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渡回家, 正好遇見覃櫻準備搬走。看見他推門進來,覃櫻抿了抿唇,說:“離婚協議在茶幾上,我已經簽了字, 沒有問題的話你簽吧。”
他麵容蒼白憔悴, 定定看著她, 眸色濃黑, 沒有去拿離婚協議書。
“知道一切後,你還是不願意原諒我?”
覃櫻低下頭,不敢去看他的目光:“談不上什麼原諒不原諒,隻是不愛了,不想這麼拖著。金在睿一直沒有行動, 金萌萌的事情告一段落, 我想過自己的生活。”
她握緊行李箱, 說:“你也看見了,我根本不愛你,也不關心你, 你傷得那麼重,我心裡沒半點兒感覺, 也沒去探望你。周渡, 我不是個合格的妻子。”
“我不在乎。”他冷冷地說,“你愛不愛我, 都沒有關係。”
和他結婚以來, 他第一次用如此冰冷的語氣和她講話,就像七月她剛回來時那樣。
“可是我在乎, 我想和自己喜歡的人結婚,我們試過了, 不合適。”
覃櫻拉著行李箱,想從門口出去。周渡在門口一動不動,她不得不抬頭,皺眉說:“你讓開。”
“我們試過了什麼?好好過日子,還是夫妻性生活?這兩個月,你從來沒有好好和我說話,也沒有認真看過我。覃櫻,這樣對我不公平。”
他伸出雙臂,緊緊抱住她,在她耳邊低聲道:“彆走,覃櫻,我不想和你離婚,我想和你過一輩子。”
他嗓音低啞,可能這輩子都沒有這樣輕聲哀求過一個人。覃櫻聽得鼻子發酸,隱隱有落淚的衝動。想到周姥姥的話,更覺得愧對於他。他不愛她是對的,周姥姥說得對,自己就是個禍害,遲早會害死他。
她掙開他的懷抱,冷聲道:“我想得很清楚,我喜歡的人是林唯司。周律師,我們好聚好散吧。”
周渡本就蒼白的神色愈發慘白,見他還杵在門口,覃櫻狠下心,推開他,往門外走。
他脊背僵硬,覃櫻知道,以周渡的自尊和驕傲,說出方才那番話已是不易,他絕不會毫無風度地阻攔她。
可是就在下一刻,她被人拽住,跌入一個懷抱,唇被人狠狠吻住。他用的力道很重,幾乎令她發疼,一個沒有溫柔,隻剩下殘暴和侵略意味的吻。
覃櫻試圖伸手推開他,他按住她後腦,迫她張開嘴。
男人和女人的力量天生存在懸殊,她不僅沒有推開毫無風度的周律師,還被他抵在冰冷的牆麵。
才入秋,空氣還帶著夏日的炎熱,男人身上卻冷得像冰塊。覃櫻從來沒遇見這種事,在她少得可憐的情感經曆中,所有的愛情給了少年的周渡,以至於回憶起與他的親吻,全是那個三月,溫柔的吻,淺嘗輒止,令人心動。
如今這個吻,壓迫感十足,他甚至沒有閉眼,睜著一雙暗如星夜的眸,發了狠似的瘋狂吻她。
她覺得口腔發麻,口水幾乎打濕了夏衫。出於驚慌,覃櫻咬了他一口,血腥味蔓延整個口腔。就這樣,他也沒放手,仿佛覺察不到疼,從容把兩人帶著血氣的口水吞了下去。
男人的唇順著她的嘴角,逡巡到她脖子周圍,有漸漸往下的趨勢。
他的手從衣擺鑽了進去,這一切就發生在門口,外麵甚至有人路過。褪下二十七年的高冷與淡漠,這一刻他瘋狂得不像話。
覃櫻又是震驚,又覺得驚奇。她仿佛不認識麵前這個幾乎瘋魔的男人,他發絲略微淩亂,麵色蒼白如鬼,唇色卻因為輾轉帶著妖異的粉。他眼尾發紅,又冷又決絕,交織成另一種要命的美感。
她看呆了一秒,這幅模樣的周渡,赫然是她認識他以來的顏值巔峰。不禁欲,很浪。
直到被碰得一顫,覃櫻磕磕巴巴道:“住……住手……”
他抬起頭,目光迷離又冷酷。這麼久以來,強裝出來的溫和外衣被撕破,他冷冷道:“我不同意離婚。”
覃櫻當然看出來了,可怕的是她竟然心跳該死的快。人的劣根莫過於此,如果不是周渡還在場,她恨不得回味一番剛才那種該死的刺-激激。
然而做事總得有始有終,金萌萌的案子一結束,金在睿就會著手對付她。她從前怨恨周渡,他是死是活她不在意,可是從周姥姥口中聽到那些真相,她沒有怨恨他的立場,害他她會良心不安。
到底是年少時那麼熾烈愛過的人,她擦了擦唇角,說:“瘋夠了進去簽字,我不想和你走到訴訟離婚那一步。”
“不管我做什麼,都不會改變你的主意?”
“是。”
“那好。”說完這一步,他走進客廳,在進門時腳步踉蹌一下,覃櫻忍住伸手扶住他的衝動,站立在門口。
周渡沒有如她所想去看茶幾上那份協議書,而是跌跌撞撞走進廚房。沒一會兒,他出來了,手中端了一杯水。
他臉色慘白,人卻十分冷靜,坐到茶幾前,看也沒看那紙協議書,撕得粉碎,扔進一旁的垃圾桶。
覃櫻忍不住道:“你……”
周渡抿了口杯子裡的水,說:“覃櫻,從和我結婚那一刻開始,就不會有離婚兩個字,隻有喪偶。我如你所願,現在,關上門離開。”
他背對著覃櫻,覃櫻看不見他在做什麼,不祥的預感籠罩了她。她跑進來,看見他手中的安眠藥瓶子,奪過來,發現裡麵隻剩一半的份量,周渡喉結滾了滾,吞咽了藥片下去,她幾乎要急瘋了,試圖去掰他的嘴。
“你做什麼,吐出來,快吐出來!”
他冷冷看著她。
“我不離婚,不離行了吧。”
周渡撫上她冷汗直冒的臉,唇微微彎起,有一瞬,像個天真而充滿期待的孩子:“你還會心疼我嗎?”
覃櫻點頭,簡直要命,她恨不得搖晃他:“你吃進去了多少,多少啊!”
他仿佛沒有聽到她的問題,笑起來:“我很高興。”
覃櫻已經哆嗦著手準備打急救電話了,老天,這都叫什麼事。短短幾天,她已經打了兩個急救電話。
手被一隻冰冷的手握住,他問:“覃櫻,你還有可能愛我嗎?”
覃櫻胡亂點頭,拿著藥瓶子看:“你吃了多少進去啊!”
他攤開手掌,露出裡麵缺了一顆的藥丸,覃櫻茫然地看著那一串字:鹽酸二氫埃托啡片。
什麼意思?
周渡淡淡說:“剛剛我吃的止痛藥。”
“……”
他注視著她的眼睛,仿佛要幫助她回憶她剛才多智障似的,重複道:“你說不離婚了,還有可能愛我,不要忘記你的承諾。這一次,我不會再弄錯你的意思表示。”
“你在和我玩苦肉計。”
他微微蹙眉:“沒有,我確實很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