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婼和逐雀在青岩山山腳的客棧待了一個時辰左右, 馬夫就來接她們了。
因為馬車隻是車軸壞了,修繕也用不了多少錢, 所以對寧婼來說倒也不算額外的巨款支出, 爽快地付了錢後就和逐雀上了馬車。
而回去的路上, 逐雀不時就看向寧婼, 又在寧婼看向她之前飛速將頭轉回, 捂著唇偷笑兩下。
如此重複數次之後, 寧婼終於忍不住問她了:“逐雀你在笑什麼?”
逐雀咳了兩聲, 坐直身體後表情狡黠道:“奴婢沒有笑啊,姑娘。”
“我都看見你在偷笑了。”寧婼抿抿唇角,佯裝嚴肅道,“快從實招來,你到底在笑什麼吧。”
逐雀這才道,“好吧好吧, 我承認了。奴婢是在笑你呀, 姑娘。”
“笑我?”寧婼聞言麵露疑惑, 指指自己道。
逐雀點點頭道:“是啊,我在笑姑娘有心事了。”她見寧婼在聽完她的話後還是滿臉不解的困惑, 就直白道,“姑娘在來青岩山的路上, 可是掀著車簾一路欣賞沿途的景色,可為什麼在回去的路上, 卻不再看向馬車外了呢?”
寧婼為自己想了一個合理的解釋:“因為沿途的風景我都已經看過了呀。”
然而逐雀卻搖了搖頭說:“那為什麼姑娘會盯著自己的手指發呆呢?”
了解寧婼的還是逐雀, 逐雀話音一落, 寧婼便立刻鬆口了自己的交握的雙手——簡直就是此地無銀三百兩的自證。
逐雀看著寧婼如此又掩唇笑了兩下,這才壓低了聲音,悄悄地問寧婼:“姑娘是不是在想方才遇到的那位江公子?”
寧婼被點破心事後愣了愣,不過倒也沒有否認逐雀的話,隻是杵著下巴輕輕歎了口氣。
逐雀又問寧婼:“姑娘想他就想他唄,為何歎氣呢?”
“你這話說的有些歧義呀,我是在想他,可此‘想’非彼‘想’。”寧婼柳眉挑了挑,糾正逐雀話裡的錯誤,“好像我是什麼登徒浪子似的。”
“好好好,是奴婢說錯了。”逐雀趕忙認錯,“不過姑娘為什麼歎氣呢?我看那位江公子儀表堂堂,風度翩翩,出手又如此闊綽,不知是哪個江家的公子。”
京中有不少江姓的富商或是官宦人家,當今皇後和元後,不就都出自於金陵江家嗎?逐雀覺得她家姑娘馬上就及笄了,而及笄之後便可以開始議親了,與其讓姑娘嫁給個不熟的男子,倒不如讓寧婼挑個她喜歡的。
今日寧婼看寧婼在馬車上和那位江公子相談甚歡,而江公子舉止得體,並未有任何出格之處,便覺得寧婼或許對那位公子有些興趣。
可寧婼歎氣正是因為如此。
她看那江雲淵似乎並不簡單,按理來說這樣的人物不該寂寂無名,就算今日不顯,日後肯定也會有大作為,為什麼她在原著中卻從來沒聽說過這個人呢?
如此隻會存在三種情況——一是江雲淵可能在出名之前就死了;二是江雲淵是個徒有其表的登徒子,美名不揚,惡名倒是響當當的;三則是“江雲淵”這個名字並非他真名,而是他騙她所用的化名。
身處於這樣的時代,自己又是這樣一個不受侯府重視的身份,寧婼雖然對自己的婚事已經認命了,但內心深處她又何嘗不想能得到一份真摯的感情?如果真的可以,她也想找個合自己眼緣,又聊得來的夫婿,這樣就算日後她和她的夫婿之間沒有轟轟烈烈的愛情,可是也能有相濡以沫的親情,就這樣平平淡淡地過完一生便算是圓滿了。
寧婼迄今為止,見過的外男屈指可數,而在這些人當中,江雲淵是唯一一個她和他聊著天,覺得舒適愜然,仿佛已經認識了許久的男子。
但偏偏江雲淵氣質斐然,不似凡人,想必身世不會簡單,寧婼的那三個猜測之中,若江雲淵是早亡之人寧婼倒是不怎麼怕,如果是後兩者,那她就得好好思忖一下接下來開怎麼辦了。
所以寧婼對逐雀道:“我就怕那位江公子的身份太高,我配不上他。”
“怎麼會呢?”逐雀聽著寧婼這樣貶低自己,立刻道,“姑娘可是寧陽侯府的嫡出姑娘,就算配予皇子為妃都是使得的,身份怎麼會低呢?”
若寧陽侯府不是這樣一個侯府,逐雀說的話倒也沒錯,畢竟若非如此,寧妧又怎麼能嫁給四皇子做正妃呢?況且寧婼雖不是長女,可她上頭有個寧陽侯府的嫡長子哥哥寧燁麟,寧燁麟如今又在國子監念書,是個可塑之才,若無意外,日後繼承寧陽侯府的人必定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