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時陳嬤嬤還不知道,寧老夫人和寧陽侯的打算。
不過這樣的打算又怎麼能讓人知曉呢?
一般來說,像寧陽侯府這樣的人家,嫡女怎麼也不可能低嫁,低嫁的隻會是庶女——倘若是野心再大的點人,恐怕連庶女都不會低嫁,而是放到權貴家裡去做妾,締結姻親關係。
寧陽侯雖然不喜歡寧婼生母,但他也沒想過要讓寧婼為他的前程犧牲一輩子的幸福,讓寧婼低嫁,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也算是為寧婼著想了。
畢竟寧婼體弱多病,以後能不能生養還是個問題,若是嫁了官家子弟,日後寧婼無出官家子弟要納妾,寧陽侯府還不好乾預;要是寧婼低嫁了,就算她膝下無子,夫家看在寧陽侯的份上對她也還是會尊重些的。
從這個角度來考慮,寧婼覺得寧陽侯這個父親也不算太差,隻是侯府嫡女低嫁,就怕麵子這關有些人心裡過不去,所以這個打算寧陽侯和老夫人至今還未在寧婼麵前表露出過。
但寧婼還真的不在意,反正她就沒打算高嫁,隻要寧陽侯和老夫人為她相看的夫婿不要是什麼歪瓜裂棗、紈絝風流的混賬玩意就行了。
比起思考這些憂心事,寧婼更願意去思考給她的芝麻新做的什麼小玩具。
因為那隻假耗子小灰“死”掉了。死相還極慘——黑紐扣縫的眼珠子不見了一隻,肚裡的白棉花全都被掏了出來,東一朵西一片的,而芝麻就蹲坐在貓窩旁,正扒著掛在自己胡須上的白棉花,在察覺寧婼在看自己後又立馬正襟危坐,仿佛剛剛它什麼也沒乾。
寧婼先前在院子裡看到芝麻撲小灰撲的挺開心,以為芝麻是喜歡這假耗子玩具,於是睡前她還特地把小灰也一並放進了了芝麻的窩裡。
結果芝麻看見那假耗子進自己窩裡了,頓時把貓耳支棱起,瞪大一雙金色的貓眼,渾身的黑毛都炸開了,死死地盯著假耗子。
寧婼見芝麻這般模樣,便問它:“芝麻不喜歡這個玩具嗎?那婼娘把它拿走了喔。”
說著,寧婼便拎起假耗子的細尾巴,想把小灰帶走,但芝麻聽完她的話後竟是忽然抬起了前爪,穩準快地一爪扒在了小灰身上。
“喜歡它啊?”寧婼微微低頭,靠近芝麻再問了一遍。
而芝麻沒動沒叫喚,看著應該是不抗拒的,寧婼便把小灰放下,握著芝麻的一隻前爪蓋在小灰身上,一邊給芝麻蓋絨毛小毯,一邊說:“行,那今晚就讓小灰陪你睡。”
寧婼至今還記得,那晚芝麻乖乖抱著小灰,躺在小窩裡,僅從裹得嚴嚴實實的絨毯裡露著腦袋看自己的可愛模樣,寧婼被它看的心裡直顫,歡喜的不行,伸手擼了兩下貓腦袋,這才心滿意足的上床睡覺。
誰知第二日醒來,寧婼便在芝麻的貓窩旁看到了小灰“慘不忍睹”的屍體。
也還好這不是真的老鼠,不然這“內臟”流一地的樣子還真有些嚇人,不過寧婼倒也沒說什麼,因為她沒穿過來之前也養過貓兒,她知道有時小貓換牙或是磨爪時就會在家裡搞破壞,芝麻都還算乖的了,隻是弄壞了一隻假耗子,周邊的家具紗簾,它可是一點都沒碰呢。
而現在芝麻身姿挺得直直,一直在盯著她看,像是因為弄壞了玩具怕被她責罵似的。
於是寧婼蹲下身,撫著芝麻的腦袋說:“芝麻沒事的,就一個玩具罷了,婼娘有的是,明日婼娘再給你做十個玩?”
蕭雲淵:“?”
他是這個意思嗎?再說了,蕭雲淵不禁心道:你都窮得一根山參要分成兩頓吃,就彆用豪紳地主語氣這樣說話了好嗎?
其實蕭雲淵沒想對小灰下狠手的。
但是蕭雲淵更沒想到的是,他進入這具貓身後似乎就沾染上了些貓的習性,受貓兒的本能所驅使,在寧婼用木棍吊著假耗子逗他玩時,他居然忍不住撲了上去。
蕭雲淵在心底和自己說:他隱忍這麼多年,偶爾放肆一把也無傷大雅,日後不再玩就是,誰知到了晚上,這寧婼還不肯放過他,把假耗子放進了他的窩裡。
他堂堂太子,這等醜事怎可外揚?
蕭雲淵便想著一不做二不休,就把這小灰撕了,等寧婼起床後揚著下巴示意寧婼——彆再給孤弄這些玩物喪誌的東西了,不然它們就是這個下場。
誰曾想到這寧婼似乎看不懂他的暗示?
蕭雲淵皺起眉,用爪子屈尊降貴地把小灰的屍體再往寧婼麵前推了推。
這會該懂了吧?
而寧婼愣神了一瞬,便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又摸了遍他的腦袋:“芝麻真厲害,日後見了這些老鼠啊,你也得這樣狠狠教訓它們。”
蕭雲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