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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豔連忙點頭,“有,有簽字!什麼材料……好像、好像是鋼筋吧,這是那些報銷單裡花錢最多的,要不然我也不會偷它,同誌,我把這個交給你,我能走嗎?”

聽到這,聶白就把自己的腦袋抬起來了,站在門外,他雙手插兜,腰不疼了,腿不酸了,煙癮也不犯了,他輕快的吹了一聲口哨,然後又回到了陳大柱的審訊室。

他一邊樂,一邊看著陳大柱負隅頑抗,後者被他樂的心裡直發毛,看著他這張可恨的臉,恨不得能衝過去宰了他。

看見聶白帶著一群解放軍出現在自己樓下的時候,陳大柱就知道這事跟他少不了關係,一個八竿子打不著的外人,竟然聯合楊主任給他下套,可恨,實在是可恨!

……

鎮上有多熱鬨,青竹村都是不知道的,他們照樣早起早睡,男的上工,女的做飯,孩子們在鄉野裡追逐打鬨,一個個的精力就跟用不完一樣。

楚酒酒跟溫秀薇因為擔心聶白,所以哪都沒去,中午,見聶白一直不回來,於是,楚紹叫上韓生義,兩人一起去鎮上打聽消息了。然後,他們就帶了一個重磅消息回來。

大壩的合龍儀式取消,連大壩都被封鎖起來了,徐家灣今天一早上被帶走了好幾個村民,現在徐家灣人人自危,再也沒有之前那麼囂張的氣焰了。

村裡人互相討論,說是大壩出了問題,那些以前建造過大壩的人,都要跟著一起吃瓜落呢!

楚紹他們進城,根本沒看見聶白,不過既然儀式都取消了,那就說明,聶白他們成功了,又等了一個下午,直到晚上,天擦黑的時候,聶白才終於回來,然後樂嗬嗬的告訴他們,陳大柱完蛋了,這回青石鎮總算是能夠安生一段時間了。

聽到這個消息,楚酒酒頓時歡呼起來,其實陳大柱完不完蛋,都影響不到他們幾個人,不過,能聽見壞人伏法,這本身就是一個特彆值得開心的事情,連溫秀薇都忍不住的笑起來。

聶白不是本地人,但他是揭發舉報的第一人,而且他聯絡到了當地的軍方,帶來了最有力的武裝力量,楊主任是個知恩圖報的人,聶白這麼做,不僅能幫他立功,還救了他一命,他這幾天有事沒事都要帶上聶白,以至於聶白在青石鎮的這幾天,除了前兩天是真的跟楚紹等人在一起,後麵就一直在忙公事了。

連他自己的部隊都得知了這個消息,上到師長,下到團長,全都給他打電話問了情況,得知壞人已經被抓住,隻跑了一個叫陳三柱的無名小卒以後,他們也放心了,還多給了聶白兩天假,讓他把事情都處理完再回來。

李豔的那張報銷單,雖說不是真賬本,但也有陳大柱的親筆簽字,上麵明確的說了他們一共買了多少鋼筋,那個數字,跟柴耀祖需要的數字差了十萬八千裡。陳大柱百口莫辯,而楊主任有了這個證據,更加的揚眉吐氣,他都不睡覺了,每天隻有一件事,就是帶人去找陳大柱究竟把錢藏到了哪裡。

陳大柱的妻兒現在跟過街老鼠一樣,人人喊打不說,連門都不敢出,他們不出門,卻總有人來他們家翻找,找不到,不死心,到了第二天,還是要來繼續找。確認了陳大柱的罪名以後,楊主任就不再封鎖消息,所有人都知道陳大柱貪了錢,其中徐家灣的村民最群情激奮,因為他們已經聽說,自己原本是可以一個月拿三十塊的,但陳大柱黑心,把那十五塊錢都貪走了。

接下來的事情,都是楊主任該處理的事,聶白跟著跑了兩天,然後就該上火車,回部隊了,楚酒酒等人把他送到了鎮上,這裡有軍車來接他,不需要他自己跋山涉水的去找火車站。

看著孩子們,聶白有些不好意思,“本來說是來看你們,結果這事鬨的,根本沒跟你們說上幾句話,沒事,明年我還來,反正我的休假都用不上,到時候,我帶著你們嬸兒,和兩個弟弟一起過來,妹妹就不來了,她太小,明年也才三歲呢。”

楚酒酒對聶白笑,“沒關係呀,等我們長大了,我和楚紹也去部隊看你們,到時候就能看到小妹妹啦。”

聶白哈哈笑了一聲,就把這句話忽略過去了,他覺得楚酒酒不是認真的,同時,也覺得他倆就算長大了,還是會跟其他的大人一樣,被困在所在的城市裡,成年人就是這樣子,身在何處、心在何處,全都身不由己,兒時的保證,就跟冬天堆的雪人一樣,剛堆出來的時候挺好看,但用不了多久,就化了,沒了,也忘光了。

聶白上了火車,小郤同誌有些不舍得,他跟楚紹約定好,要是明年他還在聶白手下當勤務員,那他就是自費,也要跟著聶白再來一趟。揮揮手,送走這輛高大威猛的軍車,回到村裡,幾個孩子又過上了以前的平靜日子。

確實,青石鎮發生了大事,但這跟幾個孩子有什麼關係呢,天又沒塌,那他們的生活,就還是跟以前一樣啊。

也有一點不一樣的,聶白走後的第三天,又有一個人來到了青竹村,這回可是人人都認識的老熟人。

李豔。

……

她當初盛氣淩人的離開了青竹村,一臉的老娘終於跳出這個火坑了,村民們本該看不起她,一個勁的笑話她,但看見她如今的狼狽模樣,他們實在是說不出奚落的話。

短短幾個月,李豔就像是老了十歲,她以前不洗頭不出門,現在頭發亂糟糟的,油的都能炒菜了,可她一點都沒注意到。在鎮上監獄待了一周的時間,徹底把她的膽子嚇破了,不管看見什麼,她都跟個驚弓之鳥一樣,害怕的要命,大隊長怎麼都沒想到,之前明豔動人的李知青,如今會變成這副模樣,他讓村裡人陪她回知青點,而回到知青點以後,李豔看見馬文娟,兩人見麵,均是一愣。

馬文娟還沒來得及問什麼,李豔就痛哭出聲,她扔下自己的包袱,抱住馬文娟,眼淚不住的流,像是要把自己這些天有多害怕全都發泄出來。

從這天起,李豔變了,她再也不跟個刺頭一樣,也不會再用自己的鼻孔看人。她在村裡乖乖的乾活,累得半條命沒了,她也不抱怨,看她轉性,馬文娟還挺開心的,大家一起去鎮上的時候,馬文娟邀請她一起去,誰知道,李豔死活都不願意踏出村口半步。

她確實轉性了不假,但同時,她也再不敢離開青竹村了。

名利金錢,在命麵前,那都是過眼雲煙。想當勢利眼,也要有命去當勢利眼,隻要出村,李豔就會想到過去那段不堪回首的日子,她算是看透了,青竹村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除了這裡,她哪都不想去。

說到做到,就連跟陳三柱離婚,李豔都沒走出青竹村的大門,她拜托大隊長幫她辦,陳三柱如今在青石鎮是逃犯,所以沒費什麼功夫,大隊長就給他們辦完了。

這麼大的毒瘤,把它清除掉很容易,但清理它留下來的爛攤子,就沒那麼容易了。

柴耀祖這一周,幾乎就沒睡過覺,也沒怎麼吃過東西,馮如意都擔心他會這麼過世了,而一周後,終於,柴耀祖拿出了補救的圖紙。

不推翻大壩,隻在各種細節上加固,因為上回一起行動,留下了友誼。軍區的領導說了,如果還需要他們,他們可以幫忙出人,柴耀祖這回十分認真的計算了一下,隻要人手夠,隻用一個月,他們就能把大壩加固好。

但問題是,他們沒錢。

陳大柱貪汙的錢到現在也找不到,而他本人已經被送到市裡去了,同為主任級彆,楊主任當然沒法處理陳大柱,隻能把他送走。找不到他們貪汙的錢,又抓不到消失的陳三柱,楊主任厚著臉皮去找上級要錢,結果上級對他吹胡子瞪眼。

貪汙這麼大的問題你沒發現,現在發現了,需要擦屁股了,就來找我要錢了?沒錢!

不僅沒錢,你還得好好的把這個大壩修好了,不然,你就等著一起倒黴吧!

楊主任想吐血,錯不是他犯的,可就因為他倒黴,他現在隻能想辦法湊錢,先把這個窟窿補上,柴耀祖跟他是一根繩上的螞蚱,自然也得跟著湊。說好聽的,他們這是將功贖罪,說不好聽的,他們就是自己救自己的小命。

柴耀祖把自己的所有家當都拿出來了,馮如意各種借錢,幾乎能借的都借了,可還是杯水車薪,他們拚命的湊,湊一起也隻有幾千塊,而想把大壩修起來,最起碼要兩萬塊。

楚酒酒聽說這件事以後,她跟楚紹商量了一下。

“要不咱們也跟著湊一湊吧,馮阿姨平時對咱們挺好的,要是柴總工程師真的去農場了,那她一定會傷心死的。”

楚紹皺了皺眉,“家裡的存款現在隻有五百多,就算咱們全都拿出去,也不夠啊。”

而且,這些錢都拿出去了,萬一以後有什麼事情,需要急用錢,那他們自己該怎麼辦。

馮如意說是借,其實,大家心裡都有數,這錢借出去,就彆再想拿回來了,楚酒酒想了一會兒,突然,她跑到臥室裡,拿出那件一整年她都沒再穿過的外套,用力在裡麵掏了掏,終於,掏出一個沉甸甸的金鐲子,拿著鐲子,楚酒酒興奮的跑出來。

“這個很值錢吧,咱們把這個送給馮阿姨,她比咱們有門路,肯定知道去哪能把它換成錢。”

楚紹:“這不是你爸媽送你的生日禮物嗎?把它送出去,你舍得?”

楚酒酒愣了愣,她看著手裡的金鐲子,糾結了一下,然後回答道:“舍得不舍得的……這個鐲子就是個死物,在我這裡,我戴不出去,也換不成錢,根本沒什麼用。但送給馮阿姨,她能用來修大壩,這樣不僅能幫馮阿姨渡過難關,還能給附近的村民做一件好事,挺好的呀。”

說到最後,楚酒酒笑了起來,看了一會兒她臉上的表情,楚紹抿了抿唇,接過鐲子,掂了掂。

“我也不知道現在金子能賣多少錢,你這個夠沉,如果按以前的價格,應該能換六七百,我去找人問問吧,彆直接送給他們,要是找到一個靠譜的,以後說不定還能贖回來。”

說著,楚紹站起身,“不管到時候換回來多少錢,咱們就給馮阿姨他們八百,剩下的,就留作急用。做好事可以,但不能為了做好事,就把咱們的所有家底都搭進去。”

楚酒酒聽了,她點點頭,“嗯嗯,那爺爺,你快去吧。”

溫秀薇出去上工了,家裡就他倆在,楚紹把鐲子拿走,用手絹包起來,然後快步出了院子,楚酒酒在門口目送他離開,轉回身,看著空無一人的屋子,抿了抿唇,她也走了出去。

她去菜地找韓生義,兩人坐在菜地的邊緣上,韓生義聽著她複述剛才跟楚紹說的話,聽完以後,韓生義說道:“可你還是舍不得。”

楚酒酒轉過頭,眨了眨眼睛,“我不是舍不得鐲子。鐲子世界上有的是,我舍不得的是……它是彆人送我的禮物,還是很重要的人送我的禮物。”

韓生義:“不管你舍不得的到底是什麼,既然不想拿出去,那就彆拿了,他們缺的是幾萬塊,不是你一個鐲子就能填滿的。”

楚酒酒:“話是這麼說,但能幫一點就幫一點,而且,我覺得能把鐲子送出去也挺好的。送我禮物的人我已經見不到了,一看見這個鐲子,我就心裡不開心,所以一直放在櫃子裡,都不怎麼敢拿出來,楚紹總說,我想以前的事想的太多,把鐲子送出去,那我想的應該也會少一點。”

說完這話,楚酒酒抬起腳尖,輕輕的踩了幾下地麵,她望著地上青翠欲滴的菜葉微微笑,好像一片葉子也能讓她覺得好玩。韓生義看了她一會兒,然後把目光收了回來。

乾完菜地的活,韓生義應該回家了,不過他跟楚酒酒說,他要去公社找陳乾事辦點事,楚酒酒聽了,哦了一聲,然後就獨自轉身回家了。而韓生義看著她的身影拐過彎,緊跟著,他轉過身,去了另一個方向。

村西頭,大壩工程結束,郭黑子因為也是工程裡的領導之一,被帶過去問了好幾天的話,不過鎮上沒有他貪汙的證據,而他在這個工程裡又一直安安靜靜的,跟陳大柱的來往也沒有那麼密切,所以,很快他們就把他放回去了。

這幾天,郭黑子不敢出自家的門,他要避風頭,就一直在家睡大覺,郭家三兄妹習慣了爹不在家的日子,看見他回來,還都挺不自在的,除了郭有棉,其他人全都跑出去玩了。

躺在窗戶下麵,郭黑子正做夢吃好吃的,突然,他家大門被敲了幾下,然後,韓生義的聲音在外麵響起來。

“有人在嗎?我是韓生義,有人的話,麻煩開下門。”

聽見韓生義這個名字,郭黑子一個鯉魚打挺坐起來,他驚疑不定的看著窗外,不明白這小子怎麼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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