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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生義:幼稚。

然後,成熟的他就來跟楚酒酒要枕頭了。

……

韓生義覺得自?己暗示的挺成功,可他沒料到,楚酒酒的腦回路和一般人不一樣,她盯著韓生義的脖子看了好半晌,然後,她驀地反應過來。

韓生義每天都要去菜地乾活,外?麵的天氣這麼冷,他卻沒有一條圍巾,知道了,她要送的禮物,就是一條自?己織的圍巾!

嗨呀,她可真是聰明絕頂。

自?認為?明白了韓生義的心意,楚酒酒翻箱倒櫃,終於找到上回楚立強寄來的毛線票。

楚立強寄來的毛線票不多,就二兩,不過,織一條圍巾也就需要二三兩,隻要她稍微織的短一點,二兩足夠了,實在不行,她還可以織成脖套嘛,這個最省毛線了!

楚酒酒想的十分?美好,似乎她要麵對的困難隻有線比較少?,等?把毛線買回來,舉著兩根針,楚酒酒才明白什?麼叫做現實很豐滿、理想很骨感?。

她媽媽是個手工達人,做飯、織毛衣、捏手辦、裁衣服,樣樣都會,楚酒酒跟著看了不少?的書籍和教程,方法她記住了,可是手跟不上腦子的進度。

楚酒酒想把這條圍巾作為?驚喜送給韓生義,所以她誰都沒告訴,每天也都是等?楚紹離開?了,然後再把毛線從衣櫃最底下的棉被夾層裡拿出來,明明就織個圍巾,看她偷偷摸摸的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在做手.雷呢。

……

試了十來次,楚酒酒終於把開?頭弄好了,可織了幾行以後,也不知道是哪裡織錯了,整個圍巾都變得歪歪扭扭,隻能?拆開?重新?織,望著亂成一團的毛線們,楚酒酒成功把自?己氣哭了。

腿上放了一堆毛線,楚酒酒哭的慘絕人寰,楚紹恰好下工回來,聽?見她的哭聲,差點沒嚇死,他跑進來,看到楚酒酒正抱著毛線悲傷的哭,他錯愕道:“怎麼了,你的毛線……去世?了?”

楚酒酒:“……嗚嗚嗚爺爺,我是個廢物!”

聽?她抽噎的說完來龍去脈,楚紹一臉的麻木,歎了口氣

,他解開?自?己的棉衣外?套,認命的盤腿坐到楚酒酒對麵,楚紹擺出一副老太太才有的熟練架勢,他接過楚酒酒手裡的毛線和針,演示給她看。

“看好了,我就教一遍。”

楚紹教完了,楚酒酒也不哭了,她紅著眼睛,一雙小手努力把兩根比她胳膊都長的針對到一起,她織的極其認真,時不時,她還會快速的抬起一下右手,擦擦自?己眼角的眼淚。

楚紹:……頭疼。

再織一遍,還是錯了,再織一遍,依然是錯了,楚紹望著楚酒酒,發現她眉頭緊皺,眼淚又有決堤的傾向,他連忙要把毛線拿過來,“算了算了,我替你織,誰織不一樣啊。”

楚酒酒倔強的拽著毛線,就是不撒手。

“不一樣,我一定?要自?己織!”

韓生義就是自?己做的,她當然也要自?己做,她還不信了,一個圍巾而已,難道還能?比數學題難嗎!

……

事實證明,圍巾確實沒有數學題難。

又失敗了兩三回,有楚紹在一旁看著,楚酒酒很快就察覺到了要領,熟練以後,她織的速度就快多了,而且就算出錯,她也能?很快的察覺到,然後再改正過來。

楚酒酒有事情乾了,這些天便一直躲在家?裡,哪都沒去過,而她不知道的是,她這邊在給彆人準備新?圍巾,知青點的李豔,也得到了一條新?圍巾。

和楚酒酒用?手織的不一樣,李豔拿到的那條,可是正經的上海羊絨圍巾,一條好幾塊呢。

女宿舍的牆上,掛了一塊印著橘黃色牡丹的鏡子,李豔把圍巾圍在脖子上,不住的轉身,既欣賞圍巾,也欣賞鏡子裡的自?己。

馬文娟端著水進來,準備在宿舍裡洗衣服,看見李豔這個臭美的樣子,她擰起眉頭,“你怎麼戴上了?”

李豔白了她一眼,“我為?什?麼不能?戴,這本來就是送給我的。”

馬文娟:“你不是說要還回去嗎?這可是陳三柱送你的東西,他無事不登三寶殿,你可彆被他的糖衣炮彈腐蝕了。”

昨天晚上,李豔也是這麼想的,然而過了一個晚上,李豔看著靜靜躺在包裝紙下麵的大?紅色圍巾,越看,她心裡越活泛。

自?從下鄉,她就再也沒

用?過好東西,連一盒雪花膏,都要省吃儉用?才買得起,而就算她用?了雪花膏,她的臉還是在風吹日曬裡漸漸變得粗糙,在家?的時候,她是方圓幾裡都知道的美人,可到了這,她就是人人都看不順眼的村姑。

羊絨圍巾,李豔還記得,有一年,她二叔帶著新?娶的二嬸來拜年,那位二嬸,穿著漆皮的高跟鞋,戴著綠色的羊絨圍巾,附近的孩子們都想上手摸一摸,據說,羊絨圍巾比花瓣還柔軟呢。

時隔多年,李豔其實已經記不住二嬸那條羊絨圍巾具體的模樣了,也不記得手感?有沒有傳說的那麼好,她隻記得,當時所有鄰居湊在她家?門口,好奇又豔羨的目光。

她也想被人羨慕,她也想做二嬸那樣的女人,她不想一輩子都待在農村中,跟蚯蚓和大?糞為?伍!

然後,李豔就把圍巾上麵一層薄薄的包裝紙撕掉了,她把圍巾繞在自?己的脖子上,越看,越覺得自?己真好看。

偏偏馬文娟要在這時候來找她的晦氣,李豔沒好氣的說道:“我看你是嫉妒,給我送件禮物,就算是糖衣炮彈了?我告訴你,在城裡的時候,追我的男人可多了,每天都有人給我送禮!”

馬文娟:“……”

李豔的腦子是不是有什?麼毛病。

被她氣了太多回,馬文娟都快免疫了,她坐下去,把臟衣服扔到盆裡,“我是為?你好,陳三柱的名聲在整個鎮上都臭了,你還跟他走的這麼近,你不怕惹事啊?他的禮物可不是那麼好收的,你收了他的禮,又不願意跟他好,他能?高興?”

李豔聽?見這話,整理圍巾的動作一頓,過了好一會兒?,她揚起下巴,哼了一聲,“那我就跟他好唄。”

馬文娟正用?力的在搓衣板上搓衣服,聽?見這話,她猛地一個往前,腰差點閃了,把濕衣服扔回盆裡,馬文娟震驚的站起身,“李豔,你瘋了?!”

李豔不高興的轉過身子,“說什?麼呢,你才瘋了。”

馬文娟:“我再瘋,我也不會說出這種話!陳三柱是流氓,他跟有夫之婦在一塊過,你跟他處對象,你這不是糟踐自?己嗎?你可是知青,不能?乾出這種糊塗的事!”

李豔:“你才是

流氓,你全家?都是流氓!現在你想起來我是知青了啊,前一段時間,你不是連出去都不願意跟我一起出去嗎?我看你不是為?我好,你是怕我跟陳三柱好上以後,就把你比下去了,馬文娟,我告訴你,就算我沒跟陳三柱好,你也比不上我!”

馬文娟:“你、你簡直有病!”

李豔:“我不止要跟陳三柱好,我還要嫁給他,跟他結婚呢!彆以為?人人都跟你一樣蠢,等?我嫁給陳三柱,到城裡去過好日子了,你就繼續在這洗你的衣服,種你的地吧!”

說完,李豔拿起自?己的外?套,不管不顧的跑了出去,馬文娟下意識想追,後來想起她剛剛說的話,又差點把自?己氣個半死。

追什?麼追,愛咋咋地,她不伺候了!

……

馬文娟以為?李豔隻是說氣話,然而沒兩天,李豔就開?始跟陳三柱正大?光明的同進同出,他倆沒有越界的動作,但出來進去幾回,很快,全村人就知道他們的關係了。

幾乎每個人,想法都跟馬文娟一樣。

這個李知青是腦子進水了吧?

不知道有多少?人明裡暗裡的勸過她,連婦女主任都找她談話了一次,然而李豔還是我行我素,某一天,陳三柱從鎮上下班回來,他倆照舊一起出去散步,走在夕陽下,李豔也多了幾分?小女兒?姿態。

她摸著自?己的辮子,問道:“你說的啊,我要是跟你結婚了,你就給我弄到城裡的工作,還得帶我一起去城裡住。”

陳三柱滿口答應,“沒問題,我已經跟我大?哥說過了,一聽?說我要娶知青,他特彆高興,我大?哥是革委會的副主任,大?壩你知道吧,這都是他在管的,我在鎮上和壩上兩頭跑,跑工程,我大?哥知道你是知青,知識分?子,又是女人,不能?累著,所以他準備給你安排一個坐辦公室的活。”

李豔好奇地問:“什?麼活?”

陳三柱笑起來,“會計助理,這可是肥差,要不是咱們馬上就成一家?人了,我大?哥才不會把這麼好的工作給你。”

會計助理,李豔想了想,似乎是挺不錯的,每天就是在辦公室坐著,算算錢就好了。

李豔高中畢業以後,在家?裡又待

了幾年,她每天都跟不同的男人出去玩,挑三揀四?,一直想嫁個特彆滿意的對象,然後讓對象給她找工作。可是一來二去的,對象沒找到,工作也沒找到,再之後,她就被送到鄉下來了。

她沒有一點社會經驗,根本不懂會計是乾什?麼的,她隻知道,能?去城裡就行了。

李豔用?吩咐的口吻說道:“那好吧,我試試,要是不好乾,你們再給我換。對了,這工作你可得儘快給我安排上,要不然,我才不跟你領結婚證,誰知道,你是不是騙我呀。”

左右沒人,陳三柱下流的笑了一聲,他湊近李豔,手在她後麵摸了一把,“看你精的!我要是騙你,你不早就看出來了?行了,等?著吧,不出半個月,我肯定?把工作給你辦好了。”

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羊絨圍巾,李豔勉強滿意的笑了笑,然後邁開?步子,繼續向前走去。

二十四?節氣大?雪的這一天,青竹村下起了零星小雪,溫度不夠低,與其說下的是雪,不如說下的是冰碴,這天氣,就是最壯實的男人也沒法在外?麵待著,被凍到事小,毀容了事大?啊。

而就在這種天氣裡,李豔和陳三柱偷偷跑到鎮上,領了一張結婚證回來,馬文娟不知道,丁伯雲不知道,連大?隊長,都沒聽?到一點風聲。

全村一片嘩然,嘩然過後,大?家?更費解的是,怎麼連陳三柱這種狗東西都能?找到媳婦,李知青的眼睛是不是不好使啊?

楚酒酒聽?說的時候,不比其他人淡定?,她原本以為?李豔和陳三柱就是談戀愛,誰知道,他們居然來真的,連結婚證都領了。

韓生義在她身邊,指導她練字,室內燒著蜂窩煤,因為?門關上了,所以溫度一直在二十度左右,但韓生義還是穿著棉衣,戴著那條楚酒酒織的灰色長圍巾。

自?從楚酒酒把圍巾送給他,他就是這樣天天戴著,倒不是他如此熱愛這條圍巾,而是楚紹極其凶狠的威脅了他。

“給你織這條圍巾,酒酒哭的我炒菜都不用?放鹽了,你給我戴著,不開?春不許摘下來!”

韓生義:“……”

他搞不明白織個圍巾怎麼還能?哭,跟楚紹打聽?過以後,韓生

義一臉的哭笑不得,不過,從那以後,他就認認真真的戴上了這條圍巾,粗毛線並不柔軟,甚至很紮人,但韓生義戴的挺舒服,每天晚上睡前,把圍巾摘下來,仔仔細細的疊好時,他都會無意識的笑一下,好像看到了楚酒酒一邊織圍巾、一邊沒出息的哭鼻子的畫麵。

不止脖子,連心裡也是暖暖的。

李豔的事情,韓生義並不感?興趣,聽?過了,知道了,那就沒事了。他坐在楚酒酒身邊,看著她慢慢的寫完一個字,時不時地,他會握住她的手,替她調整筆畫。

寒冷封印了楚酒酒的愛玩之心,在家?裡待著,總是沒事乾,乾脆,她拿出楚紹買回的練字本,在方格裡一撇一捺的練習起來。

之前韓爺爺教她的時候,她已經有基礎了,現在缺的就是一日複一日的練習,楚紹沒那個耐心陪她練,這活自?然就落到了韓生義頭上。

楚酒酒握著筆,眼睛緊緊盯著紙麵,她專注起來,就聽?不到外?界的動靜,倒是韓生義,他聽?到外?麵傳來腳步聲,便透過窗子看了一眼。

皺起眉,他走出臥室,推開?楚家?厚重的大?門,看向來人:“你怎麼來了?”

來人是郭有棉,郭黑子的大?女兒?,她一張小臉凍得紅撲撲的,從郭家?走到這邊來,是一段不小的路程,她連手套都沒有,十指如今跟紅蘿卜一樣,她站在台階下,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韓大?哥,我來給你送東西。我去牛棚找過你,發現你不在,然後我又去菜地找,你還是不在,聽?彆人說,你可能?在楚家?,我就過來碰碰運氣。”

這時候,楚酒酒從門口伸出一個腦袋來,她新?奇的看著這個小女孩,“你是誰呀?”

楚酒酒從沒見過郭有棉,郭有棉倒是見過楚酒酒兩回。

一回是在河邊,她遠遠的看見楚酒酒撈魚,另一回是在山上,她跟她娘一起上山采蘑菇,楚酒酒跟韓生義和楚紹一起,三人相處的十分?親密。

郭有棉跟韓生義差不多大?,她是已經知道美醜的年紀,楚酒酒是她見過最好看的小姑娘,不知道怎麼的,站在她對麵,郭有棉感?覺很局促。

“我……我叫郭有棉,住在村西頭。”

楚酒酒哦了一聲,又問道:“那你來找生義哥乾什?麼呀?”

郭有棉:“我來找生義哥……不不,我來找韓大?哥,給他送點東西。”

郭有棉十分?緊張,她不擅長說謊,但她娘說過,絕不可以把自?家?經常給牛棚送錢的事情說出去,她生怕楚酒酒下一個問題就是,你給他送什?麼。然而還沒等?楚酒酒問出口,韓生義已經推著她的額頭,讓她回屋了。

“你怎麼跟小貓似的,對什?麼都這麼好奇。外?麵冷,你回屋裡去,我跟她說幾句話,一會兒?再進來。”

楚酒酒眨眨眼,眸中閃過一抹想看熱鬨的精光,她乖乖轉身走了,韓生義眯起眼睛,望著她的背影,突然說道:“不許趴在窗戶上偷聽?。”

楚酒酒腳步一頓:“……”

不聽?就不聽?,哼。

郭有棉愣愣的看著韓生義跟楚酒酒說話,這還是她第一回看見,韓生義對彆人有那麼鮮活的反應。

以前他對誰都溫溫的笑,看著友好,但實際上,他對所有人都一樣,麵熱心冷,在不一樣出來之前,郭有棉對自?己得到的“一樣”的態度,從不感?覺有什?麼不對,可今天,她突然覺得有點不是滋味了。

作者有話要說:秀外慧中、德藝雙馨,還會繡小兔子的韓大哥,誰不想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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