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上課鈴聲響起,她才收了課本,下了樓。
一閃而過的纖細背影。
起初沒在意。
後來一想,嗯?好像沒吃中飯?
這麼拚的麼?
一連半個月,回回見她中午來天台練習。
他很討厭被人侵入領地,鬼使神差的,沒阻止她,慢慢演變成了習慣。
耳邊聆聽著她蹩腳的英文,久而久之,昏昏欲睡。
對她好奇的同時,不免對她的身份諸多揣測。
沒多久。
溫時主動跟他提起,言語間滿是不屑與煩悶。
他挑挑眉,遞給他一根煙,漫不經心,“煩什麼?”
“學霸與學渣之間有壁壘。”溫時鬱悶地吐著煙圈,“本來我媽已經想要打爆我頭了,自從家裡來了個又努力又牛逼的學霸,我無時無刻都在遭受無情鞭打。”
他輕笑出聲,“學霸?誰?”
溫時黑著臉,“溫顏,你的新同學。”
他直視著溫時,語帶戲謔,“你很討厭她?”
溫時聳聳肩,“算不上討厭,但也不喜歡。她簡直就是個學習機器,我都沒見她休息過,賊特麼可怕。”
他彈彈煙灰,點頭,“上次月考,排名是又上升了。”
溫時驚了,“哥,你竟然還關注這個??”
“記性好,掃了眼名單偶然瞧見了。”
溫時:“嗬嗬,那我又要被我老媽念叨了。”
話落,溫時開了罐芬達。
“溫顏?”他輕念她的名字,目不轉睛看向溫時,問出一直擱在心裡的問題,“姓溫?收養的孩子?童養媳?”
溫家老太太是圈裡出了名的愛搞收養這事兒,聽說溫時去世的二叔二嬸,就是靠這個締結姻緣。
那以溫老太太的秉性,收養個學霸小姑娘給溫時當玩伴兒也無可厚非。
他以為猜測的□□不離十,哪知道溫時聽完,一口直接芬達噴出來,“靠,什麼童養媳!那是我姐!堂姐!親的!”
“?”
溫小丁香也沒瞞著他這個青梅竹馬,口沫橫飛地跟他巴拉了一堆。
理清楚這層關係後,詫異的同時,心口的鬱結竟然莫名緩解。
不是童養媳。
不是兄弟的東西。
漆黑的眼睛暗了幾分,旋即微彎了抹弧度。
直到溫時扯著大嗓門嚷嚷著,“操啊,那不是你們班的內誰,就特拽的那個英語課代表麼?死二餅,想泡我姐麼這是?”
陸染白輕飄飄地往天台下方望去。
樓下。
戴著眼鏡的男生跟穿著製服的女孩子靠的很近。
她在專注地盯著習題冊,男生卻在悄悄打量她,白皙的臉紅撲撲的,一副少男懷春的模樣。
“這家夥在學校借著幫我姐糾正發音就算了,還特麼打電話到家裡約我姐。”前一秒還口嫌體說討厭人家,下一秒就爆發了自個兒都難以察覺的占有欲,“想給老子當姐夫,多大臉!找抽吧這孩子!”
他沒做聲,不知道是不是受了溫時影響,平靜的心泛起了點點漣漪。
原來,占有欲也是能傳染的麼?
再後來。
她不怎麼來天台念書。
世界瞬間恢複初始的清靜,原以為樂得自在,卻沒想到就還挺……寂寞。
寂寞?
誰?
他麼?
他被自己這個不合時宜的想法氣笑了。
-
人類的本質是真香,逃不掉,躲不開。
去溫時家玩,不可避免就跟她相遇。
每回都見她抱著書,練習冊,像是一隻無限旋轉的陀螺,孜孜不倦,周而複始。
偶爾,她接到電話,跟梁靜雲說了,出門。
溫時就在那兒暴跳如雷,遊戲也不玩了,“不行,我得跟著她,她一個柔柔弱弱的小姑娘萬一被人坑了,下了迷藥,XXOO了怎麼辦?”
跟蹤這種事兒,陸染白從來沒想過有朝一日會發生在自個兒身上。
有病。
腦殘。
變態。
但他做了。
像個傻瓜一樣。
跟著溫時在圖書館耗了一天,隔著不遠不近的距離,冷眼旁觀著她跟那個男生並肩而坐,討論習題。
偶爾做得舒暢,發自內心的淺笑,能夠燙傷人心。
生平第一次,心跳得不太規律。
被情緒支配的感覺令人非常惱火。
他一言不發,轉身就走。
溫時在身後喊他,“染白哥你去哪兒?”
這人從來都不知道時間場合,安靜的圖書館自習室被他一喊,所有人都齊刷刷地看向他倆。
女孩子冷清的眼睛猝不及防看過來。
他腳步一滯,撞上她烏黑水潤的眼眸。
半晌。
她眼眸低垂,抿唇輕笑。
晚上回家。
家裡的幾隻貓咪環繞著他,他拿了逗貓棒一一逗弄。
突然想養一隻傲嬌的小野貓。
冷清,傲嬌,美麗,清純。
最後。
被他調/教得成為專屬他的尤物。
陸染白往沙發一靠,丟了逗貓棒,仰躺在沙發上,怔然盯著天花板。
吊燈璀璨,光影透出女孩子冷漠的容顏。
他伸出手掌,對著空氣虛虛一握,倏爾笑了。
-
又是一日的天台偶遇。
她的成績日漸攀升,宛如一匹無人阻擋的黑馬,披荊斬棘,勢如破竹。
英文發音卻一如既往的蹩腳。
他掐了煙,從陰影處現身,她顯然沒想到天台有人,嚇了一跳,直勾勾地盯著她。
良久。
她遲疑地喊他名字,“陸……染白?”
他嗯了聲,視線從她書本一掃而過,眉目淺笑,“要我教你麼?”
“啊?”她不明所以,“教我什麼?”
他答,“什麼都可以。”
這話說得傲慢,她愣了愣,秀氣的眉輕蹙,當即拒絕。
她下樓。
他喊住她,“溫同學。”
她頓了頓腳步,眉眼冷清地注視著他。
他慢條斯理把玩著修長的手指,表情頗有幾分玩世不恭,“一直年紀第一挺無趣,就想要給自己培養個對手。”
抬眸看向她時,他玩味輕笑,“溫同學要不要試試看?”
“試什麼?”
“成為對手,挑戰自我?”
她瞠目結舌,半晌,她冷笑,“你是有病還是自信過度?”
“maybe。”
“……”
他問,“那你要不要跟我玩?嗯?”
……
勾引一個一無所知的小傻瓜,算不算犯罪?
一直到很久很久之後。
他曾不止一次想過。
到底是誰誘惑了誰?
但這好像並不重要。
勾引了,得逞了。
是犯罪。
那麼。
他願意被判刑。
哪怕。
終身監/禁。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