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蘇涼極具誠意態度下,卡麗最後還是沒能提出任何條件。
她隻能哭唧唧地被蘇涼提著，不情不願地帶他們去找她所說那條地道。
那條地道，就在庇護點後麵，和庇護點最末端倉庫相連。那裡與其說是地道,不如說是用植物開辟出來一條隧道——
隻見通道兩邊和頂上,全是植物延伸出根係。它們牢牢地抓著附近土壤,彼此相連，結成了一麵相當結實網。根須上又有無數磷光閃爍,給整條通道都鋪上一層淡淡光。
“這些，好像是蜘蛛木根。”奈亞站在洞口探頭,觀察了片刻後說道。
“昂。它們抓地力比較強嘛。”卡麗顯然不願多談這些,“你們確定還要在這兒繼續研究科學嗎？都震得這麼厲害了！”
就像是應和著她話一般,原本就在搖晃地麵驀地一個大擺,一大片土塵從頭頂掉了下來。
蘇涼抿了抿唇,看看身後因為供能斷裂而已陷入黑暗庇護點，再看看麵前鋪滿磷光通道，下定了決心：“先進去。”
從分布地圖上看，庇護點和堡壘直線距離間確實有一大片蜘蛛木，起碼從這點來看，這條通道還是可以信任。
當然——通道值得信任,不代表卡麗值得信任。
對她，蘇涼決定還是采取一些防範。
比如，找一個足夠結實袋子,把她僅剩腦袋裝起來。
“你認真？”被塞進袋子裡時,卡麗都還沒反應過來,“我好歹也是這一帶最有頭有臉草……你就給我整這麼個袋子？”
連個籠子都沒有？她不要麵子嗎？
“籠子不好帶。”蘇涼麵無表情地將她往裡塞,“這袋子上有熒光呢,你有什麼不滿意。”
為了讓卡麗能夠看到外麵情況以及時給出情報，她還特地選了個透明袋子——雖然裝進一顆腦袋後視覺效果有些驚悚，但總體來說相當不錯，大小適合，便於攜帶。
“這個袋子還有洞！”卡麗還在挑挑揀揀，“它上麵這麼多小洞，你沒看到嗎？”
“看到了，所以我才挑它。”蘇涼一邊快速收拾著其他隨身物品，一邊頭也不回地答道，“萬一我想不開打算往裡麵滴點什麼液體……”
卡麗：……
原來如此，懂了。
她乖乖地閉了嘴。
蘇涼也再管她，將她打包好後就先放在了一旁。通道很窄，他們必須丟掉相當一部分物資，輕裝上陣，那個機器人也不能再跟著了。
奈亞還是舍不得這地方。臨走前還特地下了個言靈，將一部分物資保護了起來——這樣，萬一他們到時候還要回來，起碼還能拿回點東西。
收拾完畢，蘇涼和奈亞又各自放了個言靈，疊了兩層增加移速buff，他們這才依次進入了通道。
遍布頭頂和兩遍根須時不時抽動一下，萬幸並沒有造成什麼變故。
隻是它們也在搖——且越搖越劇烈。
這意味著，蘇涼在潛望鏡裡看到那個龐然大物，距離他們，已經越來越近了。
*
【我傻了。我在看是末日區沒錯吧？我咋覺得我是進了逃生區直播間？】
【沒毛病啊，最後人類遍布怪物超級**oss，可以，這很末日】
【那個裝袋人頭真不能打馬賽克嗎？很驚悚誒】
【還好吧，裝在熒光袋子裡還挺搞笑。像顆熒光腦袋】
【更可怕了好嗎！】
【隻有我覺得這地道很酷嗎？熒光誒，超有氛圍！】
……
彈幕一開始還在積極討論，然而到了後麵，卻越刷越少。
原因很簡單。因為這段時間裡，蘇涼他們一直在鑽地道——儘管這條通道是直達，蘇涼他們又疊了兩層加速，但物理距離擺在那裡，到達堡壘依舊要花上不少時間。
有好事觀眾，便在此時暫時離開了他們視角，想去看看其他選手視角。然而進入選擇界麵以後才發現，當初選擇前往武器庫幾名選手，其頭像，都已經暗了。
當然，這個賽區裡還是有其他選手存在。他們或是縮在某個自建遮蔽物下驚恐地望著遠處大片崩陷土地，或是正在叢林間瘋狂奔跑，以逃避身後不斷逼近深淵巨口——但無一例外是，他們頭像，都暗得非常快。
一個賽區大概近百名選手，不過幾分鐘時間，便暗了大半頭像。位居前三蘇涼三人，在這一片灰暗間，便顯得異常醒目。
原本跟隨著其他視角觀眾，最終還是分流到了依舊存活選手身上。蘇涼關注數增長因此又迎來了一個小高峰——而她這邊彈幕，也終於找到了新樂子。
【歡迎新人一起來看爬地道直播，嘻嘻】
【時不時很奇怪為什麼畫麵好像沒變化？對，沒錯，你卡機了】
【歡迎進入走進動物世界之蚯蚓生活】
……
玩笑歸玩笑，大部分觀眾還是一步都沒挪，就這麼跟著蘇涼他們一起爬地道。
爬了足足三個多小時。
爬到後麵，連蘇涼自己都有些煩了。不過沒直接表現出來，隻委婉地說了句，這地方真安靜啊，居然連隻怪都沒有。
“當然沒有啦。”卡麗覺得她這話奇怪得很，“植物都是朝外麵長，誰高興窩在地裡麵啊。”
蘇涼：……
不知是不是錯覺。她總覺得自己好像被這棵草鄙視了。
算了，不管是不是，先晃兩下再說。
蘇涼毫不客氣地晃起了裝在垃圾袋裡卡麗，就在此時，前方傳來奈亞欣喜聲音：“終於到了！”
打頭陣奈亞率先爬了出去，蘇涼緊隨其後，飛快地將腦袋頂出久違地麵，用力吸了口氣，感覺自己總算沒那麼像蚯蚓了。
然而往前看了眼，她心又一下沉了下去。
她不遠處，確實就是那個堡壘沒錯。但這會兒，那個堡壘顯然正在戒嚴——
高大建築物外麵，無數瘦長人形藤怪正接二連三地從地上爬出，垂著雙手守在建築物外，齊齊望向前方，時不時抻長脖子，發出一聲刺耳吼叫。
同一時間，隆隆聲響從遠處傳來。蘇涼順著那些藤怪目光看過去，毫不意外地再次看到了那個不住起伏、山巒般身影。
這次直接肉眼觀測，效果比之前更加震撼。那東西與其說是會移動植物，不如說是頭上了岸加寬版鯨魚，正莫得感情地鯨吞著擋在它麵前一切。
“不知道是不是我太敏感。”奈亞跟著觀察了一會兒，不太確定道，“那個潛土鐘好像是直奔著這邊來？”
“他跟著食物走嘛。”被蘇涼裝進垃圾袋卡麗艱難發出聲音，“這片土地上最大個體，除了他自己，就隻有那棵繁噬了。”
在那棵潛土鐘看來，這棟寄生著繁噬建築物，怕不是就燙著一排鎏金大字——藤蔓自助，快來吃我。
“真就大王魷魚大戰抹香鯨啊。”蘇涼發出聲意味不明感歎，快速將目光轉向了不遠處建築物，“等它倆打起來就晚了。我們得先設法進去。”
“怎麼進？那些怪物都在保護繁噬。”奈亞皺起了眉。
蘇涼想了想，小心挪動起了腳步，尋找起適合切入位置。林暖一言不發地跟在她後麵，忽聽蘇涼道：“你知道什麼是‘菊花’嗎？”
林暖一怔，不太確定道：“是……一種植物？”
“恭喜你，答對了，我欠你塊肉。”蘇涼說著，拿出一張紙遞給他，“等等我去吸引他們注意力。等他們全聚過來了，你就念裡麵第二號句子。”
林暖不明所以地接過紙張，發現上麵是另一批詩詞，每句前麵都加了編號，最上方是一行手寫字——《霸天專用精選版·除草篇》。
林暖：……？
還沒等他反應過來，蘇涼已經跳了出去，一手大力揮著裝著卡麗垃圾袋，生怕彆人發現不了似。
那些正在警戒怪物很快就被她吸引了注意力，逐層包圍了過來。蘇涼一邊拉著怪，一邊評估著數量，等覺得差不多了，又是一揮手裡垃圾袋，遙遙給林暖打了個信號。
林暖慌忙站起，快速念出了蘇涼指定那句言靈——
“菊花開，菊花殘！”
言靈出口，力量蕩開，無形規則被悄然重寫，原本正囂張圍攻人形藤怪突然齊齊軟了下去，失去支撐能力雙腿重重磕在地上。
……遠遠看去，就像是在給蘇涼集體下跪一樣。
不得不說，遠遠看著，這一幕還是相當震撼。
身處跪拜圈蘇涼卻隻想扶額。
……她錯。她應該先給林暖解釋清楚。她也是沒想到，他居然能把“菊花殘”裡那個“殘”字，理解成殘疾意思……
我要效果是全體枯萎，你給我整成集體斷腿，這特麼算個什麼事兒？
不管怎樣，目也算是達到了——雖然打了個折扣。
蘇涼深吸口氣，抬腳踹飛麵前揮舞著雙手人形藤怪，轉頭衝著不遠處幾人吼道：“就是現在！趕緊進！”
奈亞林暖齊齊應了一聲，迅速跟了上來。幾人從蘇涼突破那個缺口潛入，順利地繞進了人形藤怪包圍圈後方，很快便摸到了建築物入口處。
這大樓入口和他們離開時一樣，大門破碎。蘇涼探頭往裡看去，卻見與大門相連走廊裡一片慘綠，牆壁上攀了繁噬扭曲張揚藤蔓。
蘇涼默默收回目光，給奈亞打了個眼色，奈亞心領神會地點頭，率先走了進去——
沒過多久，便聽奈亞兒歌聲從裡麵傳了出來，正是當時他們在大廳撬地板時，他用來安撫盆栽那一首。
蘇涼二人躲在門外，等他念完了才跟進去，卻見奈亞一手向上對著牆上藤蔓，額上冷汗涔涔。
“言靈生效了。”他低聲對兩人道，“和之前一樣，短時間內不要碰到它就行。但我不確定它這次會不會依舊睡得那麼沉……”
他抬手擦了下額上汗，閉了閉眼：“它這次反抗很劇烈。情緒也很強烈，我不確定能控製它多久。”
“這不很正常嘛。”卡麗隔著袋子悠悠道，“有人流著口水衝你奔過來，你還沒地兒逃，換你你睡得著啊。”
眾人：“……”
彆說，好像還真是這麼個理。
蘇涼沒好氣地晃了下手裡袋子，抬頭道：“那我們抓緊時間，先去找另一枚種子。”
“那守在裡麵藤怪呢？”林暖道，“繁噬不可能把所有藤怪都派出去。”
“想辦法避開。”蘇涼說著，將裝著卡麗袋子往他手裡一塞，轉而拿出自己真題集，“不要慌，等我先看看哪個選項隱身效果比較好。”
林暖：“……”
不得不說，蘇涼這個言靈技能，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真是作弊。
*
蘇涼說是現翻，實際對整本真題集選項和效果心裡早已有底，找題也沒花多長時間——她很快就鎖定了一個能提供長時間隱身效果選項，並用“九鎊十五便士”，將它施加在了幾人身上。
“效果為五分鐘，隻有同樣出於隱身狀態人才能看見彼此。被攻擊也不會顯形，碰觸到物品會同樣進入隱身狀態，且還有5%移速加成——完美。”
蘇涼心滿意足地收起真題集，手指抵上林暖拎著垃圾袋，輕輕一推：“現在，告訴我，該怎麼找到那枚種子？”
卡麗被她晃得臉都貼在了袋子上，暗暗翻了個白眼，不情不願道：“這對種子是雙子姐妹花，在一定距離內，彼此之間互有感應。”
蘇涼聞言，從口袋裡再次掏出了那個方盒。還沒來得及打開，卻又聽卡麗道：“不過遣詩羅蘭是很傲慢物種。如果想讓她幫你話，最好先好好哄哄她，要先給予她最真誠讚美……”
她話音未落，忽聽“哢”一聲響——被蘇涼拿出來遣詩羅蘭已經耐不住寂寞，自己頂開盒蓋，衝著蘇涼晃葉子了。
蘇涼“嗯”了一聲，也不知是在回應卡麗話，還是在和麵前遣詩羅蘭打招呼。不過卡麗非常確定，蘇涼肯定沒將自己話聽進去。
因為下一秒，就聽她乾脆了當道：“你姐妹在哪兒？帶我去找。”
卡麗：“……”
“所以說，你這樣不行。”她忍不住道，“遣詩羅蘭都是需要誇誇小公主，你這麼**地說話，她根本就不會理……你……”
她震驚地望著眼前歡快揮著葉子石頭苗苗，一時不太確定還要不要把自己台詞說完。
遣詩羅蘭顯然很聽蘇涼話。原地左右轉了轉之後，很快就鎖定了一個方向，還無比殷勤地抬起了葉子當指北針，不停地揮揮，揮揮。
蘇涼滿意地點點頭，伸手在她葉片上點了下，矜持地誇了一句：“好孩子。”
頓了頓，她又順口給了句投喂：“苔花如米小，也學牡丹開。”
小公主頓時更開心了，嫩綠莖稈扭來扭去，仿佛下一秒就能開出花來。
卡麗：……
媽。我養你時候你可不是這樣。
叛徒，叛徒！
她在垃圾袋裡無聲嗚咽了一聲，可惜沒有人理她——大家很快便依著遣詩羅蘭所指方向趕了過去，目及之處，卻是一個半圓形房間。
在現實中備戰區裡，這個房間代表是選手登記處。但在這個世界裡，他們尚不清楚，那房間裡到底藏著什麼。
“原來如此。”蘇涼見到這個房間，恍然大悟。
難怪當時莫格死活攔著，不肯讓她走。
她可算是全想明白了——當時那個在二樓偷偷看著她人，應該就是莫格。
她當時以為那人要麼是在觀察她，要麼是在觀察那個機器人，但實際都不是——莫格那會兒應該是已經發現種子在這個房間裡了，但還沒來得及過來取。自己去房間門口調查機器人，反而引起了他注意。
他那時可能正是怕她拿走了種子，所以才要攔下她。誰知運氣不好，反倒讓蘇涼拿走了原本屬於他那一枚。
不過這事想明白歸想明白，卡麗在場，蘇涼也不打算多說，隻跟著另外兩人，小心潛進了房間裡——這房間門口其實掛了個密碼鎖，不過形同虛設，被林暖一刀就劈開了。
房間很暗，他們也不敢開燈。奈亞不得不念了句言靈，給每個人手指上都添上一點熒光。
蘇涼借著這點熒光四下張望，視線落在角落，微微蹙起了眉。
“注意這個方向。”她指給其他人看，“那裡有一盆盆栽。”
說是盆栽，實際就是繁噬一部分——這點在場幾人都已相當明白了。
林暖點點頭，繼續觀察起四周。作為一個獸人，他夜視能力很強，即使沒有奈亞給熒光，一樣可以看清這房間裡一切。
和現實中房間不一樣，這裡明顯是用來存放東西。大部分都是藥品，此外還有一些應急武器，高大架子以此排列在不大空間裡，讓人感覺非常擁擠。
蘇涼借著熒光觀察著遣詩羅蘭葉片指向，奇怪道：“她一直指著牆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