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133(1 / 2)

平心而論, 這個小方,他長得很清秀,有幾分帥氣, 還有幾分頑皮。小王今年二十五,已經穩重的和研究所那幫地中海差不多了,而小方這個人, 剛入職場不久, 身上的銳氣和單純還沒被環境消磨乾淨, 他的愛憎分明,所以, 發現自己和楚酒酒越聊越投機以後, 他的態度徹底就變了。

兩人的話題一開始還挺謹慎, 隻圍著火車和目的地轉,後來就越跑越遠。

楚酒酒:“你是我認識的第六個姓方的人,第一個是我老師,第二三四五個, 是我老師的大哥, 還有他的三個孩子。”

小方:“這你還要數一下啊。”

楚酒酒煞有介事的點頭,“幾率很低呀,方這個姓氏並不少見, 可是在我這,我就隻見過六次, 其中五個都是一家人, 你不覺得很稀少嘛。”

小方樂嗬嗬的, 任何人都希望自己是獨特的,他也不例外。

回憶了一下自己認識的那些人,他也投桃報李:“我就認識你一個姓楚的。”

楚酒酒也笑:“你要是來我家, 還能再認識倆。”

鑒定專家老張已經爬到上鋪睡覺去了,底下倆人的聊天聲總是傳到上麵來,他覺得煩,可又不能讓他們彆說了,因為整個車廂都在說話,這是中午,又不是晚上,不算是擾民。

小王捧著一本書在看,身邊人的聊天聲,被他自動轉化成白噪音,一點都影響不到他,另一邊的佟老笑眯眯的看著這倆人,看起來聽的津津有味。

老人家嘛,都喜歡小孩,楚酒酒十六,小方二十一,他倆差了五歲,看起來相差很多,但在今年高壽七十六歲的佟老眼裡,這倆都是小朋友。

彆人都對他們的投緣不感興趣,或者沒有多餘的情緒,隻有馬所長,一直默不作聲的看著他們。

楚酒酒是他帶來的,他好好的把人帶過去,自然也要好好的把人帶回來。他一直看著他們,自然注意到了剛剛小方聽說楚酒酒今年才十六以後,眼中閃過的一抹連他自己都沒意識到的失望。

馬所長現在的心態就跟楚立強差不多。

這可是他提前好幾年就物色好的接班人,是他從沒正式收過、但所有人都清楚的門下弟子,還是他全力培養、從身到心無處不關懷的一對一學生,你他娘的失望什麼呢???

小方能失望什麼,他就是覺得楚酒酒看著沒有那麼小,不是成年人,就沒法進行成年人間的對話,感覺跟她聊不了太深入的東西而已,還能是失望什麼啊。

……

也跟小方自己的想法差不多,他就算覺得楚酒酒跟自己聊得來,也不會跟她聊太複雜的,尤其是自己的工作,更是一句都不提,因為小方在這方麵有慘痛的教訓。

他父母都是大學教授,爺爺是某大學開創者,奶奶也是某學校的領導人,他們一家子書香門第,就跟方為平的情況差不多,連天賦,他都和方為平一樣,不過方為平點亮的智慧星在文學方麵,他是在曆史學。

楚酒酒是馬所長看中的好苗子,小方就是文物檔案館館長看中的好苗子,所以他連個大學都沒上過,就能進入檔案館,還當上了預備役的乾部。

沒走上這條路之前,小方隻是喜歡這方麵的東西,後來走上這條路了,他就越來越魔怔,跟人說話的時候,三句不離本行,年初他媽給他介紹了一個對象,是個正式的廠職工,跟他差不多大,小方對那個女孩有那麼一丁點興趣,於是第一次見麵,他對自己的工作大談特談,非常成功的把自己的對象給談走了。

……

從那以後,小方牢記一句話,不要跟外行人說內行的事。

楚酒酒要是知道他在想什麼,早就跟他翻白眼了。

馬所長一上來就說過,她是研究所的助理研究員,可小方明顯認為這不是她自己得來的,肯定是她家裡人為了哄她高興,拿錢買來的。

楚酒酒不知道彆人心裡在想什麼,但是小方的態度轉變了,她挺開心的,作為一個關係戶,楚酒酒十分清楚自己的地位,多聽多看少說,彆給人家真正的專業人士添麻煩的同時,如果能讓這些專業人士更喜歡她,帶她看到更多的東西,那就更好了。

小方說什麼,她就跟著聊,頂多延伸一點,話題的主動權一直都放在小方手裡,天剛擦黑的時候,他們下火車了。楚酒酒平時就是個話嘮,說了這麼多,並不覺得累,而小方一直被順毛,更是覺得神清氣爽。

隻有老張,頂著疲憊的目光,踏著虛浮的腳步,走下了火車。

馬所長關心了他一句,“沒事吧,你暈火車?”

老張:“……”

他不暈火車,他暈話嘮。

不想再說什麼,幾人看到來接的考古人員,然後跟著他們去了招待所。

發現古墓的地方是個村莊,離市區一百多裡,他們隻能在最近的鎮招待所裡住下,等明天一大早,再搭拖拉機進村。

拖拉機,多麼親切的交通工具。

彆人都是一臉的不適,隻有楚酒酒,看見那輛突突突著開過來的翻鬥拖拉機,開心的揚了揚手。

見狀,旁邊的人都挑了挑眉,有人覺得這位大小姐挺讓人意外的,有人就覺得,大小姐真沒見過世麵,連看個拖拉機都這麼興奮。

……

不論如何,楚酒酒的大小姐標簽,一時半會兒是撕不下去了。

拖拉機開到村裡,也要一個多小時,楚酒酒跟其他人一起坐在後麵的翻鬥裡,夏天熱得很,可是大家隻能忍著,萬幸這車開起來的速度還算快,可以帶給大家一陣涼風。

楚酒酒老老實實的坐著,過了一會兒,她轉過頭,問馬所長:“咱們今天幾點回來?”

馬所長搖搖頭,“不知道,看情況吧,天黑應該就回來了。”

那裡沒房子沒電,一到天黑,大家就舉著煤油燈坐在墓室旁邊大眼瞪小眼,這怎麼看怎麼像是恐怖片的開頭,就算沒看過恐怖片,也沒人敢大半夜的守在古墓邊上。

都說心裡不怕,但真的一丁點都不怕的人,還是極少數。

現在是夏天,等天黑,那不都快八點了,楚酒酒不著痕跡的皺了皺眉,看起來有些苦惱,“那,這附近有打電話的地方嗎?”

馬所長有些詫異,“你要打電話?怎麼,有什麼事嗎?”

見他誤會了,楚酒酒趕緊擺手,“沒事,我就是習慣了,離開家以後,晚上總要打個電話回去。”

馬所長愣了一下,然後長長的哦了一聲,似乎是想起了什麼,“是給韓生義打吧。”

楚酒酒笑著露出幾顆貝齒。

馬所長也笑,“現在條件不行,你就忍幾天吧,我走的時候也把事情告訴你們家了,韓生義知道你跟我們在一塊,沒事,不用擔心。”

楚酒酒:“……”

她又不是擔心這個,她就是習慣了跟韓生義睡前聊天而已。

默默閉上嘴,楚酒酒放棄了這個想法,小方就坐在她旁邊,聽見他們的對話,他看看楚酒酒略顯失望的神情,不禁疑惑了一下。

楚家人怎麼還有姓韓的?

但也就是疑惑了一秒,然後,這件事就被他扔到腦後去了。

隨著目的地越來越近,車上的人都暗自激動起來。

外行人無法理解,隻有內行人才能從彼此的眼中看到熾熱的火苗。那是比看見自己夢中情人還充滿了激情的東西。

就像馬所長說的,這裡已經挖掘完了,所有東西都發掘完畢,連屍骨都運走了,整個古墓空蕩蕩一片,就是個巨大的坑,僅剩的石磚石柱等東西,因為太大太重,還留在這,不是現有科技沒法把它們運走,而是它們本身的研究價值不高。

光禿禿的,即使有痕跡,也是很單一的那種,跟精細的文物比起來,實在是吸引不了眾人的眼光。

楚酒酒在留下的大坑裡轉了一圈,裡麵被收拾的很乾淨,就是想再找出一個不同尋常的碎片,都不可能了。楚酒酒走得慢,看的也慢,走到一半的時候,她的目光突然凝住。

地上有一塊發黃的白石頭,不過,石頭沒有這麼圓潤,也沒有這麼細窄的造型。

商代是流行殉葬的,一個大佬死了,幾十幾百個小弟跟著殉葬,既然在外圍,這就不可能是那個王後的骨頭,有可能是殉葬仆人的,也有可能是殉葬牛羊的。

不管是哪一種,楚酒酒都背後汗毛一豎,趕緊後退兩步。

剛才她差點就踩上去了。

著急忙慌的上去叫人,一個工作人員過來,看了看,發現這確實是一塊骨頭碎片,不完整,嵌到土裡,所以才一直沒被大家發現。

這東西也沒什麼用,屍骨夠多了,拚出來以後也是大同小異的,這塊骨頭碎片不大,但工作人員還是好好的取了出來,放到一旁,準備日後再跟那些完整的屍骨拚一拚。

聽著不怎麼莊重,但事實就是如此,拚骨頭和拚拚圖差不多,都要耐心和細心。

再跳脫的性子,到了這裡,楚酒酒也不敢隨心所欲了,她跟緊了周圍的人,從不讓自己掉隊,一是她覺得這裡有點陰森,二是她怕自己一個走錯,就釀出大禍。

天氣炎熱,這都七月底了,天氣一點變涼快的意思都沒有,不過一個上午,楚酒酒渾身都是汗涔涔的。專業人士們考察完了,就一邊討論,一邊回了旁邊臨時搭建起來的研究室。

古墓確實是兩年前就發現了,但是正式的發掘,還是今年居多,個中原因,楚酒酒沒問,也不怎麼關心,她就跟著大部隊一起,看這些工作者都是怎麼處理這些文物的。

玉器石器青銅器,不愧是王後啊,這墓葬品就是多,看的楚酒酒眼花繚亂,這還隻是一部分,不是所有。

外麵熱,屋子裡聚了一堆人,更熱,楚酒酒擦擦自己額頭的汗,走到馬所長和佟老身邊。

到了這,彆說楚酒酒,就是馬所長,也隻有聽和看的份,誰讓這不是他專長呢,即使幫著編了一係列青銅器的書,馬所長的知識麵還是不夠廣泛。

裡麵的人正在爭論,龜甲上寫的到底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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