋。
這活不重,就是比較耗時間。
兩人背著背筐,舉著杆子,一棵棵樹走過去,小心割些茶葉下來,背筐裡的茶葉一點點增加,一股清香的茶葉味飄出來。
從上午割到下午在太陽漸漸靠近山頂的時候,他們總算割滿了兩筐茶葉。
勞作了大半天,白蕪胳膊和腋下都酸得不行,他揉捏著自己的肩臂,對南遙說道:“我們回去吧。這座山的茶葉采到差不多了,我們下次再來。”
“先去撈河蝦。”
“走!我們直接飛過去!”
因為筐子裡放的茶葉比較多,他們把打到的獵物全拿下來了。現在要變回獸形,他們得先把身上掛著的獵物拿下來,再把衣服脫掉,整理好衣服和獵物,綁好背筐的蓋子,才能變。
這個過程比較複雜,隻有南遙變回獸形,白蕪攜帶著物品爬到他背上,把各項收獲綁好,抱著他的脖子,“我們出發。”
南遙背著白蕪飛到山下,他懶得再變回人形,長鳴一聲,示意河裡的兩隻小豚跟上,沿著河道往部落裡飛。
春天的河蝦多,他們專門回家放下東西,帶上撈河蝦的小畚箕,找了一條小溪去撈河蝦。
河蝦吃的東西比較乾淨,個頭又相對較小,身子半透明,遊在水裡,像水中的小精靈。
南遙親自出手,用畚箕去撈,一次能撈六七條。
白蕪將撈上來的小蝦撿到陶罐裡,將畚箕還給南遙,讓他去撈下一波。
兩人配合默契,在太陽還沒下山的時候,就撈到了整整一罐河蝦。
他們卷著袍腳,提著工具,抱著蝦,並肩走回家。
陽光將他們的身形拖出了長長的影子。
回到家中,川和墨已經將他們今天打回來的獵物處理乾淨了,菜也洗好切好,就等著白蕪動手做飯。
南遙生火,白蕪做飯,川和墨在屋前處理皮子,岸則陪著家裡的蛋寶寶玩。
陸續有人過來他們家接蛋寶寶,看見他們今天的收獲,再和他們聊聊天,順便把帶來的物資放到他們家中。
此時,炊煙嫋嫋,飯香味四溢。
夜幕降臨的時候,他們家做好了飯,互相招呼著吃飯。
岸一屁|股坐到椅子上,宣布道:“感覺在家看蛋比出門采集還累,明天我要出門采集。”
白蕪看向川,“那亞父留在家裡,正好把今天采的茶葉揉一下,我們先忙兩天。”
川笑著答應了。
岸又問:“族長今天問我要不要給我們送白蚌過來?你們不是說等看完蛋,會把去年養的白蚌撈回來?”
白蕪琢磨了一下,“是該撈了,明天就去撈。我直接跟他說吧,順便跟其他幾族也說一聲,問他們要不要以白蚌換些什麼,省得我們自己去撈了。”
他們家幫各大部落看蛋,各大部落投桃報李,基本每天都會給他們帶物資。
有了各大部落支援的物資,他們養起牲畜來變得輕鬆了許多,基本不用再額外去采集牧草。
白蕪還挺看好這樣的模式。
他們家的物資多,跟各大部落交換,剛好能實現互利互惠。
桌上的小河蝦又鮮又嫩,用茶葉炒出來,有一股茶葉特有的香氣,吃進嘴裡鮮味十足。
蘑菇燉野鳥裡麵放了咬嘴果和豆醬,醬香味很濃,十分下飯。
大家勞累了一天,坐在桌子旁,吹著春天的和風,吃著豐盛的晚餐,晚餐的美味程度直接翻了個倍。
白蕪吃完飯,靠在椅背上喟歎一聲,“這樣的日子真舒服。”
南遙坐在他對麵,“休息一會兒,帶你去泡澡。”
“現在花那麼多,我們是不是該專門抽時間摘一批花下來蒸點精油,說不定泡澡的時候可以加些精油。”
“後天吧,明天去看珍珠,後天去摘鮮花。”
他們家的白蚌一直在溪流裡,各大部落的人基本知道他們養了珍珠,不過沒有誰敢起什麼壞心,他們家的白蚌除了自然折損之外,並沒有其他損耗。
白蕪和南遙一大早起來,簡單吃了個肉湯拌飯,便背著背筐帶著小刀直接去溪流邊。
他們要在溪流邊上開白蚌。
白蚌放在野外散養,這一年來,它們的活動軌跡有點複雜。
溪流裡漲了好幾次水,他們放的木圍欄也被衝垮了好幾次,不少白蚌越過獄,現在整一條溪都是白蚌的身影。
他們在下遊的湖底釣魚的時候,甚至在湖裡也看到過白蚌。
白蕪知道這種情況都沒太著急,這條溪和湖都快成為他們家的私產,平時也沒人過來。
這幫白蚌越獄也沒事,說不定未來有一天,他們突然挖到一個白蚌,裡麵會有大顆的珍珠。
兩人到了溪流邊,白蕪挽起袍腳,小心翼翼地邁入溪流中。
這條溪屬於山澗,從山裡湧出來的泉水冰涼刺骨,要比外麵大河大湖的水冷得多。
白蕪邁入溪流,水波淹沒他修長的小腿,冷氣浸骨,他忍不住“嘶”地吸了一口涼氣,“這水真冷。”
南遙攙住他的手腕,“站穩了,小心摔跤。”
“我好像踩到白蚌了。”白蕪皺眉,一隻手拉著南遙的手,彎腰用另一隻手去摸腳下的白蚌,“摸到了。”
他說著將白蚌“嘩”一下拿出來。
白蚌被拎出水麵,還在不停地往下滴水,溫潤的蚌殼閃著陽光,看起來非常美麗。
白蕪盯著這個白蚌看了一會兒,“不愧是我們養的白蚌,足足長大了一圈。”
“好歹喂了那麼多料,長大也是應該。繼續撈,先把它們扔到岸上,等會兒統一開。”
“好嘞,我往下遊摸,你往上遊摸。我們比一下誰摸得比較快。”
“不急,安全重要。”
“玩一下嘛,那麼淺的溪流能有什麼不安全?反對無效,當你答應了,我們開始比啊,誰贏了記得答應對方一個小小的要求。”
南遙聞言頓了一下,眼神微妙地往他身上一掃,唇邊帶著點笑意,“你確定?”
兩人還挺經常玩這個遊戲,上一次玩大概在六天之前。
白蕪又想起那個難以言說的夜晚,感覺自己的腰有些疼。
他在南遙的注視下,看看他們站的位置,感覺這次贏的幾率比較大,挺了挺胸膛,“怎麼不確定了?我摸到入湖口,你摸到沒有白蚌的地方為止,怎麼樣?”
“比吧,輸了彆耍賴就行。”
“誰耍賴了?我什麼時候耍賴過?不跟你多說了,我們這就開始比。”
白蕪的優點有很多,其中一個重大的優點便是言出必行,他幾乎不為自己找理由,也不想辦法規避曾經答應過的事情。
南遙聽見他的承諾,立刻彎腰在溪流裡摸起來。
兩人都是乾慣了活的人,動作很快,速度幾乎不分上下地一摸一個準。
白蚌像雨點一樣被扔到了岸上,發出了咚咚的響聲。
他們摸白蚌的時候,會特地拿到眼前看一下,個頭足夠大的白蚌才扔到岸上,個頭要是不夠大,則會扔進溪流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