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他說話,覃櫻身上涼颼颼的,一個離婚案背後,竟然還涉及到凶殺案!死的人是關夜雪不到三歲的幼|女,怪不得當初電話裡關夜雪聽上去精神不正常。天真可愛的小女兒死了,死在嫂子手中,不論什麼原因,丈夫壓了下來,她的女兒死得不明不白,離婚還不了了之,關夜雪患上精神病。
“在發現我猜測到金萌萌之死有端倪時,金在睿毀了協議,另尋律師,後來再沒有聽到他們的離婚消息。”
怪不得周渡這樣事不關己,覃櫻想,原來是金在睿在沒有進入法定程序時就單方毀約,某種意義上來說,他並非周渡的委托人,與渡衡律所也沒有合作關係。周渡對他不僅沒有義務,甚至可能是覺察到金萌萌之死蹊蹺的證人。
“金萌萌的死沒被爆出來,是金在睿在包庇單凝嗎?”覃櫻問。
“存在這樣的推測。”
“關姐姐會不會也知道真相,想為女兒討回公道,卻被他們關起來了?”覃櫻越想越有可能,對於金在睿和單凝這兩個股份持有者來說,關夜雪的力量微小如螻蟻。為了公司穩定運轉,他們不會容許這樣的醜聞曝出去。
“有時候為了掩蓋犯罪,往往會犯下更大的罪。”覃櫻道,“我要找到關姐姐,再拖下去她可能會沒命!”
周渡與她的焦灼狀態相反,十分沉著:“你想怎麼找?”
“金在睿名下有很多套房子,要把一個人藏起來,肯定放在自己的地盤才放心。從他名下房產開始查,總會有線索。”
周渡冷冷否決:“第一,房產位置並不明確,縱然是法|院調查也隻能排查掛在他名下的房產,而非他實際上擁有使用權的房產。第二,地區跨度大,國外的房子沒辦法查。第三,金在睿和單凝警覺性很高,涉及到一條人命,在你沒有找到關夜雪之前,他們就會發現你。”
覃櫻聲音悶悶的:“謝謝你告訴我這些,我會想辦法。”
關夜雪在最好的年齡嫁給金在睿,沒想到落得這樣的下場,想想當初提起自己老公滿眼溫柔的關夜雪,覃櫻心中一陣絞痛。
周渡沉默片刻道:“我有一個辦法。”
“什麼?”
“直接找金在睿,說是關夜雪最好的朋友,能幫關夜雪恢複正常。”
覃櫻完全沒想到這種糟糕透頂的辦法是周渡提出來的:“周律師,這樣做是我傻了還是金在睿傻了,他怎麼可能帶我去找關姐姐!”
他們能狠下心封|鎖|消|息,如今殺人滅口還差不多。她咬牙瞪著她,就說呢,周渡會這麼好心幫她,還騙她說喜歡她?原來是忽悠她看她傻,盼她自己往槍口上撞!這樣周律師兵不血刃就解決了一個頭號敵人,她看上去有那麼呆嗎?
許是她的表情太明顯,直接寫著“你要害我就直說”。他忍不住笑了,抬起手,想摸摸她頭發:“覃櫻,在你眼裡,我就是這樣卑鄙的人?”
“差不離。”覃櫻拍開他的手,說,“或許周律師在一個比卑鄙更高的層級,卑鄙無恥。”
他喜歡她這麼生動的表情,注視著她的眼睛,周渡說:“你不用相信我,既然是我提出來的辦法,我會證明給你看,我去找金在睿。”
“你瘋了!”
“還好。”他看她一眼,淡淡道,“不夠徹底。”
覃櫻的不自在又升起來,說:“我要回家了。”
手腕被人握住,七月夏夜,他的手指溫熱:“覃櫻,再試著喜歡我一次,行不行?”
他哪怕是說著這樣卑微而動情的話,臉上的神情也並無多大變化,甚至連眼睛都是平和的。覃櫻覺得虛假,這就是情感淡漠症,誰會在同樣的地方跌倒兩次。
她再也受不了,道:“我不騙你,不行。哪怕像你一樣當個騙子騙你,我都不願意!”
周渡收回手,淡淡說:“我明白了,周六我會去找金在睿。”
你明白什麼了!你明白個屁!既然周渡要找死,她……當然是成全他。
付夢菁一大早心情很好地來上班,想想雜物間裡狼狽的覃櫻,她一陣幸災樂禍。她都安排好了,讓李圓早點去,拿走鎖,這樣彆人會認為是覃櫻自己犯蠢被鎖在裡麵。都說口誅筆伐,到時候甚至可能有更惡毒的謠言,說覃櫻是為了等人偷情去那裡,沒等到人卻自討苦吃。
李圓臉色擔憂地迎上來,拉過她小聲說:“我早上去,沒看見覃櫻。”
“怎麼可能?我確保她在裡麵,鎖鏈是鐵鎖,隻有我們有鑰匙,不可能被打開。”
就在她倆說話時,有人道:“下麵來了警車,警察上來了。”
李圓本就不安,此時更害怕,登到警察以“殺人未遂”帶走她們調查的時候,整個人嚇得腿都軟了:“我沒有,我沒有!”
付夢菁更是不可置信,她就是把覃櫻鎖起來,讓她長個教訓,怎麼就“殺人未遂”這麼嚴重了,她腦子簡單,到現在還沒想到夏季通風口小導致缺氧的可能性。
路過樓下,剛好遇見來上班的覃櫻。付夢菁臉色難看,李圓乾脆直接認慫說:“覃櫻,你和他們說,我、我們隻是有點小摩擦,我沒害你,也從來沒想殺你。”
覃櫻還沒來得及報警,她猜是周渡乾的,同李圓揮揮手:“安心去,警察叔叔不會冤枉你的。”也不會輕易放過你。
當然,作為受害人,她也得跟著一同去做筆錄。覃櫻把事情始末完整陳述一遍,李圓她們抖成了篩子。大夏天的,瞧著還怪讓人賞心悅目。
覃櫻做完筆錄就可以離開,李圓和付夢菁得留在警局比對指紋。屆時如果她們有幸出來,後麵還有更大的驚喜等著她們――
覃櫻上次從棠梨處拿回的東西,也包括自己的作曲初稿,昨晚棠梨和她煲電話粥時回憶道:“之前我媽有個朋友的女兒來做客,當時我在收東西沒有注意,你的曲譜大概率被她拍了照,她好像就叫付夢菁。”
棠梨表示很生氣:“這人怎麼這樣,覃櫻,告她,我支持你!”
覃櫻說:“空下來就起|訴,這件事我先告訴蔚桃桃。”她雖然是版權人,但蔚桃桃作為被蒙在鼓裡的演唱者也是無辜的。蔚桃桃本來就在鬨離婚,這件事曝出去倘若經媒體添油加醋,蔚桃桃的處境會很糟糕。
是非對錯有時候就憑一張嘴,造謠輕易,洗脫罪名卻難,尤其是娛樂圈。
棠梨對此非常理解。
覃櫻回去工作,快下班時,有人興奮地說:“樓下有個帥哥好好看,他來找誰啊?”
“好眼熟,他好像是周律師。之前聽付夢菁說她和周律師有交情,不會是為付夢菁的事而來吧?”
這話一出,所有人看向覃櫻,畢竟大家都知道,付夢菁這次犯事和覃櫻有關係。在塢城,周律師的名氣不可謂不響亮,現在付夢菁的靠山來了,這件事大概有反轉,覃櫻會陷入尷尬境地。
身邊的田惠惠擔憂地湊近覃櫻:“覃櫻,你不會有什麼事吧?”
覃櫻說:“不會的。”
她收好東西準備下班,田惠惠怕覃櫻一個人被為難,鼓起勇氣陪著她:“我和你一起。”
“好。”覃櫻很喜歡田惠惠,雖然公司時常形成老人抱團,新人也抱團的情況,但田惠惠心地善良,是個好姑娘。
兩人走到公司大門,前麵的人小聲道:“快看,周律師真的過來了,好像就是找覃櫻的,一會兒會不會發難啊……”
大部分人有看熱鬨的心思,小部分在想一會兒怎麼幫覃櫻解圍,俱都放慢腳步,畢竟誰人不知周律師有張劇毒的嘴,懟人時犀利得不得了。光這樣想想,就同情覃櫻,同時又覺得付夢菁真幸運,認識個能保她、還能幫她出氣的律師。
剛這樣想,就見周渡走到覃櫻麵前。
“有榮幸請你吃頓晚飯嗎?”他伸出手去。
覃櫻說:“如果周律師這麼客氣的話,那我就直說了,你沒榮幸。”她昨晚思來想去,既然事情告一段落,接下來找關夜雪的事得靠自己,那麼再和周渡有交集就是個錯誤。
聽見他們對話的眾人完全沒想到是這個發展,看周渡的表情完全不是來挑事的,反而怎麼看怎麼像個被拒絕的追求者?不是來為付夢菁討回公道的嗎?
周渡伸出的手還停在空中,他平靜地收回,對覃櫻說:“我去過通山彆墅了。”
“什麼!”本來打算離開覃櫻回頭看他,險些一個踉蹌。塢城誰都知道通山彆墅是金在睿的產業,這句話彆人不懂,覃櫻卻明白。
他彎唇,說:“所以,和我吃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