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靳煬把車子開到城市的世紀廣場時,這裡已經停著數十輛私家車,一眼望去整個廣場都是城市的幸存者,烏泱泱一大片,看起來很壯觀。
可是轉念一想,一整座城市死的死逃的逃,如今就隻剩下這麼多人,也挺淒涼的。
越野車一進入廣場的範圍內,頓時引起了眾人的注意,印憶柳坐在車窗前頭,觀察著這些幸存者。
大多數人都狼狽不堪,身上臟兮兮的,滿臉的警惕和陰沉,三三倆倆縮在一起形成一個個小團體,彼此間都相隔很遠。
幾人從靳煬的車上下來,把兩隻變異狗拖了出來,人群的視線更加火熱。
末世之初,人類還沒有適應饑腸轆轆的饑餓感,沒有從大魚大肉的習慣中走出來,每一天都是一種煎熬。
現在外頭到處都是變異動物,已經不是人吃動物,反過來成了動物獵殺人類。
沒有變異沒有武器槍支的普通人隻能縮在這廣場上,等待著軍部每天發的那少得可憐的救濟糧和湯水。
要是不滿意也可以,大可以從軍部的庇護圈子出去,外麵還有不少藏在暗地裡的不願意受軍隊管製的進化人,出去了隻會比現在更慘。
“謝了兄弟,一會兒狗肉湯給你送一碗。”
王正傑從車子上跳下來,一臉豔羨地拍了拍很有韌性的車後座,“這大家夥好,適合在這種時候開,你先找個地兒停著,這邊世紀廣場都是準備離開的,金融大廈知道吧,那邊人更多,都是不願意走的打算建立基地的人。”
聽到這兒,印憶柳緩緩鬆了口氣,如果一座城就隻剩這麼點人,未免也太慘了些。
等幾個大老爺們兒把狗拖走,靳煬把車子停在廣場外圍的一處空地邊上。他前麵有一家三口在打地鋪,看到越野車停在了自家的身前,一對中年夫婦把地上臟兮兮的厚衣服往旁邊拉了拉。
“過來點繆繆。”
這家有個年輕女孩兒,長的挺清秀,就是身上頭上都怪臟的,看見這輛車不由得眼睛一亮,踮著腳從前車窗往裡頭看。
車玻璃用的是反光材質,她隻看到了一個模糊的輪廓,是一個單身男人。
停在這兒以後,靳煬開始打量著四周。
很顯然,現在的幸存者已經經曆了好幾次磨難,有來自變異獸的,有來自進化人的甚至是自己身邊人的。
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些警惕和閃躲,保持著和他人的距離,同時也在關注著這裡的每個人,包括靳煬。
他的越野車實在是太過打眼。
忽然,車窗玻璃外出現一隻小小的手,試探著在玻璃上敲了兩下。
靳煬從上而下看了一眼,看到一個小男孩兒的發頂,他倒是不擔心有什麼陰謀和搶掠,這裡是軍部的地盤,看樣子管理的還不錯。
他把車窗放下一條縫,“有事?”
前窗的印憶柳聽到動靜,從上麵跳到了靳煬的腿上,扒著他肚子上的衣服想往上爬。
靳煬見狀,抱起她放在了自己的肩頭,小兔毛絨絨暖烘烘的皮毛貼在他的皮膚上,就像是帶了一層白兔圍脖。
窗外的小孩兒個子太矮,越野車底盤又太高,他根本看不到靳煬的臉,猛地聽到一道冷冰冰的聲音,身子一顫。但想想自己的媽媽,他鼓起勇氣小聲道:
“先生您好,可以給我一點水麼?我可以給您跑腿,幫您拿東西,我會記著您的恩情的,如果路上我找到了彆的吃的喝的,一定會還給您的!”
印憶柳聽著聲音,感覺這小孩兒年齡很小,她jio站在靳煬的肩膀上,手手撐著玻璃往外看,看到了一張臟兮兮的小臉,看年齡不過**歲的樣子。
這樣的小孩兒在正常日子裡,應該是家裡長輩的掌中寶,應該去學校,而不是怯生生的在車窗在討要一口水。
印憶柳並沒有大發善心,直接就從空間拿水出來,現在是末世,任何人都會為了一口吃的一口水大打出手。
所謂財不外露,要是被有心人盯上就不好了,她決定看靳煬怎麼抉擇。
靳煬並沒有被打動,冷冷淡淡問了一句:“我憑什麼信你?又有什麼理由要幫助你?”
小男孩兒的心涼了一下,頓時就紅了眼眶,他畢竟還是個孩子,用臟兮兮的手背抹著眼淚哭道:“求求您了,我媽媽身體不好了,我們沒有水了嗚嗚…”
他今天沿著廣場求了一圈,希望各位叔叔姐姐能給他一口水,隻受到了無數的推搡和嫌棄,根本沒人理他。
就算有心腸好的姐姐,也被家人勒令不準給,他真的很怕媽媽死掉,他很怕這裡的所有人,還有外麵的大貓大狗。所以看到這輛大車的時候,還是抱著一點點希望來求一求。
他心中絕望正抹著眼淚,車窗玻璃往下降了一點,從裡頭扔出一瓶水,“咕嘟咕嘟”掉在地上。
男孩兒頓時瞪大了眼睛,愣著打了個哭隔,又嗚嗚咽咽的拾起來地上的水瓶,對著已經禁閉的車窗不停道謝。
“謝謝哥哥!謝謝你!”
印憶柳看著小孩兒抱著水,吧嗒吧嗒跑到不遠處的一個半躺著的女人跟前,扶著她給她看了看手裡的水瓶,又指了指他們的車,心中歎了口氣。
這才隻是末世的開始,以後的日子隻會越來越殘酷。
這一場景被很多人收入眼底,許多在廣場躺著的人視線緊緊盯著小孩兒手裡的水瓶,他小心翼翼的給母親喂水,臉上因為哭痕臟臟的。
現在他們還沒有徹底拋去良知,過不去心裡那道坎兒,沒發做出動手搶奪小孩兒東西的事情。
隻是以後就不好說了。
女人病得不輕,似乎是發燒了,嘴唇乾裂臉色潮紅。她喝了水後好了許多,把剩下的水瓶擰緊,放在衣服裡把孩子死死地抱著。
她知道周圍的人都在看他們,於是把嘴巴貼在兒子的耳朵上,“記住那哥哥的恩情。”
女子本弱為母則剛,她的丈夫已經死在了變異獸的口中,如果自己也死了,兒子一定活不下去。
軍部的車在世紀廣場的最裡麵,大廳被他們征用,此時兩條變異狗已經被分拆成很多塊兒,放在幾個大鍋裡,用大火燒燉。
王正傑端出來兩大碗狗肉,和另外兩個兄弟送到了門口停著的軍卡裡,又接著去忙活。
軍卡裡頭坐著很多人,有一部分是同樣著裝的軍部的戰友,另外一部分是他們征集的變異人。
此時,一個站在軍卡上頭的青年男人從車頂上翻了下來,吹了聲口哨。
“看樣子還是個好人。”
他雙眸微凸,像一雙死板的金魚眼,此時漸漸恢複成正常的人眼形狀,和靳煬的雙眸有異曲同工之妙,都是往獸類的基因變異,視線能看清幾十米外的東西。
他們這些人自從末世開始,就各異憑著自己的變異能力活的還算不錯,後來被軍部招募,打算一同北上。金魚眼男人就是其中之一,他雙目返祖向進化,視野是這群人裡最強的。
早在越野車開進了世紀廣場,他就把目光放在了車上,一直盯著那邊的動靜。看見車裡的人真的給了那小孩兒一瓶水,他像說笑話一般說給了軍卡裡其他的進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