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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爺爺比我大三歲[七零]);

五個人圍坐在一張小折疊桌邊上,一邊聊天一邊吃飯,吃完以後,楚紹和楚酒酒離開了,韓生義則跟他們倆一起回去。楚紹要去公社寄信,韓生義也要去公社找人,正好順路。

幾個孩子都走了,韓爺爺今天來了興致,一直在地上寫寫畫畫,韓奶奶收拾完碗筷,來到他身邊坐下。

“老韓,跟你商量一個事。”

韓爺爺手一抖,差點把木枝撅斷了。

他驚悚的睜大雙眼,“啥事啊,怎麼還用上商量這個詞了,彆彆彆,彆跟我商量,咱們家的事一向不都是你來操持嗎?我不主事,也不想主事,真的,應萍,你相信我,我絕沒有當家的心!”

韓奶奶:“……”

有這麼一瞬間,她確實是不想再跟韓爺爺商量了,當初她到底怎麼想的,在這麼多好男人裡麵,一眼看中了要啥啥沒有的韓爺爺,嫁過來要替彆人養孩子不說,都到這麼大歲數了,還沒個正經。

“我是要跟你說生義,還有酒酒跟楚紹的事。”

韓爺爺一愣,“說他們的什麼事?”

該不會是不讓他教他們三個練字吧?

韓爺爺內心忐忑,幸好,韓奶奶打消了他的顧慮,“我覺得你想教幾個孩子練字的想法很好,生義在青竹村住了兩年,學習上一點都沒有長進,我之前一直想請肖寧夫妻教他,但又不好開口,現在酒酒和楚紹也不上學,他們的爸爸又在那麼遠的地方,根本照顧不了兩個孩子,我想著,要不然,咱們去問問肖寧和鄧國元,還有方為平,請他們每天晚上抽出一點時間來給孩子教課,作為報酬,咱們把糧食和錢拿出來一部分。”

牛棚人員也有糧食,隻是這糧食份額是固定的,不僅少,而且質量還不好。青竹村土地肥沃,給他們的糧食比彆的地方還多一些,但僅僅能維持他們生活,想頓頓吃飽,那是不可能的。

韓生義能上山,又能種菜,再加上每隔幾個月就有一筆錢送來,老韓夫妻的生活一向比其他人滋潤一些,彆人卻沒有這麼好的待遇。

尤其是方為平和宋朝信住的屋子,兩個大男人廚藝一個賽一個的差,身為男人飯量又比一般**,唯一值得慶幸的,就是宋朝信懶、方為平宅,兩人除了下地,幾乎沒有任何體力消耗,這才安然無恙的存活到了今天。

……

韓爺爺聽了韓奶奶說的話,他思索片刻,“這倒是個好主意,但是請他們三人當先生,卻獨獨把老宋撇到一邊,他會不會覺得不平衡?”

韓奶奶:“不把他撇出去怎麼辦,他又不是教授,讓他教孩子們,他能教什麼?”

韓爺爺:“管他能不能教什麼,總之先問一下,等明天,我第一個就去問他,看他的答案是什麼,如果他不能教,我就實話實說,這樣也顯得咱們公平。”

韓奶奶直來直去,韓爺爺處事圓滑,估計他們自己都沒發現,原來他們這麼互補。

站起身,韓爺爺在屋裡踱步一會兒,想起一個問題,他又說道:“肖寧能同意嗎?咱們雖然都住在牛棚裡,但我感覺,肖寧一直都有點防備咱們,教課還是有風險的,我怕她會擔心這些,然後拒絕咱們。”

整個青竹村,就肖寧一人會外語,而且她會三門外語,法語、英語、西班牙語,要是她不願意教,還挺可惜的。

而且如果她不教,她丈夫自然也不教,這倆人都沒戲了,方為平那個終極社恐肯定更不想教了,到最後,豈不是隻剩了他一個人?

韓爺爺一臉擔心。

韓奶奶:“肖寧防備咱們,你能怪肖寧?而且,你就敢說你沒有防備彆人嗎?”

牛棚的關係也沒外界想象的那麼情比金堅,彆人總覺得,牛棚裡的人都這麼慘了,肯定要報團取暖,互相舔舐傷口,但實際上是,抱團取暖可以,舔舐傷口就不行了。在一起住了兩年,直到上一回他們七夕相聚,韓奶奶才知道,肖寧祖籍是山東,平時她們經常聊天,但肖寧很聰明,始終在安全範圍裡聊,從不透露那些她不想透露的事情。

一是為了自保,二是防人之心不可無。

畢竟,禍從口出。

韓奶奶也責怪不了她,就是韓奶奶自己,也有很多事情都藏著掖著。彆說韓奶奶了,韓爺爺跟宋朝信關係多好啊,可他始終都提防著宋朝信,說話真三分假三分留四分,他自己說話小心又小心,而宋朝信說話,他要謹記又謹記,如果以後沒事,那就沒事,可要是有事,他記住的這些話,就能給他帶來莫大的用處。

也許有人會以為,韓爺爺這麼做,是他在67年嚇破了膽,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其實不是,早在被關起來之前,他就是這樣的性格,圓滑和謹慎並不衝突,對自己人友好,對敵人陰險,所以韓爺爺才能坐上那麼高的位置。

然後再被人狠狠的打下來。

韓奶奶一開始也沒那麼煩他這樣的性格,隻是,後來樹敵越來越多,韓奶奶忍不住的把責任全都歸到了韓爺爺的頭上。

韓爺爺想起自己平時的行為,感覺是有點不地道,但這不也是沒辦法嗎,現在他們都關在牛棚裡,誰知道哪一天,他們又會變成什麼樣,說不定有人出去了,說不定有人又要倒黴,什麼都說不好,那他也隻能用說不好的方式來跟彆人相處。

韓爺爺:“那肖寧這邊……”

韓奶奶:“你不用擔心她,她張口閉口都是她女兒,連酒酒都被她當成她女兒的代替品了,隻要酒酒願意來,她就一定會答應。”

韓爺爺:“什麼代替品,你彆說得這麼難聽嘛,人家是真心喜歡酒酒。”

韓奶奶白了他一眼,“要是肖寧的女兒在這,你看她還會不會對酒酒這麼好,我知道她沒做什麼壞事,就是她這個態度,讓我覺得膈應。”

她兒子不在了,但她不會隨便找個中年男人去代替她兒子,這對自己兒子不公平,對其他中年男人也不公平。

人人都覺得肖寧能在跟楚酒酒相處的過程中得到慰藉,這是一件好事,韓奶奶卻不這麼覺得,但要她說這件事有什麼壞處,她又說不出來,因為現在肉眼可見的,肖寧很開心,被喜歡的楚酒酒也很開心,而她,是鹹吃蘿卜淡操心。

……

韓奶奶擺了擺手,“算了,如果因為這個事情,她願意多教酒酒一點知識,那也是無心插柳柳成蔭了,明天你去跟他們幾個商量,商量出結果來再告訴我。”

韓爺爺問:“你不跟我一起去?”

韓奶奶站起身:“不去,你才是咱們家的談判專家。”

*

信被寄走了,在青竹村的每個晚上,楚紹都跟楚酒酒在一起,今天天黑了他都沒回來,楚酒酒有點害怕,在屋子裡轉了兩圈,點上油燈,她坐在床上,閉上眼睛。

不知道過了多久,一隻手突然拍上她的肩,楚酒酒刷的睜開眼,一雙黑漆漆的眼睛,直勾勾的看向楚紹。

楚紹:“……你想嚇死誰。”

過了一秒,楚酒酒輕輕眨眼,剛剛那種詭異又專注的視線頓時消失,她撓了撓頭,解釋道:“我剛剛在搜索記憶,我想看看靈芝怎麼做才好吃又健康,想的太用力了。我媽媽說我努力回想的時候眼睛很嚇人,所以我每回都是閉上眼睛,爺爺,你看見了,真的很嚇人嗎?”

楚酒酒的注意力高度集中時,她的眼睛就會一動不動,瞳孔微微放大,再加上她小臉大眼麵無表情,真的很有恐怖片的味道,被她媽媽提醒以後,楚酒酒很想看看自己是什麼模樣,可她站在鏡子前,專注的時候看不到鏡子,不專注又看不到這種狀態。

楚紹心有餘悸,隻能回答她:“不怎麼嚇人,我就是有種想踹你的衝動。”

楚酒酒:“……”

瞬間變臉,楚酒酒輕哼一聲,轉過身,不理他了。

真生氣還是裝生氣,楚紹當然分辨的出來,他坐在楚酒酒旁邊,安靜了一會兒,又把白天那件事提起來,“今天,嘲笑你寫字不好看,是我的錯。”

稍微一頓,楚紹又說:“但你是不是也有錯,脾氣太大,動不動就威脅我,說不理我,還離家出走,把我一個人扔在家裡,給自己找靠山,聯合其他人一起來批評我,還……”

“還有?!”楚酒酒一臉的不敢置信,“你這是道歉嗎?”

楚紹看向她,“之前是,現在不是了。”

楚酒酒:“……”

默了默,楚紹繼續說:“我知道我有的時候,說話不好聽,也不照顧你的感受,我會試著改,那你呢,你是不是也該改一下。”

楚酒酒咬了咬下唇,她轉過身子,麵向楚紹,“怎麼改呀……”

楚紹:“一步一步來,先從文靜一點改起,怎麼樣?沉下心來,多讀報,多學習,彆再這麼冒冒失失的,如果你能做到的話,我想你的這些……你的脾氣應該也會好一些。”

本想說狗脾氣,後知後覺的發現如果說出來,楚酒酒很可能當場咬他一口,楚紹便當機立斷的改了口。

楚酒酒望著楚紹,眨眨眼睛,她開始砍價:“文靜太難了,還是改成活潑吧。”

楚紹麵無表情的看著她,“你本來就挺活潑的。”

楚酒酒從善如流的改口:“那就適當活潑。”

楚紹思索片刻,有些遲疑的看著她,“可以倒是可以,但你能做到嗎?”

被他的眼神激起了勝負欲,楚酒酒想都沒想,就點了頭,“肯定能!”

聞言,楚紹笑了起來,“不愧是我孫女。”

說完,他還摸了摸楚酒酒的頭,楚酒酒被誇了,還被摸頭了,心間一陣蕩漾,楚酒酒都想躺床上打兩個滾,爺爺今天好溫柔啊,鬨脾氣果然是有效的!

她旁邊的楚紹看著她害羞的表情,也感覺很滿意,韓生義還真沒騙他,激將法加有商有量,再加上降低一半的說話音量,果然都是有效的!

……

楚酒酒還不知道,在她不在的時候,楚紹和韓生義竟然在她身上達成了共識。第二天醒了,楚酒酒開始研究,到底怎麼才能把靈芝銀耳,跟她的項鏈水組合到一起去,而且保證它們在運輸途中不會長毛。

太難了太難了,現在又沒有冷鏈運輸,也沒有冰袋,更沒有順豐,難道她要把項鏈一並寄過去,然後在信裡告訴太爺爺,把這幾樣東西和項鏈一起煮了嗎?

那也太詭異了吧!

楚酒酒握著她的項鏈發愁,楚紹進屋來,看見她手裡攥著的東西,他有段時間沒看見楚酒酒把這個項鏈拿出來了,他不禁說道:“這項鏈這麼醜,你怎麼還這麼喜歡,以後有賣項鏈的了,我給你買一條更好看的。”

楚酒酒沒動彈,隻抬起空餘的手,指了指自己的腦袋:“好的,我記住了。”

楚紹:“……”

把手放下,楚酒酒也抬起了頭,“這條項鏈醜嗎?我覺得挺好看的。”

楚紹走近,隔空指了指項鏈上的缺口,“那都磕壞了,還好看呢。”

楚酒酒默了默,理直氣壯道:“壞就壞了,我喜歡,這是我爸爸送我的,我要戴一輩子。”

楚紹有些無語,他搖了搖頭,正要往外走,卻看到韓生義推門走了進來,身後還背著一個背簍。

楚紹納悶,“你怎麼這時候來了,裡麵放的什麼?”

韓生義沒說話,而是脫下背簍,遞給楚酒酒,“看。”

楚酒酒把項鏈塞到衣服裡,她探頭看了一眼,眼睛瞬間亮起來,“雞!”

楚紹:“嗬。”

……

韓生義允諾的小雞仔姍姍來遲,但令楚紹和楚酒酒意外的是,韓生義帶來的兩隻雞,根本不是他們想象中的可以放在手掌心裡,毛茸茸嫩黃黃的小雞仔,而是已經長到了半斤多,絨毛都開始褪去,已經長出一半成年羽毛的青春期雞。

楚酒酒沒養過雞,也知道這麼大的雞不太正常,她把兩隻雞放出來,關上屋裡的大門,一邊看它們滿地走,一邊問韓生義:“這兩隻雞怎麼這麼大?”

楚紹也問:“你該不會是從哪家偷來的吧?”

楚酒酒拍了楚紹一巴掌,韓生義則不介意的笑了笑,“跟偷來的差不多。”

楚酒酒瞪大眼睛:“那……那趕快還回去啊!”

“不用,”韓生義坐到一旁的八仙桌邊上,他給自己倒了一杯水,一邊喝一邊說:“我去年就發現了,陳乾事養雞苗的時候,他會偷留幾隻雞苗放在倉庫裡,雞苗被他關著,叫聲又和小雞仔差不多,一般人根本分辨不出來。而這些雞他一般養到一個半月就宰了吃了,他這麼乾也不知道多久了,一直都沒人舉報他。我前段時間去問他種菜的事情,我去倉庫旁邊聽了聽,感覺裡麵的小雞不大,就沒聲張。昨天我又去了一次,裡麵的雞叫已經能聽出區彆了,今天我趁他不注意,故意走進去,正好撞見陳乾事在裡麵喂雞,他怕我把這件事說出去,要拿錢收買我,我說我不要錢,把這些雞給我兩隻就行,他想都沒想就答應了。”

楚紹和楚酒酒聽的一臉震驚,楚紹感覺平時自己也挺聰明的,但他就想不到這種辦法,而楚酒酒,她更想不到了,敬佩的看著韓生義,她豎起一隻大拇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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