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第一百一十九章(2 / 2)

小飯館 少地瓜 11412 字 10個月前

展鴒失笑,心道自己這趟彆的功績沒有,倒是把好好一個貴婦人給帶歪了……

傍晚就下雨了。

天色微暗,針尖似的牛毛細雨沙沙落在院中蔥翠的花木上,將它們洗的更翠了。空氣中彌漫著泥土的芬芳,叫人忍不住想多喘幾口氣。

席桐帶著滿身濕氣回來,先去重新梳洗了,再出來,就見靠窗的小桌邊,自家夫人正端著一碗小餛飩衝自己招手。燈火搖曳,橙色的光暈溫柔的鋪滿整個房間,一切都跟著柔和了。

“薑絲蝦肉小餛飩,”展鴒笑眯眯的托著下巴看他吃,“夠不夠?”

席桐抽空抓過她的手來親了口,笑道:“秀色可餐。”

展鴒啐了一口,“有油!”說著,卻又調皮的伸出手指在席桐眼前虛虛的蹭,不住撥弄他長長的睫毛,“出浴美男!我相公真好看!”

席桐失笑,低頭往碗裡吹了吹,舀起一隻小巧的餛飩送到她唇邊,“夫人辛苦了。”

展鴒本不餓的,可看他吃的香甜,也就順勢張開口,用牙齒前段含進去。

她的餛飩皮弄的又薄又韌,煮熟之後可以清晰的看見裡麵淡紅色的蝦肉。小巧的邊緣在灑了蛋絲的湯汁中起起伏伏,好似一扇扇蝶翼。

“鮮!”

哎,我手藝真好!

餛飩吃完了,席桐自己收拾碗筷,起身時又順勢往她唇上啄了口,眼睛裡亮閃閃的,好似灑了碎銀,“你更鮮。”

展鴒捧著臉哼哼,這人越來越會說情話了。

吃了宵夜,兩人又搬了大躺椅在廊下,一邊欣賞燭光下若隱若現的夜景,一邊有一搭沒一搭的說笑。

“我這幾日將新明州賣得比較好的幾家紅杏酒都嘗了,又去作坊走訪調查,覺得王家酒不錯,預備帶些回去,估計黃泉州那邊應該也不愁銷路。”

如今物流不發達,尤其是這些易碎的東西,除非有什麼名人幫忙宣傳推動,流通範圍基本上就是本地州府,故而黃泉州還真沒有紅杏酒賣。

“這主意不錯,”展鴒翻了下身,單手墊在腮下麵,側著身體衝席桐笑,“我嘗著也不錯,估計女性緣兒差不了,又因這酒液瑩潤可愛,估計文人雅士的路子也走得通。”

如今他們冰火兩重天的名聲確實如日中天,可消費群體基本上都局限在男人,尤其是猛男這上頭,女人們幾乎不敢沾邊兒。偶爾文人聚會倒是也會有它的身影,奈何那些羸弱的書生們心有餘力不足,就那麼巴掌大的一小瓶,一二十號人聚會一天下來都未必喝的完……

若是一家客棧能順利引進紅杏酒,想來便可大力填補這塊消費市場的空白。

對了,難得那酒的顏色那樣漂亮,口感也不錯,她完全可以嘗試著做雞尾酒嘛!

不過話又說回來,雞尾酒的必備要素之一就是透明玻璃杯,如今叫透明玻璃的那個成功孩子還不知道在哪個失敗母親的肚子裡呢,而琉璃盞又太貴……

“端午過後,咱們就走吧。”席桐撚著她一縷長發把玩,隻覺入手沁涼如玉,叫人愛不釋手。

展鴒垂眸沉默片刻,點點頭,“好。”

席桐看出她的心思,歎了口氣,欠身在她額頭一吻,“莫要多想。”

他知道她是擔心鶴兒留下不走了。可這種事的主動權本就不在他們,若是緣分到頭了,想來也是天意。

展鴒嗯了聲,聲音有些悶悶的,“如今藍源夫婦已經改了好些,實在不容易,其實單純從對未來發展的角度來說,或許鶴兒留下才是最好的。”

席桐搖頭,“也未必。”

藍源確實是個成了精的狐狸,可郭先生卻是老狐狸,多少年的經驗教訓都在他肚子裡裝著呢,展鶴未必就贏不得藍輒!

展鴒還要再說話,外頭就有人敲了院門。

大樹打著傘去瞧了,稍後帶人進來回稟道:“老爺,夫人,東邊賀家派人送了節禮過來,藍大人和夫人想起來咱家同賀大人有舊,問要不要一同過去瞧瞧?”

“賀家?”展鴒一骨碌坐起來,整理好衣服後從屏風後麵繞過來,“是賀衍賀大人家裡麼?”

“正是呢!”來傳話的小廝在廊下垂著手,也不趕緊來打擾,隻是十分恭敬的隔著窗子回稟道,“便是郭大人的女婿,賀衍賀大人,如今正在南邊平饒縣城做縣令,半個時辰前送禮的人剛進門。”

展鴒扭頭看席桐,“平饒縣距離這兒近嗎?”

席桐已經主動去取了兩把竹傘來,聞言略想了下,點頭,“比起黃泉州到這兒,確實是近的,走民道差不多隻要二十天吧。”

確實近,近了將近一半呢!展鴒接了傘,就想翻白眼。

這該死的交通。

入夜了,雨卻越下越大,嘩啦啦的在青石板路上濺起來一朵朵細小的水花,偶爾略低一點的小水窪裡還會形成幾個小泡泡。前頭小廝打著燈籠帶路,兩人乾脆就在後麵手拉手。

空氣被衝刷的很乾淨,呼吸間滿是泥土和花香,偶爾有蟲子高低鳴叫,讓人有種在約會的錯覺。

替賀家送東西的是很有臉麵的仆人了,這會兒正在下頭斜欠著身子坐著吃茶,偶爾根據藍源夫婦的問話回答幾句,見展鴒和席桐夫妻兩個相攜而來,那人先是一怔,繼而狂喜,忙起身行禮。

“原來展大爺和夫人也在此處,想來家裡去一家客棧送禮的要空走一趟了。”

展鴒和席桐都認得他,也是當初跟著賀衍和郭凝在一家客棧做客的老仆人之一,估計是信得過的,不然不會走到哪兒帶到哪兒,而且還來藍家送禮。

“還未恭喜席大爺、展夫人,”那人笑道,“老爺和夫人路上就聽說聖人親自下旨褒獎的事兒了,也是歡喜的了不得,連著好幾天都直道可惜不能親自道賀。”

“也是機緣巧合罷了,”兩人謙虛一回,分彆落了座,又問,“你們老爺夫人什麼時候到的?身體可還好麼?少爺和姑娘也都還好?”

那人滿臉堆笑,“上月底就到了,還時常說起兩位,隻道有空必然要再去瞧瞧的。少爺和姑娘也都十分想念藍少爺,這次去送禮的人也帶了不少書信呐。”

可惜沒想到人在這裡,倒是走岔了。

展鴒就下意識的想,等稍後家去一看,會不會又多了半倉庫的布……好在走之前她跟席桐都安排好了,基本上把認識的人家都列了出來,不管誰送禮,鐵柱和二狗子隻要按照他們事先排好的流程招待就成。

藍夫人就笑,“我估摸著你們就有話要說。對了,若有什麼書信要捎帶的,也一並叫他帶回去便宜。”

正坐在展鴒身邊玩耍的展鶴就道:“我想給叔叔嬸嬸還有哥哥、妹妹寫信,也能帶麼?”

他這幾日又會背幾篇書了,還做了兩首絕句呢,正好寫給哥哥瞧瞧。

眾人就都笑,藍源點頭,“自然是能的。”

藍夫人就十分和氣的對來人道:“你也聽見了,這要帶的東西有些多,少不得留你做住幾日再家去。”

那人忙稱是,又有些不大好意思的道:“原本預計該是昨兒下午就到的,奈何有幾日陰雨連綿,不大好走,今兒也差點兒被關在城門外,好歹算是緊趕慢趕的擠進來了。”

藍夫人又問起郭凝近況,那人就道:“平饒縣並不算多麼富裕,好在風景如畫,四季如春,且民風淳樸……”

眾人聽了,都略略放心。

因賀家來人送禮的緣故,次日展鴒與藍夫人說話時就難免聊到郭先生,藍夫人就問起郭先生的近況。

展鴒道:“當時著實消沉了一陣子,不過估計也是放不下後人,瞧著倒是比以往看開了不少。”

藍夫人就唏噓,“他老人家也是令人扼腕。”

好容易養了一個兒子,偏還是那樣的白眼狼,老了老了,卻鬨得好好一個家支離破碎,誰說起來不道一句可惜?

哀莫大於心死,人活著就怕心如死灰,郭凝也是對症下藥:郭老先生之前退隱,一來是因為發妻去世的打擊,二來是覺得養出那麼個兒子來,上愧對朝廷,下愧對列祖列宗,所以有點兒自我封閉的意思。可如今他見了女兒、女婿,還有活潑可愛的孫子孫女,自然就狠不下心來了。

哪怕他肯放棄自己這輩子,難道就能不為女兒一家子考慮了?

人一旦有了牽掛,自然就有了活氣兒。

因氣候濕熱,許多東西不便攜帶,且這次展鴒和席桐都是客居的身份,倒不好送什麼,隻是寫了兩封信給郭凝和賀衍。展鴒又順便回憶了下臨走時郭先生的模樣畫了兩張畫,隻盼能略緩解下思念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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