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林暖還在震驚於居然有人更喜歡墩布尾巴的事實,蘇涼和黑烏二人,已經深入討論起了蘇涼這個猜測的可行性。
無論如何,實踐出真知。所幸很快,蘇涼的猜測就得到了一而再,再而三的證實——
在新一輪的猜身份完成後,她憑借控製想法,給自己搞到了一頂熊貓帽子,成了“戴熊貓帽子的虛偽聖母”,而在下一輪中,她又進一步實踐,順利給自己的“白花少女”的人設上,又加上了“善於打架”的細設。
至於角色KPI,這東西好像是不能改的,起碼蘇涼的“意念影響”從來沒有成功過。不過光是通過影響細設,就已經給他們帶來了不少的便利了——
在後續幾輪中,他們沒少拿到不利的身份牌。傻瓜、野獸、聖母、孤兒、小白花……但憑借著對細設的影響,他們總算沒讓自己的人設變得太難把握。
像蘇涼,她就很簡單粗暴。不管拿到什麼身份牌,反正設法給自己加上“善於打架”和“善於隱藏蹤跡”兩條設定就對了。
除此之外,她還會視情況再加上一條類似“在觸發某種條件時,會自動發起攻擊”的設定,以確保自己無論是何種身份,都能保有一定的武力值。
人設一好,探索完成的就快。探索一快,整本進度就拉了上來。再加上他們對猜身份這一環節的越發熟練,不過幾輪,蘇涼他們的遊戲進度就已經甩開其他隊伍整整兩盞燈。其他人聽著進度盤裡時不時響起的念詩聲,隻有呆愣的份。
此外,她還時時關注著那藍眼女孩的情況。好消息是,因為蘇涼一直“善於隱藏自己的蹤跡”,所以對方始終沒有發現她的存在;但壞消息是,後麵連著幾輪,蘇涼拿到的都是無法主動攻擊的身份,保險起見,她也一直沒有去找對方攤牌。
……事實上,要不是蘇涼再三和黑烏確認過對方角色牌的顏色,她簡直都要懷疑對方是不是在找自己了。
因為根據她的觀察,那藍眼妹子似乎並沒有刻意去找她的蹤跡,反倒是一直在打聽一個獸人選手的所在,瞧著心心念念的,也不知兩人是什麼關係。
所幸,這一輪,蘇涼總算拿到了一張可以主動攻擊的角色牌。
“有個性的殺手”。
個性到底怎麼解不重要,重點是她拿到了殺手。
終於抽到了想要的牌,蘇涼內心無限感慨,以至於一時沒注意去控製自己的想法,思緒悄然跑偏。
然後……
然後幾秒鐘後,她便著自己拿到的“殺手”詳設,陷入了沉默。
“桀驁不馴”、“有原則”、“恩怨分明”、“不濫殺無辜”……
可以,這個殺手,可以說是相當有個性了。
一個主動攻擊的角色牌,限製比她之前拿到的小白花角色還多,就特麼離譜。
“我就不該在出詳設前回憶什麼武俠……”蘇涼有些懊惱地想著,伸手揉了揉額頭,站起身來。
“不管了,我先去狙我那邊那位了。”她壓低聲音對另外兩人道,“你們注意保護自己。”
雖然她這個殺手的人設限製還挺多,但本來就是對方主動找事,她就算動手,也算師出有名。
“其實我挺好奇她是為什麼盯上你的。”林暖低聲道,“難道就因為你的言靈排名比她的高?”
蘇涼不解地搖頭,一旁的黑烏卻“誒”了一聲:“那倒還好。好好溝通下,說不定能直接講和。排名嘛,都是虛的,又不是什麼深仇大恨,沒必要打生打死的。”
會因為一個排名就記恨彆人的,那得是多無聊又小氣的人啊。
“是或不是,和她聊聊就知道了。”蘇涼篤定地說著,順手將附贈的幕離戴到了頭上。
“覺醒了,獵殺時刻。”
甩下一句無比中二的台詞,蘇涼自覺已將“桀驁”二字詮釋得淋漓儘致,當即頭也不回地走出了門。
剩下廳裡二人,麵麵相覷。
“行,那我也走了。”黑烏呼出口氣,起身離開。他這次拿的身份是“負心的戀人”,這可不是什麼好牌,他巴不得立刻結束這一輪,好回來換身份。
林暖點頭,也朝另一扇門走去。剛打開門,忽又想起一事,轉頭看向黑烏:“對了,再確認下——你說的那些選手,配的是黃色角色牌,對吧?”
“是暮光黃。”黑烏耐著性子解釋了一遍,鑽進門裡,不見了。
……這不還是一個意思?
林暖不解地蹙眉,旋身也走進門裡。
反正他這回拿的也是可以亂殺的牌……等等看到黃色的,直接弄死就是了。
林暖默默想著,摸了下自己腰間的角色牌。
幸運的刺客。
嗯……這個形容詞,看來扮演起來,還是有些難度的。
林暖忽然有些苦惱。
*
要誘捕一名不知底細的對手需要幾步?
蘇涼現在發現,似乎也就兩步的事。
第一,確定目標。第二,直接上手乾。
事情遠比想象得容易,畢竟她直接盯了人家好幾輪,很快就定下了一個適用的誘捕計劃——她早知道那個藍眼女孩在留心一個獸人的動向,便故意在她能看見的地方留下幾根長毛,再用言靈捏出個雞毛撣……不,是某種類似長尾的物件,在地上拖一拖,留下痕跡,輕輕鬆鬆就將人引過來了。
也虧得她所在的地圖是一片雪原。白茫茫的雪地,很適合用來偽造痕跡。
至於那毛的來曆……蘇涼隻能說,隻要是長毛的東西,就一定會掉毛。哪怕它隻短暫地存在了一會兒,也一定會掉毛。
而且那些毛,往往是清不乾淨的。縱使長毛尾巴已經消失,它掉下的毛,依然永遠粘在蘇涼衣服的胸口上。
……甚至在布置完陷阱後,還能剩下一小把。
至於將人誘進陷阱後,事情就更好辦了。她手上有四本聽力題冊子,想找出一個能讓自己隱身的選項,易如反掌。
同理,要將人長久地定身,也不是什麼難事。
“以上,就是我怎麼坑你的始末了。請問還有什麼問題嗎?”雪原上,蘇涼兩手一攤,正在儘責地向被定身的藍眼妹子講解情況——她其實也不願費這許多工夫,問題是,她的詳細人設裡寫了,是一個“有原則”的殺手,絕不會讓人不明不白地走。
被定在原地乾瞪眼睛的藍眼妹子:“……”
“不好意思,我有。”她隱忍著怒氣道,“能不能請你告訴我,為什麼要偷襲我?”
“按照我們老家的話來講呢,這種情況一般叫‘先下手為強’。”蘇涼儘責道,“你們要狙我,我當然不可能坐著等你們來狙。反過來說,我狙你們,當然也是可以的,對吧?”
藍眼妹子一聽,眼睛卻瞪得更大了:“您誤會了,我沒有——”
“角色牌都對上了,還裝呢?”蘇涼微微勾唇,“你敢說你不是衝我來的?”
“對,我是衝您來的,可我希望的,是堂堂正正的單挑!”藍眼妹子胸口劇烈起伏,“您這樣偷襲,就算成功將我淘汰了,我也不會甘心的。”
“……所以?”蘇涼覺得這妹子瞧著好像有點憨,“難道你希望我現在把你解開,然後用考試聽力和你單挑嗎?“
不想那藍眼妹子聞言卻微微瞪大了眼,片刻後,又擰起了眉頭。
“什麼考試聽力?”她難以置信道,“你的言靈不是古詩文嗎?”
蘇涼莫名其妙地看著她:“被禁了唄。你們不就是衝著這點來……?”
她話說一半,忽然意識到了不對勁:“等等,你以為我會在這輪用古詩文?”
藍眼妹子同樣莫名其妙:“不然呢?”
蘇涼:“……”
不對勁,這可就和黑烏的說法衝突了。
蘇涼抿了抿唇,又朝那藍眼妹子掃了幾眼,有些懷疑她是不是在為了自保而撒謊。
老實說,不管是不是撒謊,反正都是對手,直接做掉就萬事大吉了。偏偏蘇涼的人設裡,又有著“恩怨分明”、“不牽連無辜”這兩條……
這意味著在事情搞清楚前,她不能妄下死手,得先用嘴把人錘死,才能動手把人錘死……
蘇涼在心裡埋汰了一下自己的龜毛人設,索性直接挑明道:“可我得到的情報是,你們隊伍就是趁著這次封禁言靈卡的機會,追進這個賽區的。”
“這是汙蔑!”聽出蘇涼是在暗指自己撒謊,藍顏女孩一下板起了麵孔,“我想找你,就是為了用地海古韻向你的古詩文挑戰,早知道你這輪不用古詩文的話,我乾嘛費那個心啊。”
“那你們為什麼要用錨點追蹤卡?”蘇涼偏了偏頭,“比賽限製是和賽區預告一起發下來的,如果你不想找我的話,你就不會來這兒了。”
藍眼妹子急得一跺腳:“我們沒有使用錨點追蹤卡。我們會進這賽區完全是意外。所有的計劃都是在發現你們之後才定下的……再說,我們又沒你的選手碼!”
“這可真不好說。”蘇涼攤手,“實不相瞞,我的選手碼外泄過。目前發現的,最有可能的外泄途徑,就是在搬遷飛艇上。我曾丟失過行李……”
“而當時,你也在。”
所以蘇涼之前在賽區裡看到藍眼女孩時,才會一下就懷疑到她頭上。蘇涼記得清楚,在娜菲取回行李後,她曾在飛艇窗戶上看到過這妹子的臉——而她當時所在的位置,就在自己的原座位附近。
再結合之前的一些情況,不難得出對方在暗中觀察自己的事實,會趁著她不在搜獲選手碼,似乎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
藍眼妹子聞言,神情卻是更嚴肅了:“我當時是在場。我也確實有關注你的動向,還幫你照看過行李。但我保證,我沒有動借機去找選手碼……嗯?”
她話說一半,忽又似想到了什麼,眉頭蹙了起來。
蘇涼微微挑眉:“怎麼?”
“……我知道現在說這個你可能不信。”藍眼妹子輕聲說著,眉頭蹙得更緊了,“但我當時,有看到彆人動你東西。”
嚴格來說,她是有看到其他人曾在蘇涼的行李邊上短暫停留——她正是注意到這一點,才會主動過去幫蘇涼看失物的。
藍眼妹子也是個直性子,儘管知道這事可信度不高,還是一想起來就說了。蘇涼若有所思地望著她:“你的意思是,有另一人翻了我的行李,看到了我的選手碼?”
“……”聽出她語氣裡的懷疑,藍眼妹子不抱希望地點了點頭。蘇涼卻悠悠道:“行,關於這事,我信你。但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你剛才說,你們的計劃都是在‘發現我們的存在之後才定下的’……”
“那請問是怎麼發現的?”
“是進度盤。”藍眼妹子不假思索,“我們在進度盤裡聽到了你們猜身份的聲音。”
“所以你是在一堆亂七八糟的噪音中精準地識彆了我們的聲音?”蘇涼剛剛才升起的一點信任值瞬間回降,“那進度盤的聲音失真得那麼嚴重,這你都能認出來?”
未免太離譜了。
“不是認聲音,是認古詩。”見她又開始懷疑自己,藍眼妹子都有些急了,說話的語速快得像飛,“第四輪比賽後你所有的練習場直播我都有看,所有使用古詩文的剪輯我也有收集,連你你分享的古詩我都有整理,不就是首《獨坐敬亭山》嗎,我自己都會背了,一下就聽出來有什麼好奇怪的?”
蘇涼:“……”
……行吧,這答案她倒是沒想到的。
給她整得都有點不會了。
另一邊,似是剛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藍眼妹子神情一滯,也陷入了沉默。
過了好一會兒,才聽蘇涼有些遲疑地開口:“嗯……那,謝謝關注?”
藍眼妹子:“……”
“不用客氣。”她環抱起雙臂,語氣變得有些悶悶的,“那請問我解釋得夠清楚了嗎?”
蘇涼:“嗯……”
氣氛突然變得有些微妙。
……當然,微妙的隻是她們。
彈幕則在狂笑。
【諸神在上,這是什麼歡樂劇情!我已經笑得快背過氣了】
【妹子:我暗地裡關注你了那麼久一下就認出你來很奇怪嗎?你居然還懷疑我?】
【艸,我都有些憐愛了。涼涼等等下手時記得輕一點】
【霸天出來學著!對家都會背《獨坐敬亭山》了,你能不能反思一下?】
【……蘇涼那邊的觀眾你們好,拜托笑得小聲點。我們家孩子已經臊得臉紅了】
【沒事,又聽不到哈哈哈哈哈】
……
【等一下,難道就我一個覺得不對嗎?】
【黑烏說那些來狙的人配的是黃色角色牌,這選手配的不就是黃色的??】
【嗯……我之前就想說了。實際上他說的是暮光黃啊。】
【??我學設計的彆糊我,暮光黃不就是黃?】
【前麵的你學的怕不是假設計。暮光黃和黃是一個東西??】
【啊?我也傻了……難道不是嗎?!】
*
當然不是了!
如果黑烏這時候在場,哪怕是冒著被揍的風險,他也一定要敲一下蘇涼的腦殼。
都說了是暮光黃!暮光黃!這和黃色能一樣嗎?
隻可惜他此刻不在蘇涼身邊——而從目前的情況看,之後能不能回去,怕也是個未知數。
嘴裡蔓開淡淡的血腥味,黑烏一邊警惕地盯著前方,一邊從懷裡摸出塊潔手巾,展開按在了唇上。
他將嘴裡溢出的鮮血輕輕吐在上麵,原本雪白的潔手巾上立刻暈染開一片紅色。黑烏嫌棄地皺了皺眉,卻沒有將它亂丟,而是小心地疊好之後,又揣回了兜裡。
——一個真正優雅的羽人,向來注重方方麵麵,不放過任何細節。
而他的對麵,則傳來一聲不客氣的嗤笑。
“所以我不喜歡和羽人打交道。總是端著姿態,不該講究的地方瞎講究。”
那人說著,緩緩朝前走了兩步,露出一雙詭異的豎瞳。
那是一個個頭高挑的女選手,麵容豔麗,發出的聲音卻十分低沉。
除了一雙豎瞳外,她從下頜到脖頸處還覆蓋著一層綠色鱗片,身後則是一條粗壯的大尾巴,同樣被鱗片覆滿,看著皮實無比。
那尾巴的尖端,甚至還被包上了一層金屬皮。金屬外殼上尖刺密布,細細密密,瞧著說不出的瘮人。
更瘮人的是,此時那尖刺上,正掛著一點血跡,紅得刺目——那是她方才偷襲黑烏時,從黑烏身上粘到的。
“……”黑烏的動作因為她的話而停頓了一瞬,不滿地看她一眼,喉頭滾動了一下,卻沒有說話。
不是不想說,而是說不出來——就在方才被偷襲的瞬間,他的身上還中了一擊言靈,整個喉腔都像是被什麼堵上了一樣,不住蔓著血腥味,除了嗬嗬的氣音外,什麼聲響都發不出來。
沒事,不要急……他在心裡寬慰著自己。這種用來封禁聲音的言靈,時限普遍不長,隻要能熬過去……
“讓我猜猜,你現在在想什麼?”對麵的選手突然勾了下唇,皮笑肉不笑地開口,“你是不是覺得,隻要熬過禁言的時限,就還有反擊的機會?”
“很遺憾,錯了。”望著麵露震驚的黑烏,她臉上的笑容愈發擴大,“難道你還沒發現嗎?你之所以失聲,並不是因為言靈,而是因為吸入了一團毒霧……”
封禁聲音的言靈時限普遍不長,這是係統的特殊設置,是用來平衡戰力的。但其他的言靈效果,則沒有這樣的平衡設置。有些控製效果,甚至隻要施術人在場且有本力,維持到比賽結束都沒什麼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