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西斯都沒有這麼過分的好麼,連哭都限額啊!
楚酒酒一臉的敢怒不敢言,她瞪了一眼實行專.政的楚紹,不高興的翻過身去,這回她不糾結了,翻過去以後,就沒再翻回來。楚紹則鬆了口氣,總算能睡個好覺了。
這招不錯,以後楚酒酒想哭,必須定時定量,省得她動不動就拿眼淚對付自己。
感覺自己十分機智,楚紹滿意的閉上了眼睛,隨著睡意襲來,兩人都睡著了,而那點微不足道的徘徊在兩人胸腔裡的傷感,也早就被這對不按套路出牌的祖孫衝散了。
*
第二天早上,村裡的公雞們逐個上崗,高昂的雞哥牌鬨鈴此起彼伏,昭示著新的一天的來臨。
牛棚沒有雞,不過他們平時也是聽著左鄰右舍的雞叫起床的,韓奶奶坐起來的時候,發現韓生義不在屋子裡,她起床收拾屋子,然後從泡菜壇子一般大的陶缸裡小心又小心的舀出兩碗糧食,地瓜乾多、玉米麵少,把糧食倒在盆裡,她又站起身,從高高掛在牆上的一個竹籃裡,拿出了前兩天分到的新鮮蔬菜。
每次韓生義的菜地收獲,他們家就能得到兩三斤鮮嫩嫩、水汪汪的綠葉菜,雖說沒多貴重,但對他們而言,這也是不可多得的好東西,每一次,韓奶奶都會變著法的做,做完以後,還會分給同住牛棚的鄰居一點,讓他們也嘗嘗鮮。
韓奶奶摘菜的時候,韓生義推門進來了,他左手提著一掛芭蕉,右手的籃子裡,則裝了不少蘑菇和野菜。
看見他頭發上的露水,韓奶奶不禁皺起眉,“你一大早上就進山去了?”
韓生義笑,“嗯,早晨山上沒人,蘑菇也多,而且空氣特彆好。”
韓生義經常笑,但笑和笑還是不一樣的,到底是自家孫子,韓奶奶一眼就看出來,他今天心情很好,再瞅瞅韓生義拎著的那掛芭蕉,韓奶奶頓時就明白了。
上回拿回來的芭蕉被韓生義放在角落好幾天,直到快爛了,他才拿出來,韓爺爺為了不浪費這串芭蕉,吃到連晚飯都沒胃口了,然後拉了兩天肚子,倒也不錯,現在韓爺爺麵色紅潤、身輕如燕,想來這芭蕉還有通便排毒的功效。
……
兩人的對話就這麼一句,韓奶奶不問,韓生義也不會多解釋,他蹲在地上,把籃子裡的蘑菇撿了撿,野菜全都拿出來,蘑菇拿出一半,留給自家。而籃子裡的那一半,有一種長得歪歪扭扭、像是一柄小如意的蘑菇特彆多,韓生義把這些小蘑菇擺放整齊,每個中間都留了空隙,生怕把它們的邊緣壓壞,然後它們就不好看了。
楚酒酒有點顏控,喜歡好看的東西,韓生義也是跟她相處了一段時間才發現的。
韓奶奶看了一眼孫子的動作,沒吭聲,直到韓生義分完那堆蘑菇,準備提著籃子和芭蕉出門了,她才開口說道:“再拿點醃菜,他們家就兩個孩子,沒有大人,平時肯定吃不到這些,你多拿點。”
韓奶奶低著頭,都沒看韓生義,而韓生義聽了以後,思考片刻,商量道:“拿多了沒地方放,我給他們帶幾根過去,如果喜歡,以後我再給他們帶。”
韓爺爺不知道什麼時候醒了,他麵對著牆,一雙耳朵豎起,安靜的空氣裡,隻剩下韓奶奶有規律的揪斷菜杆的聲音,爺孫倆都在等著,而兩秒之後,韓奶奶終於開了金口。
“不嫌麻煩就隨你。”
聽到這話,韓生義抿唇低笑,“謝謝奶奶。”
拿完醃菜,韓生義走了,而韓爺爺醞釀了一會兒,也翻身坐起來,伸了個懶腰,望向房間,他作出一副驚訝的模樣,“生義呢,一大早上,這孩子跑哪去了?”
韓奶奶:“裝睡可以,裝傻就沒意思了。”
韓爺爺立刻收起表情,深沉的點頭:“你說得對。”
……
另一邊的楚家,楚紹吃完早飯,出了門,來到院子裡,他先是看了一眼自家的迷你小菜地,發現長勢都不錯,他才轉過身,掀開水缸蓋,舀了一瓢水出來,咕咚咕咚喝下去半瓢。
把剩下的水潑掉,楚紹轉身要去雜物間拿鋤頭,然而剛把身子轉過來,他就沉默了。
韓生義站在他家院子外麵,見他看過來,還對他好脾氣的笑了笑。
楚紹:“……”
緊跟著,不等楚紹作出反應,他已經自來熟的走進院子,溫和道:“奶奶讓我給你們送一些吃的,這是醃菜,這是今天新摘的蘑菇,酒酒醒了嗎?”
楚紹正看他手裡的東西呢,冷不丁聽到這一聲酒酒,他頓時抬起頭,“你叫她什麼?”
韓生義愣了一下,看起來十分無辜,“酒酒啊,怎麼了?”
楚紹:“……”
大隊長這麼叫沒問題,三嬸這麼叫也沒問題,全村都這麼叫,楚紹都覺得沒問題,可就是韓生義這麼叫,楚紹渾身上下都覺得不得勁。
其實楚紹也不明白自己這是什麼心理,想不出道理來,楚紹彆扭了半天,最後就隻能把這個話題含糊了過去,“沒怎麼。”
這時,屋裡的楚酒酒聽到動靜,開心的跑了出來,“生義哥,你這麼早就來了啊!”
韓生義低頭,對楚酒酒笑笑,“嗯,我給你帶了吃的,還有你要的蘑菇,都是今天新摘的。”
楚酒酒一看,“芭蕉和如意菇,這蘑菇上還有水呢,你今天去摘的呀,那不是很早就起來了?”
韓生義溫和一笑,“也沒多早。”
他這麼說著,卻抹了一把浸濕的頭發,楚酒酒自然注意到了,她感動道:“我就是這麼一說,其實也沒有那麼想吃嘛,生義哥你真是太好了。”
“你還沒吃早飯吧,快來,咱們把如意菇煮了,也讓你嘗嘗我的手藝。”
“對了,你還沒來過我家呢,我帶你參觀參觀!”
說完,楚酒酒就拉著韓生義跑了,而韓生義在臨走前,把手裡的東西一股腦都塞給了楚紹。
抱著籃子的楚紹:“……”
不得勁。
越來越不得勁。
……
時隔多日,終於又回到山上,楚酒酒撒歡一般的瘋跑,最後把自己累個半死,連下山的力氣都沒了,隻好躺在曬得溫熱的石頭上休息。
韓生義不在她身邊,過了一會兒,他從不遠處的一個草叢裡鑽了出來,還帶回來一捧粉嫩嫩的小花。
他把花瓣揪下來,露出飽滿的花心,示意楚酒酒張嘴,然後,他把甜絲絲的花蜜擠到了楚酒酒的嘴裡。
吧嗒吧嗒嘴,楚酒酒立刻從半死不活的狀態裡走出來,她一個鯉魚打挺,坐起身子,對韓生義伸出手,“還要。”
韓生義輕笑一聲,把摘來的花都給了她。
這花蜜不僅甜,還有點涼,最適合這個時候吃了,楚酒酒吸花蜜吸的不亦樂乎,韓生義坐在她身邊,看了一會兒,他突然問:“你想去鎮上嗎?”
楚酒酒眨眨眼,快速把一個花蜜吸掉,她點點頭,“想啊,你要去鎮上?”
“嗯,”韓生義說道,“明天我要到鎮上的藥店給爺爺抓藥。”
楚酒酒想起來,韓生義的爺爺似乎身體很不好的樣子,大病沒有,小病不斷,三天一咳兩天一喘,性轉一下就是老年版的林妹妹,或者說,韓妹妹。
……
對了,不知道項鏈泡的水,能不能給人治病呢?得病,應該也算是受傷的一種吧,就是從外表很難看出來。
楚酒酒的思緒開始發散,連韓生義說了什麼她都沒聽見,直到韓生義又問了她一遍。
“啊……啊?你說什麼?”楚酒酒茫然的問。
韓生義無奈重複,“我說,那我明天早上還去找你,咱們早點去,路上不至於太熱。”
楚酒酒點頭,“行。原來你能去鎮上呀,上回我跟楚紹去鎮上買東西,我還問他,你能不能去,結果他說不能,早知道就一起去了。”
韓生義笑的人畜無害,仿佛對這件事一點都不介意,“沒關係,以後能一起去就行。”
楚酒酒:“嗯!以後都一起去!”
……
這個特彆普通的晚上,青竹村裡有好幾個人都失眠了。
楚酒酒是因為太興奮了,就跟小學生郊遊一樣,前一天晚上總是睡不著;楚紹則是延續著早上的那份不得勁,躺床上也感覺不到困意;而遠處的張家,張慶收和趙石榴夫婦,他們失眠的原因是患得患失。
張慶收:“怎麼會沒有呢?今天就是28號,每一次不都是28號嗎?”
趙石榴:“可能是延遲了,要不然,就是郵局的人手腳太慢,我明天再去看看。”
張慶收:“那要是明天也沒有怎麼辦?”
夫妻兩人對視一眼,都在互相的眼中看到了慌亂,這麼大一筆每月固定的意外收入,要是以後對方不彙了,他們能肉疼死。
趙石榴一咬牙,“不可能,肯定有,明天我早早的就過去,在郵局等一天,我就不信等不到。”
張慶收想了想,覺得也隻能這樣了。彙款人每次隻彙款,不寫信,他們就是想聯係人家,都聯係不上,自然,就算聯係得上,他們也不敢聯係,就隻能這麼傻傻的等著。
要是明天還沒有,趙石榴後天肯定還得去,大後天、大大後天,一天不來,他們就得受一天的折磨。
唉,真是愁人啊。
2(爺爺比我大三歲[七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