嫻妃就笑了:“你這禮也太多了,一個勁道謝倒是不必。說實話,就因為你在翊坤宮從來沒給我添過麻煩,我才多說了幾句。”
換了彆人,她就未必會多管閒事了。
婉嬪一聽,又想道謝,隻是話到了嘴邊,想到嫻妃剛才說的,就隻好尷尬咽了下去。
其實她感覺自己還不如繼續窩在翊坤宮當個小貴人,壓根就沒人會搭理自己,卻也能過個清淨日子了。
婉嬪想到陸貴人之前隻是個常在就敢跟舒嬪嗆聲,恐怕沒那麼好相處,就已經開始頭疼了起來。
婉嬪搬家跟嫻妃沒什麼關係,沐瑤還是怕嫻妃給吵著了,讓人請她到景仁宮來。
高貴妃自然也過來了,八卦人組一湊齊,沐瑤讓人上了熱茶和點心,打發宮人下去後就開始感慨道:“沒想到一回來,後宮就開始有所變動了。”
就是她感覺挺稀奇的,舒嬪就不說了,拖了好久總算是晉位份了。
婉嬪是有些意外,不過可能乾隆並不想隻讓舒嬪一個人晉位份,於是在後宮看了一圈,就挑了最為安分的婉嬪了。
至於陸貴人,就最是讓沐瑤意外的。
畢竟她以為乾隆更喜歡長相溫婉,哭起來梨花帶雨十分好看的林常在。
高貴妃就道:“陸貴人雖然衝動了一點,卻是真性情。我感覺皇上還是更喜歡真實一點的,哪怕有缺點,總比心思太多要好。”
嫻妃點點頭也是這麼覺得的:“陸貴人雖然偶爾衝動,倒不是任性妄為。她跟林常在的關係挺好的,如今陸貴人被晉了份位,林常在卻沒有,不知道她們的關係會不會繼續那麼好。”
沐瑤遲疑道:“應該沒什麼差彆吧,不過兩人住的宮殿也分開了,估計平日要見麵還得走一段路,不如以前方便。”
高貴妃就道:“要是關係好,離著遠一點又何妨,我這不是每天都跑過來了嗎?”
沐瑤聽得好笑,高貴妃的鐘粹宮跟景仁宮中間就隔著一個承乾宮而已,都是東六宮,倒也不算遠。
反倒嫻妃的翊坤宮還隔著乾清宮,在西六宮那一邊,過來反倒稍微遠一些了。
不過高貴妃說得也在理,關係好的話,住哪裡不還住在宮裡嗎?
就不知道乾隆這樣分開兩人,是不是有什麼深意了。
聊了一下後宮的變化,高貴妃又提起五阿哥夜啼的事來:“我回來後聽守在鐘粹宮的小宮女提起,說是五阿哥哭得厲害,一到晚上離得近一點的宮殿都能聽見了。”
小宮女自然知道高貴妃最喜歡聽八卦,等她回來後忙不迭就把這事說了。
五阿哥哭的第一天晚上,正好是她值夜,輪班的時候從後頭過來,聽見嗚嗚的哭聲,嚇得小宮女腿都要軟了,自然印象深刻。
好在後來得知是五阿哥在哭,小宮女這才鬆口氣。
但是五阿哥每天晚上都哭,鹹福宮的宮人痛不欲生,連帶周圍宮殿也跟著痛苦。
沐瑤這才想起鹹福宮就在長春宮後頭,豈不是皇後也要被鬨得夜裡不能睡了?
皇後最是睡得不太沉,一被驚醒就很難重新入睡的。
隻是沐瑤回來後壓根沒聽說過此事,估計皇後也沒跟乾隆抱怨過了。
畢竟五阿哥夜啼,也不是他故意的,鬨得周圍人仰馬翻也是無可奈何,皇後就沒多說什麼了。
高貴妃想起這茬,也忍不住唏噓道:“早知道如此,還不如讓皇後娘娘跟著我們一起去泰山了,起碼能有個清淨了。”
不過七阿哥還小,帶著上船確實不合適。
她就皺眉問道:“也不知道七阿哥會不會也被五阿哥吵得哭起來,我聽說孩子湊在一起,一個哭了,彆的也會跟著一起哭。”
幾人說著都有點不放心,皇後又是那種喜歡把事情憋在心裡不往外說的人。
於是她們覺得私下討論和擔心的話,不如索性去長春宮看看皇後和七阿哥了。
見人結伴一起過來,又是擔心自己,皇後又是窩心又是無奈道:“五阿哥也就開頭幾天哭得特彆厲害,被錢太醫看過後就好多了,隻斷斷續續哭一下。七阿哥睡得踏實,隻要睡著了就不容易驚醒過來。”
她沒提自己,顯然皇後沒睡好,不過幾天而已,自己還是能撐得過去。
沐瑤就有些心疼道:“早知道五阿哥如此愛哭,就該挪得遠一點,分開來為好。”
孩子們挨著住,宮殿又不算特彆大,那邊扯著嗓子哭,這邊也能聽見。
皇後笑道:“倒也不必如此,孩子哭啼是常事了。”
總不能不讓孩子哭,孩子也控製不住自己的。
乾隆過來在門口聽了兩句,倒是讚同了沐瑤的話道:“確實孩子們挨著住,一個哭了另外一個就得驚醒過來。正好婉嬪不是搬去儲秀宮,讓她跟鹹福宮換一換就是了。“
後邊挨著會吵,斜對麵就要好得多了。
於是搬家的就多了鹹福宮,完全就因為乾隆一句話,也是夠折騰的。
不過誰都不敢有意見,還是得趕緊收拾趕緊搬,不然入夜連個落腳的地方都沒有,還怎麼睡呢!
好在隻是隔壁的宮殿互換,離得近不說,乾隆也不至於那麼無情,讓人搬家還不出手幫忙,吩咐李玉多派人手過來幫著搬家,堪堪在入夜後讓儲秀宮和鹹福宮兩邊都換好了。
零碎的自然需要第二天慢慢收拾,起碼把主子都安置好了。
睡覺的地方都收拾整齊乾淨,至於其他的也隻能明天開始慢慢整理了。
乾隆自然不覺得自己隻是發話,就讓宮人幫忙搬家搬得累死,隻徑直坐下,看著皇後這邊人還挺多的,不由笑道:“皇後不開口,倒是叫她們幾個擔心著,眼巴巴過來問了。”
皇後也抿唇一笑,她想著計較倒也不必,但是彆人擔心自己,關心自己,自然也是心裡暖融融的。
有些事她自己不計較,但是彆人比她還要計較和著急,這就讓人窩心得很。
沐瑤就笑道:“我也是回宮後聽說五阿哥得了夜啼,哭得厲害,就怕鬨著皇後娘娘了。如今這樣可好,夜裡也能安靜一些。”
乾隆深以為然,也點頭道:“確實,若是五阿哥的啼哭還沒徹底好,那就搬到後邊去。”
再後邊那就算是冷宮了,皇後連忙攔下道:“倒也不必,五阿哥已經徹底好了,這幾天就沒有再哭。”
不說沐瑤,乾隆也抓住了這一點:“這幾天?之前還是哭了?”
皇後一時失言,也隻能道:“還是斷斷續續有一些,卻不會太久。”
這也夠擾人清夢了,不過這幾天既然好了,五阿哥該是徹底好起來才是。
乾隆把錢太醫叫過來問了問,五阿哥確實需要時間慢慢好轉,這幾天是徹底好起來了,再也沒有夜裡啼哭。
就是他這個關煞,得找身份最貴重之人壓一壓才行。
錢太醫這話一出,乾隆看過去的目光就有些淩厲了。
怎麼,還有他親自過去看五阿哥,給五阿哥壓一壓嗎?
好在錢太醫渾身一僵,還是繼續說道:“隻需要皇上平日貼身佩戴的荷包或者玉佩之類的物件,讓五阿哥也時常貼身佩戴,就能好一些了。”
這樣還能讓乾隆容易接受得多,他想了想,把身上佩戴的玉佩遞給錢太醫看過,沒問題就送去給五阿哥了。
儀嬪得知錢太醫的叮囑,擔心玉佩會磕著碰著,就放進荷包裡麵,然後掛在五阿哥的脖子上。
五阿哥好奇地看著手裡的荷包,倒是沒有扔開,夜裡還拿在手裡,很快就睡過去了。
儀嬪心下稍安,起碼這玉佩確實有用的樣子。
不管錢太醫說的是不是真的,要是五阿哥收到玉佩卻還是哭,那乾隆的臉麵怕是要掛不住了。
幸好五阿哥還算給麵子,一整晚都沒再哭了。
沐瑤第二天聽說五阿哥沒再繼續哭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玉佩的效果,還是跟錢太醫說的那樣,之前已經差不多徹底好了,玉佩隻能算是個壓驚的東西。
她以前也聽鄉下的婆婆說過,孩子若是啼哭不止,可以用父母貼身戴的東西給孩子佩戴上,也能好一些,就是不知道真假了。
不管如何,五阿哥不哭是好事,皇後也能睡個安穩覺,等半個月後沐瑤去請安的時候,肉眼可見她的臉色都好了起來。
沐瑤回來後也著手畫起那一夜個人一起賞廟會的畫,背景都差不多,隻人換了。
高貴妃和嫻妃都是她看慣了的,畫起來很順手,沒什麼不妥。
但是輪到畫自己,沐瑤就有點抓瞎了。
她不敢直接畫上,而是另外在白紙上,對著鏡子畫自己。
就是沐瑤打算畫側臉,還得側著臉看一眼然後再動筆,也是怪彆扭的。
乾隆過來看見就好笑,讓李玉去搬了另外一個大鏡子過來,指揮著道:“對,就擺在這裡,側一點過來。”
沐瑤看他擺弄,還很是奇怪,等鏡子擺好,她才發現乾隆很會啊。
乾隆把一麵鏡子正對著沐瑤,一麵側對著她,與沐瑤的側身成九十度,這時候正對著的鏡子裡就能看見沐瑤的側臉了。
她看著怪欣喜的,連連道謝:“多得皇上,我也不必總是扭著臉看自己的側臉來畫了。”
乾隆壓著沐瑤的肩膀沒讓她起來:“行了,你繼續畫,朕在這邊看著。”
他每次看沐瑤畫畫都感覺挺有意思的,她總是很專注,一雙眼睛隻盯著畫紙,調製手裡的顏料就跟吃飯一樣容易,很能調配出有趣的顏色來。
她一邊畫一邊皺眉,偶爾還會對著畫板笑,一副全神貫注的樣子,很是沉迷。
乾隆難得看見沐瑤如此沉迷的樣子,就忍不住多看一會了。
沐瑤聽了這話,隻專心繼續畫畫,打算把自己的側臉畫得差不多了,就能在那幅畫上畫了。
她畫了幾天功夫,才算是畫出自己滿意的側臉,這才添進作品裡麵去。
等作品完成的時候,這天都開始有點涼了。
沐瑤請高貴妃和嫻妃過來,第一個看自己完成的作品。
畫作就擺在窗邊,放在畫板上,高貴妃進來一眼就瞧見了,感慨道:“你這畫得真好,一看就勾起了我那天的回憶來。”
嫻妃也點頭道:“是啊,不瞞你說,我也嘗試著畫了,總感覺哪裡不對,如今發現是渲染的不夠。”
尤其是燈光的渲染,不如沐瑤這般自然,反而顯得有點突兀。
沐瑤和嫻妃就開始說起畫裡用了什麼手法,又有什麼自己特彆的技巧。
比如說可以用幾種顏色一起點在畫紙上,再一起暈染,就沒有邊界線,還特彆自然了。
比如還能借用工具,慢慢向外打圈來暈染。
沐瑤是一點都不藏私,嫻妃也聽得很認真,打算回去後試一試。
旁邊的高貴妃聽了一會就打瞌睡,等她們交流得差不多,她已經托著下巴快睡過去了。
沐瑤就好笑道:“是我的錯,一提起畫畫的小技巧就停不下來了。”
嫻妃也點頭附和:“怪我也是一提起這事就問個不停,一時都是忽略了慧娘。”
兩人滿臉歉意看過來,叫高貴妃怪不好意思的:“這也沒什麼……對了,今年是太後娘娘大壽,年底的時候怕是要熱鬨了。”
今年還是太後的整壽,乾隆肯定會大辦特辦,確實會熱鬨了。
嫻妃卻搖頭道:“西邊不是在打仗,太後娘娘要為將士們祈福,今年整壽恐怕不會大辦。”
沐瑤聽得驚奇,太後如此,乾隆能答應?
乾隆當然不想答應,但是太後為他著想,自己還不能不領情,頓時有點鬱悶了。
皇後勸著他道:“太後娘娘如此為皇上著想,皇上該高興才是。”
乾隆確實高興,卻也有點難過不能為太後熱熱鬨鬨祝壽了,於是有點惱了西邊那些人。
提起這個,乾隆就道:“傅恒讓人傳信來,已經擊退對方第二回了,還攔下了次偷襲,幸好損失不大。”
傅恒邊打邊退,將士們都安排得妥當,早早就已經叮囑過,如果撤退的時候要怎麼走,所以士兵們一點都不慌亂,還知道找地方躲避,等敵人湊近才來一刀,偷襲一下。
還彆說,傅恒感覺這樣不錯,能讓自己這邊消耗少,又出其不意,打對方一個措手不及,所以寫信來告知乾隆,打算用這個戰術消磨對方。
尤其對方士氣高漲,晚上再用騷擾的方式,讓對方睡不好吃不下,時不時還要擔心偷襲,想必士氣很快就要下去了。
乾隆看後感覺傅恒很有想法,隻是如今還在山地,能夠躲避,再往前的話就是平原了,沒有多少能躲避的地方,這個戰術恐怕就用不上了。
不過傅恒早就想到這一點,在底下也說,會在對方想退的時候,假裝自己這邊撤退,左右誘餌引對方回來。
假裝撤退這個第一次好使,第二次可能就不行了,那就讓士兵假裝走散,被對方抓住,說了傅恒這邊的路線和將領位置。
等人過去,又可以收割一波了。
每次被吸引去的敵人雖然不多,但是架不住傅恒的招數實在層出不窮,讓敵方煩不勝煩。
而且每次敵方都是來送人頭,傅恒那邊損失不大,甚至有時候壓根就沒有。
這樣一點點吞噬掉,等敵方將領回過神來,發現自己這邊的士兵少了很多!
哪怕每次少幾個人,次數多了,積少成多,那數目就不少了!
傅恒有些遺憾,敵方警惕多了,以後再用什麼招數引過來就難了。
不過他這邊的士兵收割敵人太容易了一點,都開始有點鬆懈了,傅恒自然不能再用這種偷懶的方式,而是讓將士們都支棱起來!
不管傅恒用的什麼辦法,哪怕用了一點不入流的小手段,依舊是慢慢蠶食掉敵方不少人,算的上是勝仗了。
當然朝堂這邊,文官和武官就吵了起來。
文官覺得傅恒這樣的手段實在太下濫了,一點都不光明正大。
武將就噴回去了,打仗要什麼光明正大,隻要贏了,什麼手段都能用!
文官那麼有本事,彆是嘴上談兵,也跟著傅恒去打一仗試試!
乾隆看兩邊吵得厲害,心情也不太美。
回頭他跟沐瑤吐槽道:“文官有什麼好吵的,他們除了紙上談兵還能乾嗎?上回傅恒出戰的時候,朕讓文官隨行,一個個不是稱病就說自己年邁,會拖累趕路。如今好了,傅恒打了勝仗他們不高興嗎,怎的一個個還挑起毛病來了?“
沐瑤聽得挑眉,沒想到傅恒竟然也會打遊擊戰了。
見乾隆氣得臉紅了,她趕緊安慰道:“皇上也知道文官沒打過仗,可能也不怎麼讀過兵書,哪怕讀,也就是泛泛而談而已,很沒必要跟他們計較。就跟皇上說的那樣,誰覺得不對,那就趕緊過去幫富察大人一把才是。”
那麼多話,不如過去戰場走一遭。隻在大後方指點江山,這有什麼好說的呢!
乾隆見沐瑤比他還生氣,倒是沒那麼生氣了,好笑道:“朕還擔心這些文人真過去的話,直接對著傅恒指手畫腳就不好了,這不是礙著他嗎?”
沐瑤眨眨眼,原來他還真想過這個法子的啊,就笑道:“這有什麼,文官想去,皇上派人護送他們過去,一直在路上,沒必要真的到富察大人麵前去。”
所以說,文官一直在路上,就已經吃夠苦頭了。
不吃點苦,哪裡知道行軍的難呢!
乾隆一聽沐瑤這話,連連點頭道:“不錯,這主意確實可行。”
要他去皇後那邊,皇後肯定會勸著自己不要跟這些文官計較。
但是沐瑤就不同了,她肯定會義憤填膺,然後幫自己出主意怎麼懲罰這些麻煩的文官們,經常還跟自己想的不謀而合,果然自己來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