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梨支支吾吾,臉通紅:“我不是故意的,都是意外。還、還有,我沒有喜歡他。”
覃櫻忍笑點點頭,她抱起畫冊:“這個多虧你,我以為這些東西早就不見了。”
“那個。”想起畫冊和照片上的人,棠梨問,“你見過周渡了嗎?”
覃櫻笑容收斂幾分:“嗯,怎麼了?”
棠梨欲言又止,她不知道該不該給覃櫻說,早些年周渡瘋狂尋找過她。棠梨從來沒見過那樣的周渡,冷靜外表下,是壓抑到極致的瘋狂。棠梨總覺得,周渡和楚安宓不像外人口中那麼回事,他對覃櫻也並非完全冷漠無情。
猶豫片刻,棠梨還是告訴了覃櫻這件事:“我覺得,他似乎對你……”
覃櫻笑了一聲,用手指壓了壓唇,打斷她的話:“噓!棠梨,他那個人,比你想象的殘忍多了。他找我,不是因為喜歡我,是因為他要救楚安宓。”
“救楚安宓,怎麼回事?”
“有的事情,你還是不知道的好。”
陳年舊事,不過爾爾。她處理完關夜雪的事情以後,會把這些過往全部拋卻。覃櫻找出藏在畫冊中照片,上麵是個半身赤|裸的少年。
昏暗光線下,他黑發濕潤,慵懶站在落地窗前,低眸看著鏡頭。
隔了這麼久,覃櫻連細節都記得很清楚。她記得那是一個春天,18攝氏度,陽光又暖又溫柔,榆樹被照出斑駁剪影。
那天是他們第一個吻,高嶺之花墮落人間。
照片隻有周渡出境,因為光線問題,讓人分不清這是多年前拍攝的。對覃櫻來說,這是個錦上添花的好東西。
周律師平日連紐扣都扣到了喉結的地方,擺著一張死人臉。他半裸的照片,四舍五入就是那什麼的照片,能脫成這樣也是沒誰了。
少女覃櫻曾悄悄把照片藏入相冊,傻笑著滿床打滾,誰也不給看。彼時她怎麼也想不到,多年後她的心硬成堅冰,無愛無欲,要用這張照片換籌碼。
*
覃櫻刻意晾了楚安宓幾天,答應了她的見麵要求。
周三下午,覃櫻請了假,特意打扮一番去見楚安宓。她搖曳生姿,步伐款款來到楚安宓麵前,笑盈盈道:“嗨,表姐。”
楚安宓冷冷看著她,手指微不可察收緊。
覃櫻在她對麵坐下,饒有興致揣測楚安宓平靜的麵孔下如何波濤洶湧。從前自己是個傻白甜,他們都了解她,於是把她玩弄於股掌之中。經年之後,換成她了解他們,局勢瞬間變化。
多有趣,外界光風霽月、溫柔知性的楚醫生竟然嫉妒她,嫉妒到自己的命都不要也不讓她好過。
這樣的心態以前覃櫻不了解,如今能想通。他們本血緣相近,同樣該在溫室中長大,可楚安宓的人生在七歲時發生轉折。於是覃櫻的美貌,音樂天賦,圓滿家庭,不重男輕女的父母,甚至覃櫻的快樂和勇敢,在楚安宓看來都是刺眼的。
她越看不慣,覃櫻越要讓她看,氣不死她算她輸。
覃櫻特意打扮得漂漂亮亮,全身上下寫滿“我是小綠茶”,見楚安宓不開口,覃櫻撐著臉蛋兒,不好意思地說:“哎呀,表姐我知道你不待見我,可是這件事發生太突然了,周律師和我昨晚……真的是個意外,你可彆誤會他。”
楚安宓說:“你到底想做什麼?”
“做什麼?”覃櫻攪拌著咖啡裡麵的糖,“我也不知道,我其實很苦惱呢,成年男女發生這種意外怪尷尬的。”
“是麼?你以為我會信。”楚安宓道,“你彆有居心,我信周渡。”
“相信他性冷淡麼?”覃櫻低笑起來,“喂,不是吧,你們不會什麼都沒發生過吧?”
楚安宓臉色難看:“你的教養呢?”
“被你們這些混蛋敗光了。”覃櫻毫不在意地說,“你當時命都不要也想趕我走,我回來你肯定氣死了吧。那麼,做個交易吧表姐,我保證不再出現不打擾你們。你知道的,我這個人雖然有不少缺點,可也有個難得的優點,我說話算話。”
“你說真的?永遠不再回來。”楚安宓抿唇,說,“你想從我這裡得到什麼?”
覃櫻低聲說了幾句話,楚安宓很意外:“你想要關夜雪的下落?”
“怎麼樣,超劃算的。”
“這樣是背叛他,我不同意。”楚安宓手指收緊,心裡掙紮。如果是告訴覃櫻關夜雪的下落,真的可以換來覃櫻離開……
“我也不想打擾你們的呀,可我在塢城待得越久,越怕自己把持不住,畢竟這樣的周律師超有魅力,不是麼?”覃櫻笑盈盈地把夾在雙指間的照片在楚安宓麵前晃了晃。
看見上麵是什麼以後,楚安宓指甲陷入掌心,幾乎掐出血來,翻滾的嫉妒幾乎令她恨不得撲上去殺了麵前的人。
“你保證永遠不再回來,好,我答……”
她的話戛然而止。
覃櫻疑惑偏頭,正要說話,一隻修長冰冷的手捏住她的手腕,從她晃悠的雙指間取下照片。
覃櫻詫異回眸,看見了周渡。
七月午後,氣候燥熱,咖啡廳有人用煙嗓唱著動人的民謠。男人目光沉靜,注視著照片中半裸的自己。覃櫻呼吸困難,難以啟齒的尷尬油然而生。
周渡握著她的手腕緩緩收緊,把她從椅子上帶起來。
“還想說些什麼?”他注視著覃櫻的眼睛,語調並不高昂,甚至稱得上紳士而溫和,聲線低沉如大提琴,把民謠都襯得乏味起來。
覃櫻臉發燙,長這麼大第一次恨不得地上有個洞,她鑽進去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