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家飯店在清朝是一個寺廟,離皇城根那麼近,自然也是達官貴人們常來的一個地方,解放後收歸國有,充當過好多單位的地址,最後是一個美術館的舊址,但是美術館前些年被取締了,又過兩年,這就開了一個大飯店。
這比較幸運,屋子沒被拆了,也就是外牆上刷了不少紅色的標語,牌匾原來是某個書法大師寫的,後來開這個飯店的人,從語錄挑幾個主席寫的字,做成了新牌匾,有這個牌匾在,也沒人敢來惹事。
韓生義在麵跟人吃飯,付錢的時候,他跟對方拉鋸了一會兒,最後,韓生義像模像樣的放棄,讓對方掏了錢。
韓繼彬看他這麼快就同意讓自己掏錢了,心更加坐實,韓生義是真的變了性子。
這個飯店的價格比一般的飯店貴,和粵菜大酒樓差不多,都是非富即貴的人才吃得起的地方,韓生義剛才一連點了好幾個菜,他們才兩個人,肯定吃不上。
他倆坐在靠窗的位置,韓生義背對著她們,從楚酒酒的角度,可以看到韓生義的側臉,可韓生義看不見她們幾個。
楚酒酒皺著眉,她看向韓繼彬,再三對比之下,才確認了,他就是那個經常給韓爺爺韓奶奶送感情牌的養子,韓繼彬。
可是,韓生義為什麼會跟他一起吃飯?而且看韓繼彬麵帶微笑的樣子,他們倆聊的似乎還挺好。
感覺不是進去打招呼的時候,楚酒酒轉過身,對齊寶珠說:“生義哥應該在忙,咱們去彆的地方吃吧。”
齊寶珠回過頭,又看了一眼那個中年男人,然後對楚酒酒點點頭,“行。”
二寶最好打發,就是給她一個窩頭,她也不挑。
三人很快就走了,韓生義不知道她們幾個來過,還在跟韓繼彬說著。
“農村生活,不是你能想象的苦,我以前做夢也沒想過,自己還有下地乾活的那天,在青竹村生活的時候,夜睡覺,我總是會夢見小時候,和我爸我媽在一起的日子。”
提到這個話題,韓生義的表情有些沉重,韓繼彬聽到他提起阮夢茹,神情有些詫異,過了一會兒,他問道:“生義,你回來以後,見過你媽麼?”
韓生義皺了皺眉,“沒有,我現在也不可能見到她了。”
不可能見到她,和不可能再想見到她,這麵的區彆可大了去了,韓繼彬又多問了幾句,他發現,韓生義總是在提他的童年,這也正常,那是韓生義一生中最幸福的時候,家庭完整,沒受過罪,而現在雖然日子好了,但以前那種幸福的感覺,他是再也找不回來了。
韓生義渴望回到過去。
韓繼彬在心想。
兩人吃這一頓飯,都是各裝各的,全看誰的演技更好,韓繼彬沒提讓他安排自己和韓爺爺見麵的事情,韓生義也沒提讓他幫自己在官場過的更順利的事情,兩人一直都在追憶往昔。等說的差不多了,吃的也差不多了,即將離開的時候,韓繼彬又開始和韓生義客套,讓他把這些菜都打包帶走。
本以為韓生義還會再推讓一兩回,那樣,韓繼彬就可以說一人帶一半,誰知,韓生義一點不客氣,把所有沒吃完的菜都拿走了。
韓繼彬氣的心肝疼,一直在心罵他,小家子氣!爛泥扶不上牆!
……
這頓飯韓生義專撿貴的點,這頓飯就花了幾十塊,相當於一個工人一月的工資,他倆都沒怎麼動筷子,帶回韓家,韓奶奶看著這些一看就是大飯店品的飯菜,不禁問他:“今天中午你跟誰去吃的飯?”
韓生義笑了笑:“一個老乾部,他點了不少,自己卻沒怎麼吃,奶奶,晚上彆做飯了,這些咱們一起吃足夠了。”
韓奶奶也是這麼想的,她點點頭,“我去蒸米飯。”
韓奶奶去了廚房,韓生義把菜裝到盤子,再轉過身,他突然發現,楚酒酒不知道什麼時候過來了,還靠在門邊上,默不作聲的看著他。
韓生義:“……”
“二寶和齊寶珠都走了?”
楚酒酒懶洋洋的嗯了一聲,“寶珠回家去了,大寶和二寶被接走了。”
說完以後,她問韓生義:“生義哥,今天工作怎麼樣,累不累?”
韓生義覺得她這個表情有點奇怪,卻也沒說什麼,越過她,走去,他一邊卷袖子,一邊回答:“挺好的,不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