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在睿輕笑說:“給你驚喜啊。”
因為背對著,單凝沒看見金在睿臉上毫無笑意,全是冷漠和諷刺。單凝被抱起來,一開始沒覺得不對,直到金在睿往泳池走,她臉色才變了變:“你做什麼?”
她轉頭,看見本該被抽乾廢棄的泳池,已經被注滿水。
金在睿不可能想和她在這裡而鬨,金萌萌就死在這裡!單凝說:“金在睿,我不要去那裡,放開我,放我下來。”
金在睿彎唇,說:“很快放你下來,寶貝兒。”
他語氣上挑,抬手把單凝扔進泳池,單凝有準備,沒有嗆水,連忙往岸邊遊。
岸上的金在睿穿著筆挺的西裝褲,好整以暇地看著她。她碰到泳池壁,才要指責金在睿,一隻黑色的皮鞋踩住她精心保養的手指,狠狠了。
“啊!”單凝尖叫出聲,“金在睿你做什麼……”
“做什麼?”他笑吟吟蹲下來,“你問我要做什麼,忘記我說過的話了嗎。我說過,她死了,你也彆想活。”
單凝瑟瑟發抖:“我,我如果出了事,你和我的視頻會流出去,金家就完了!”
“嗬,金家早該完了。死了兩個最好的人,兩個畜生卻活著。不就是做-愛的視頻,你願意發就發,老子在乎這個?以前她說,老子寡言鮮恥,不論的事都搞得出來,就該被千萬人的唾沫淹死。我現在覺得,她說得很有道理,可惜太乖了,罵人都沒什麼攻擊力。”
提到關夜雪,他怔忪片刻,低眸笑了笑。
單凝說:“她的死和我沒關係,是覃櫻……對!是覃櫻把她放走的,她才會自殺。”
金在睿嗤笑一聲:“那位覃小姐我會慢慢處理,但你這個罪魁禍首,似乎還不知道認錯。她為什麼心碎,你不懂嗎?來,我教你。”
他抬起腳,踩住單凝浮在水而上的頭,把她踩進水而。
單凝瘋狂掙紮求饒,金在睿玩弄似的,慢悠悠出聲道:“萌萌你還記得吧,她給我生的女兒,她在世上最後的指望,就是這樣死的。”
淚水和泳池的水混雜,單凝嗆進去了很多水。
“你……咳咳……放過我……咳……求你……”
“求我?以為老子真的什麼都不知道?你嫌她煩,把她關在陽台上,捆住了她的手,堵住她的嘴巴。她在陽台餓了一天,想找吃的,最後失足掉入泳池,連喊爸爸救命都做不到。絕望嗎,你現在懂我女兒的感受了麼?”
單凝涕淚齊下,被這樣反反複複折磨,生不如死。當她耗儘最後的力氣,要沉入泳池時,金在睿伸手拽住她的頭發,像拖一條死狗般把她拖了上來。
單凝趴在地上拚命咳嗽,金在睿坐在一旁曬太陽的椅子上,微笑地欣賞她的恐懼和痛苦。
“你猜,我為什麼都知道,卻從來不提這件事?”
單凝驚恐地往遠離他的地方爬,身後是男人低低的、似哭似笑的聲音:“隻有忘掉萌萌的死因,我才能自欺欺人,這件事和我毫無乾係。才能粉飾太平,回到夜雪身邊,她有一天能原諒我。”
金萌萌死那天,因為和單凝廝混,金在睿一直待在鴻德的彆墅。萌萌說要找爸爸,給爸爸生日驚喜。金在睿不許關夜雪到鴻德的彆墅去,關夜雪很聽話,從來不違背他的命令,隻好讓廖三送萌萌過去。她給金在睿發短信,通知萌萌過去了,讓他照顧著點。
彼時金在睿回了趟公司,手機落在家裡,單凝隨手回了個“知道”,隨即看向膽怯看著她的金萌萌。
第二天就是金在睿生日,她當然不想讓他去陪那對母女,既然喜歡自己,那就喜歡到底。
為了不讓金萌萌礙事,和心裡隱隱嫉妒關夜雪的想法,她直接把小女孩關在陽台。單凝當時想著,隻是關起來,不會出事。
可她沒想到,當他們共進燭光晚餐、纏綿的時候。又冷又餓的金萌萌,摸黑找出路想回家,她實在太小了,彆墅雕花圍欄隻是個裝飾,根本護不住她小小的身體,從二樓跌落下去,掉進泳池。
因為嘴巴被堵住,她一聲都沒發出來,生來乖巧寧靜,死得也安安靜靜,隻有關夜雪一人碎了心腸,幾欲啼血。
一早想起來金萌萌的單凝,連忙去二樓找,結果看到一具浮起來的孩童屍體。金萌萌嘴上的膠布已經被泡掉,手上的繩子也掙脫開,應該是死亡太過痛苦掙紮導致的。單凝全身冰冷,哆哆嗦嗦把繩子打撈起來,不敢通知金在睿。
金在睿清晨起床,看見這一幕後,跳入泳池,把女兒抱起來。
單凝第一次看見他那樣的表情,空白又茫然,給金萌萌做心肺複蘇,整個人一直顫抖。
認識金在睿十二年,從還是個少女的時候,他就痞壞痞壞的,張揚霸道、落拓不羈地追求她。她從來沒見他這個樣子,恐慌和心碎在他臉上交織,彙聚成淚水,落在金萌萌蒼白的臉上。
單凝躲在露天陽台的窗簾後,第一次隱隱意識到,曾經戀慕自己的少年,在這一天消失了。
金萌萌的死,他們都是凶手。
一個殘忍而不自知,另一個,因為習慣了對她們母女漠不關心,從此再無後路。單凝本該記起金萌萌,卻沒有記起。金在睿本該知道女兒的存在,卻並不知道。
單凝高高在上慣了,覺得金在睿一定會粉飾太平,抹去這件事。後來他確實冷靜下來,粉飾太平。
隻不過她沒想到,他並不是為了保護她,而是從那一刻開始,他義無反顧想回到那個女人身邊,乞求原諒。
多好笑,金萌萌死了,他才看清愛的到底是誰。
多暢快,關夜雪直到死的那天,都沒能原諒他,也不再愛他,視他為畜生。
寧死也不接受他的愛,不和他在一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