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029(2 / 2)

……

韓生義有糧票,這回總算圓上了楚酒酒的遺憾,她點了一碗油潑麵,韓生義則點了一碗陽春麵,都不貴,糧票也隻用了四兩。

楚酒酒胃口小,吃了半碗就飽了,剩下的還得韓生義代勞,油潑麵裡加了辣子,楚酒酒吃的時候感覺很爽,吃完以後才察覺到,嘴唇紅通通的,嗓子又熱又辣,她把自己帶的水都喝光了,又喝了韓生義的半碗麵湯,這才把辣意壓下去。

拎著空竹筒出來的時候,才十一點半多一點,太陽掛在空中,曬得樹皮都是熱的,楚酒酒看著這天氣就犯愁,“水沒了,要不我們跑回去吧,不然我怕我渴死在路上。”

韓生義:“跑回去的話,可能等不到渴死,就先熱死在路上了。”

楚酒酒:“……”

現在又沒有賣礦泉水的,大家出門都是自帶水,實在不行,就找個公共廁所接洗手的自來水。然而這是一個小城鎮,根本沒有公共廁所。

幸好,韓生義見多識廣,“走,咱們去郵局。”

郵局在解放大街的西麵,緊鄰大客車的始發點,本地沒有火車站,如果想坐火車,就得先坐這種紅色的鐵皮大客車,因為來這的人們都是要出遠門,所以郵局門口裝了兩個自來水龍頭,就是為了方便這些長途跋涉的人們。

楚酒酒還是第一回來到郵局,水龍頭邊上或坐或站,都是背著大布包袱的人們,每一個身上,都沾著風塵仆仆的味道。

他們都是大人,有的還長得很凶悍,楚酒酒不敢靠近,韓生義便替她去接水,楚酒酒站在原地,四處亂看,發現來郵局辦事的人也不少。

有的是寄東西,有的是取東西,更多的是寄信和拍電報,有人歡喜有人愁。

楚酒酒漫不經心的掃視著整個郵局大廳,突然,她目光一凝,緊緊盯著剛從窗口邊上走出來的某個女人。

趙石榴?她怎麼也在這?

楚酒酒反應一秒,立刻跑到一邊的人堆裡,趙石榴沒看見她,從郵局走出來的時候,興高采烈,仿佛在地上撿了幾百塊錢,站在郵局門口,她拍拍自己的胸口,長舒了一口氣,才轉身離開。

楚酒酒看的奇怪,再想起前幾天,她一連兩天撞到趙石榴出村,難道她每天都往外跑,就是為了來郵局?

可她來一次就算了,為什麼要來這麼多次,而且還鬼鬼祟祟的?

楚酒酒想不明白,卻直覺這裡麵有問題,正好,韓生義回來了,楚酒酒把剛才的事情告訴他,韓生義沉默半晌,覺得她說的有道理。

“你想怎麼辦?”

楚酒酒歪頭看了一眼郵局裡麵,然後扭頭,把韓生義手裡的牛皮紙包拿到了自己手裡,“我先進去,過一會兒時機到了,你再進去。”

韓生義:“……?”

就算他聰明,也不能隻給這麼點提示吧。

韓生義還想再多要一點提示,然而楚酒酒說風就是雨,她已經跑進了郵局裡麵,就這麼一眨眼的工夫,她已經換上了泫然欲泣的表情。

“舅娘,舅娘你在哪呀……”

“嗚嗚嗚,我要找舅娘。”

醞釀的差不多了,楚酒酒爆哭出聲,“嗚哇——舅娘,你是不是不要我了呀!”

韓生義:“…………”

郵局裡烏央烏央的全是人,聽到楚酒酒哭的時候,已經有熱心人湊了上去,但不管她們問什麼,楚酒酒都隻是哭著搖頭,一個字也沒說,直到一個戴著紅袖標的工作人員走過來。

“小同誌,你遇到什麼麻煩了?不要哭,你說出來,我們都會幫助你的。”

這個工作人員穿著的確良的襯衫和西褲,三十來歲的麵相,看著有些嚴厲、也有些可靠,楚酒酒抹了抹眼睛,哽咽道:“我找不到我舅娘了,她說她要來郵局辦事,讓我在藥店等著她,可是我等了好久,她都沒來接我,我隻好來郵局找她,可是、可是……嗚嗚嗚我找不到……”

工作人員一聽,眉頭也皺了起來,這人山人海的,找個婦女談何容易,誰知道她去哪了,她想跟楚酒酒打聽更多的細節,而不等她問,楚酒酒已經比劃了起來。

“阿姨,你有沒有見過我舅娘,她梳著短頭發,個子不高,穿一套灰藍色的衣服。”

楚酒酒一麵說著,一麵左右環顧,幾乎所有人都在看著她,包括那些窗口裡的工作人員,楚酒酒抽了兩下鼻子,繼續說道:“她眉毛這裡,有一顆黑黑的痣……”

一說到這個特點,不少工作人員的表情都發生了變化,畢竟趙石榴一連來了六天,而且今天頂著郵局開門,就在這裡等著,隔三分鐘就要問一遍,她的彙款來了沒有,差點沒把工作人員煩死。

楚酒酒看見她們的表情變化,連忙趁熱打鐵,拋出了自己真正要打聽的事情。

“對了對了,她還說,她是來郵局辦、辦……辦……”

辦了半天,她都沒說出下一句,看起來十分苦惱的樣子,一個坐在窗口裡麵的工作人員直起腰,搶答道:“辦彙款!”

楚酒酒愣住,而這時,離她最近的那個工作人員也開口道:“原來你要找的是張鳳娟同誌,她在這待了一天,剛剛離開,你來晚了一步,她現在應該已經回藥店去找你了。”

聽到工作人員說的話,楚酒酒睜大雙眼,她以為自己聽錯了,連表情都忘了維持。

她目瞪口呆的指著自己的眉毛,“這,有顆痣,張鳳娟?”

工作人員不明白她的意思,“是啊,張鳳娟同誌經常來,我記得她,沒錯,她就是這裡有顆痣。”

說到這,她狐疑的看了一眼楚酒酒,“怎麼,你的舅娘不是她嗎?”

楚酒酒過於震驚,一時之間,連自己該說什麼都忘了。

韓生義在門外聽了半天,眼看楚酒酒卡殼,他知道,時機已經到了。擠過人群,快步跑進去,韓生義喘了兩口氣,停在楚酒酒身邊。

“你去哪了,我找了你半天,舅娘已經回來了,快跟我一起回去,不然她要生氣了。”

韓生義用力捏著楚酒酒的手腕,感受到他的力度,楚酒酒扭過頭看著他,看清他的臉以後,楚酒酒才終於反應過來。

一秒把表情切換到怯懦與焦急,楚酒酒跟個兔子一樣,原地蹦了一下,“真、真的呀,快走快走!”

說完,不再管身邊的工作人員和圍觀群眾,她跟韓生義一前一後火速跑了出去,沒一會兒,這些人就看不到他們的身影了。

可憐見的,一聽舅娘要生氣,就跑的這麼快,看來這舅娘也不是啥好人啊。

唉。

……

不知道跑了多久,兩人停在一棵茂密的梧桐樹下,楚酒酒撐著樹乾,一邊呼呼的喘氣,一邊梳理亂糟糟的思緒,而越梳理,她的臉色越不好看。

韓生義一直在旁邊站著,他注視著楚酒酒的神情越來越陰沉,直到最後,她氣憤的一拍樹乾,“不要臉!”

“肯定是她冒充我太……我媽,領彆人給我媽的彙款!”

好家夥,太生氣了,差點一個嘴瓢,就把實話說出去了。

楚酒酒氣的來回走動,連三十多度的高溫都不在乎了,擼起袖子,楚酒酒轉身就要往回走。

“不行,我這就回去,跟她問清楚!”

韓生義本來沒打算說話,他想等楚酒酒自己冷靜下來,顯然,她自己已經冷靜不了了,見她要走,韓生義連忙往前走了幾步,把她拽了回來。

“等等,”和楚酒酒對視,他率先說道:“你打算怎麼問她?”

楚酒酒:“當然是直接問!為什麼要冒充張鳳娟,為什麼要冒領張鳳娟的彙款!”

韓生義:“你有證據嗎?”

楚酒酒瞪大眼睛,“我都親眼看見了!”

韓生義:“那冒領的錢呢?收據呢?你親眼看見了,誰能證明你親眼看見了?”

楚酒酒張嘴就要說你能證明,然而話到喉嚨,她也察覺到了裡麵的不妥之處。

她和韓生義都是小孩,沒人會聽小孩的話,再加上韓生義身份特殊,很多人都對他抱有偏見,如果趙石榴說他在說謊,很多人都會信。到時候不僅對付不了趙石榴,還會惹得自己和韓生義一身腥。

越想,楚酒酒越失落,也越明白,直接質問真不是一個好辦法。

沒證據都是次要的,最大的隱患是,她不知道那個彙款的人是誰。

楚紹已經跟她說過楚家現在的處境了,他蝸居在這個小山村裡,就是為了躲避外麵的危險,趙石榴他們不知道拿了多久的彙款,也不知道有沒有發現楚家的真實情況,如果她不管不顧的過去質問,萬一趙石榴拿這個當把柄,那事情可就嚴重了。

楚酒酒又急又氣,但這些顧慮,她連韓生義都不敢說,隻能含糊的抱怨,“難道就這麼吃一個啞巴虧嗎?你也聽到了,那個阿姨說趙石榴經常去郵局,誰知道她都冒領多久了!”

韓生義撐著自己的膝蓋,他這麼彎下腰來,兩人的視線就持平了,望著楚酒酒的眼睛,他嗓音平和的說道:“辦法我們一起想,放心,沒有人會這麼輕易的放過她。”

楚酒酒抿了抿唇,終於勉為其難的點下頭,韓生義直起腰,伸出手,楚酒酒習慣性的把自己的手遞過去,兩人轉身,一起往青竹村的方向走去。

2(爺爺比我大三歲[七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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