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得是如此專注,以至於在同伴來聯係時,她都愣了好一會兒才回話。
【……你那邊還好嗎?】意識裡傳來同伴有點擔心的聲音,【沒遇到什麼事吧?】
【請放心,沒出事。隻是……我看到了一個人。】祖安望著前方不住晃動的大尾巴,忍不住道,【達爾先生,冒昧打聽一下。這次的參賽選手裡有獸人嗎?】
【有啊。長尾星隊的。】
【不不,我不是說那人……】祖安目光不住在那尾巴尖和絨耳朵上轉來轉去,語氣都有些飄忽,【我這邊遇到了一個沒見過的獸人選手,用羽毛舞言靈的獸人。】
【呃……】達爾不太明白她的重點,【所以?】
祖安:【她的尾巴,像雲朵……前所未見,絕無僅有,特彆迷人!】
達爾:【……?】
祖安:【她還有爪子!毛撲撲的爪子!】
達爾:【……】很好,更不明白了。
【嗯……算了,請不用在意。】意識到自己跑題了,祖安趕緊拉回了話題,視線卻還是不由自主地往前看去。
達爾一頭霧水,隻得快速交代了下他那邊的情況。聽出祖安的心不在焉,他也沒有多說,交流完情報後就打算結束溝通言靈。
【呃……雖然知道可能有點多餘,但我還是提醒一句啊。】達爾想了想,道,【獸人的尾巴,是不能隨便摸的。有些種族,摸了就得對他負責的,你明白嗎?】
【嗯,謝謝您的提醒……】意識裡傳來的回答很飄忽。也不知她到底聽進去沒有。
達爾:【……】算了,反正不耽誤通關就行。
祖安魂不守舍地結束了通話,正猶豫著是不是該上前去和對方打聲招呼,冷不防餘光裡一道陰影掠過——下一瞬,她忽然感到腳踝一痛,
……!
意識到自己是被偷襲,她連忙踢開了腳邊的東西,身體卻不由自主地一僵,直直朝著地上摔了過去。
她本以為自己會後腦勺先著地,下落的趨勢卻被什麼給緩了一下——但很快她就發現,這並不是好事。
她的脖子被一根樹枝給勒住了。那樹枝如同活物一般,拚命將她向後扯去,將她固定在了身後的樹乾上。而她的麵前,一株巨大的食人花,則緩緩朝她靠了過來,張開了滿是利齒的大嘴。
祖安眼神一凜,下意識地想要張嘴。然而身體的僵硬已然蔓延到了頭部,她不僅無法發聲,連意識都開始模糊。
……她想起了剛才自己腳部被紮的那一下。
方才偷襲她的怪物,有毒。
都怪自己不好,見到漂亮的毛絨絨就走不動路……祖安的心中湧起一絲懊悔,逐漸消散的意識裡,卻忽然捕捉到一個遙遠的聲音。
“……A.怪物被擊退B.怪物狂躁並開始持續掉血C.怪物陷入虛弱狀態……”
那聲音斷斷續續地響著,祖安艱難地睜開眼睛,隻見麵前的食人花像是被定住了一般,維持著張大嘴巴的姿勢,凝在跟前一動不動了。
……?祖安的心頭浮上淡淡的疑惑,就在此時,那聲音語氣忽而一變。
“襯衫的價格的價格是九鎊十五便士。所以你的選擇是——A!”
無形的力量蕩開,眼前的食人花像是忽然清醒過來,劇烈地抖了一下,倏然向後退去。
“……”祖安雖然不解,卻還是鬆了口氣。然而還沒等她完全放鬆下來,忽然一陣窒息——那纏著她脖頸的樹枝像是受到什麼刺激般,突然收得更緊了。
祖安本就中毒,沒多少掙紮的力氣,又被這麼一勒,眼前頓時一陣昏黑。忽聽“唰唰”幾聲響,那纏著她脖子的樹枝驀地鬆開,祖安一時脫力,摔向地上。
迷迷糊糊中,她隻覺得有誰接住了自己,跟著輕輕放到了地上。
“失策了,還以為這樹枝和那食人花是一體的,沒想到是兩家……還好我爪子夠鋒利。”那聲音似是在對自己說話,“喂,你還好吧?活著嗎?”
祖安憑著最後的力氣點了點頭,聽見那聲音道:“行。那我給你加個防護,你自己躲一躲,好吧?嗯?”
說完,那聲音再度念起了言靈——祖安這會聽得真切了。那人在念的,正是羽毛舞戲劇中的台詞。
聯係起之前的見聞,她心中忽有了個大膽的想法。憑著直覺向前摸了一把——指尖傳來軟乎乎的觸感,像是不小心碰到了一團雲朵。
果然……
祖安心頭一軟,又莫名有種夙願得償的滿足感。跟著就見她腦袋一歪,因為毒素的蔓延,而徹底暈了過去。
——另一邊,蘇涼則維持著尾巴緊繃的狀態,難以置信地望著她。
……這女人怎麼回事?沒力氣點頭說話,卻有力氣擼人尾巴?
而且她還是來幫忙的——救人防護一條龍,就這麼對她?
蘇涼都忍不住要呲牙了,引得彈幕又是一陣“啊我死了”。
嗯……不過從某種方麵來說,她的目的也確實不單純就是了。
飛快地調整好心情,蘇涼警覺地左右一望,跟著小心靠了過去,輕輕撩開麵前藍眼女孩的外套。
女孩掛在腰間的角色牌露了出來。果不其然,是黃色的。
蘇涼身後尾巴一甩,悄無聲息地放下外套,默默向後退去。
她的主人設是“膽小的山猻”,而詳細人設中,則包含了“善良”這一設定。
“善良”的人設讓她在看到這妹子遇險時不能見死不救,而一個“膽小”的人,哪怕發現對方對自己有威脅,采取極端行動的可能性也很低。
保險起見,蘇涼現在不打算對這姑娘做什麼。但她起碼可以留個心眼,防患於未然。
蘇涼默默想著,輕輕捏起對方的一縷頭發,快速念了句言靈,念完後,便迅速後退,頭也不回地走了。
*
“所以……你給對方做了個標記。”
二十分鐘後,起始大廳的角落內。聽完蘇涼簡述的林暖二人在努力消化著她剛給出的信息:“然後打算等拿到合適人設後,就去把人做了?”
“糾正一下。是在拿到人設後先去找她交涉一下,交涉不成的話,再考慮彆的方案。”蘇涼的貓頭一晃一晃的,“我很講武德的。”
黑烏&林暖:“……”
其實不是很懂武德是什麼意思,不過聽蘇涼的意思,明擺著是要那妹子好看的意思。
“你確定嗎?”黑烏還是不太想節外生枝,“萬一認錯了人……”
“沒認錯。看過角色牌了。”蘇涼道,“而且不是說了嗎,會先交涉的。”
黑烏:“……行吧。”
他朝著遠在大廳中央的桌子看了一眼,即使隔了那麼遠,上麵不住閃爍的燈光也晃得他眼睛疼。他抬手遮了遮眼,問道:“那我們是不是該去進行下一輪猜身份了?”
第二輪的尋找,他們三人都推進得很順利。現在進度已經加快了不少,在所有隊伍中屬於中等偏上的水平,正是抓緊追擊的好時候。
蘇涼卻微微搖頭,又衝他們擺了擺貓爪子:“我還有點事要說——我現在有個猜測,不一定對,但多少有點用。”
蘇涼說著,不自覺地舔了下唇。
“你們有沒有發現,實際我們每次刷新的造型,都和我們自己的想法有關?”
……?
“你是說符合個人認知嗎?”黑烏抓了下自己的耳鰭,“這個確實,我也發現了。”
就拿第一輪的猜身份遊戲舉例。黑烏是文學家,林暖是獵人,蘇涼是俠客。
而他們各自的造型中,黑烏所持的樹枝筆是羽人族最早的書寫工具,蘇涼的鬥篷和長劍也是隻在古詩文中出現過的東西。至於林暖的激光□□——那是早就被淘汰的舊款,但在流放星之類的地方,卻是非常常見的獵殺工具。
蘇涼點了點頭:“是,但不止——我現在懷疑,所謂的造型,和我們個人的意願也有關。”
“……?”
林暖與黑烏對視一眼,低聲道:“怎麼說?”
“第一輪的時候不明顯。但第二輪的形象,明顯是有呼應我們各自的想法的。像黑烏你討……你不欣賞魚人的大耳鰭,所以你獲得的耳鰭很小。至於林暖,你獲得了白色的冠羽。這是不符合羽人審美的,但你自己喜歡。”
蘇涼說著,不太好意思地停頓了一下,抬起爪子抹了下臉:“還有……就是我自己。”
真正的山猻獸人沒有毛絨爪子,尾巴也不像雞毛撣子。但這些她全有。這固然可以用她的刻板認知來解釋,但從另一方麵來說,這何嘗不符合蘇涼自己的偏好……
畢竟哪個藍星人會不喜歡蓬蓬尾巴和山竹爪爪呢?
但真正讓蘇涼產生那個猜測的,還是她的腦袋。
林暖對那貓頭的解釋是“返祖現象”,可蘇涼卻覺得沒那麼簡單。她後來找角色牌時也一直在琢磨,忽然想起來,自己在一鍵換裝之前,滿心想的都是“不要露臉”……
比起“返祖現象”來,這個解釋似乎更說得通一些。尤其是再加上林暖和黑烏身上的變化,更站得住腳了。
“所以你是覺得,造型的細節,是根據我們的心願來的?”黑烏沉吟著摸了摸下巴,“這點倒不錯。下次可以試著利用這點來換個漂亮的造型……”
“不僅如此。”林暖卻聽懂了蘇涼的弦外之音,“或許還有人設。”
黑烏:“?”
蘇涼點了點頭:“我就是這個意思。假如個人的意願真的可以影響造型,那說不定還能影響更多呢?”
個人的詳細人設,以及相關的角色KPI……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適當控製自己的想法,或許能在根本上創造優勢。
“……”黑烏顯然是被蘇涼的說法打動了,開始認真思考起這事的可行性。另一邊,林暖卻忽然意識到了一件至關重要的事——
“等一下。”他猛地轉向蘇涼,“你的意思是,你覺得墩布尾巴比較好嗎?”
蘇涼:“……”
不然呢??
作者有話要說:林暖:看看自己的尾巴,不是很想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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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眸一笑百媚生”句:出自白居易《長恨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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