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漫天的直升機攜卷著轟隆隆的聲響從平地起飛,B市基地裡的流浪者們在冷風中抬起了麻木的麵龐,蜷縮著身子看了看越飛越遠的黑點,而後又默默地抱住了自己的身體,在凜冬中數著時間度日。
基地外的積雪覆蓋住外麵的森林即使在寒冬也依舊繁冗,有的不受控製的樹木不斷地生長,最高的枝丫已經承受不住風雪被吹地禿了葉子,孤零零地立在那裡,上頭蹲著一隻很小的蟲,被驟然略過的變異巨鳥飛速略走吞入腹中。
滿眼的綠色在凜冬被削弱許多,混著白茫茫的積雪,讓四周顯得不再那麼單調。
呼嘯而過的直升機中,其中有一架屬於旭陽小隊,這直升機是重組過的,空間很大,他們這幾人加上一個黑狼根本蹲不滿,此時沒有一個人說話。
趙啟陽臉上蒙著一塊黑布正在呼呼大睡,趙思慧和林佳靠在一起,兩個女人不知在低語著什麼,而黑狼雖然依舊害怕高空,但現在已經能從容的麵對,巨大的身子縮在最後。
印憶柳坐在靠窗的地方,從上往下看去,能看到的隻有混著積雪的高大樹木,偶爾有一些破敗的高樓從樹木的頂端露出一個角落。
現在他們所在的地方已經距離B市基地很遠,但要到他們的目的地——黃海邊陲顯然還早得很。
身邊忽然伸出一隻溫暖的大掌,虛虛地擋在了她的眼前,眼前一成不變的景色頓時變成了一片黑暗,她能問道從男人的掌心透來淡淡的雪鬆清香,和他那個人一般讓人心安。
有些低喑的溫柔的嗓音在耳畔道:“彆看了,閉眼休息一會兒,等到了地方的時候我喊你。”
她一回頭,看到靳煬微垂的眉眼,脖子上圍著自己從空間裡拿出來給他的圍巾,暗紅色趁著他瑩白的臉顯得格外溫柔。她心頭一軟,輕輕應了一聲,靠在椅背上閉上了眼。
她心情有些亂,本以為自己睡不著,沒想到靠了一會兒意識便有些困頓。
印憶柳的頭漸漸往一邊歪去,正要撞在旁邊堅硬的玻璃窗上時,有一隻手掌精準地護在了她的腦邊,用柔軟的掌心給她當枕頭。
迷糊中的印憶柳隻感覺頭下軟乎乎的枕著很舒服
,陷入了夢鄉之中。
靳煬看著身邊的女孩兒閉著眼睛,視線忍不住在她柔軟粉白的臉頰流連,他自從發現自己內心的異樣情愫後,便不敢再看印憶柳的臉。
此時此刻,趁著她在熟睡之中,靳煬有些私心,把女孩兒的臉慢慢地扶著靠在了自己的肩上。
肩頭不大的重量登時讓他身子繃了一下,他第一次做這種事情,感覺像是在犯什麼錯一般,心裡有淡淡的慌張。
但是很快,女孩兒不知是不是夢到了什麼不好的事情,眉頭微微皺著。他頓時不敢繃緊身子,用儘全身的力氣放輕鬆,讓印憶柳枕在自己肩窩最軟的地方。
印憶柳在夢中再次夢到了自己的父母,遠遠地站在光源的地方衝著自己招手,她有些慌忙地追趕著他們的身影,卻發現自己無論如何也追不上,又急又難過。緊接著畫麵一轉,天天就站在黑暗的那一邊靜靜地看著她。
她感覺耳畔有輕聲的呼喚,身子一聳睜開了雙眸,入目的便是靳煬有些緊張的皺著眉的臉龐,和自己離得很近,她一下便穿過那雙長睫微顫的雙眼看到了瞳孔深處的赤金。
她臉上竄起一抹簇紅,身子猛地往後一縮,腦袋“砰”地一下撞在了玻璃上。
“我沒事!”在靳煬出聲詢問之前,印憶柳擺著手說道,天知道一睜眼便看到金大腿的俊臉放大在眼前是種什麼樣的暴擊體驗。
靳煬默默收回了手,“剛剛你好像做噩夢了,夢到什麼不好的事情了麼?”
提到這個,印憶柳又想起了夢中天天那張麵無表情的小臉,心情頓時又有些沉重。
走之前,沈誌虎再三交代,如果極樂之教的那些人有什麼棘手的動靜,要求前去的幾個小隊和當地的駐守軍隊出手絞殺。
“他們已經不是人類了,是披著人類的皮的變異生物,如果放任這宗教發展下去,早晚有一天會釀成大禍。”
為了發展教眾,六號需要讓普通人相信極樂之教真的有神佛存在,而這隻能靠天天的致幻孢子來,讓越來越多的人類相信加入極樂之教便能脫離世間痛苦、去往天上人間,才能讓他們義無反顧地脫離人類基地去往極樂之教。
可是,六號為什麼要這麼多人類呢,他讓
天天迷幻了這些人類後把他們抓起來,這一切都是為了什麼。
那些人現在是死是活,六號會用自己在科研院受過的那些折磨用在人類的身上麼。
這些問題誰也說不清楚,但顯然,中央已經把六號和天天這種墮落者打為了人類的對立麵,視他們為一種危險的生物。
據說六號還在尋找各地的墮落者並他們聚集起來,這種種行為讓上層的領導者嗅到了危險的氣息。
可是印憶柳總覺得天天不是那樣的孩子,她現在還能記得小家夥用黑白分明的眼睛看著自己,笑著的小臉明明也很可愛。
“我去,是不是快到了?你們快看,能看到大海了!”趙啟陽不知何時醒了過來,把臉上的黑布頂在頭上,滿臉興奮地看著窗子外麵。
印憶柳聞言心頭一顫,遠遠地望了過去,隻見一片影影綽綽的藍綠色在視線的另一端,隨著直升機越來越靠近,澎湃的黃海終於展現在了眾人的眼前。
“真的是海,可為什麼海麵沒結冰啊?”林佳饒有興趣地看著海麵,從高處看去,能看到一望無垠的海麵,碧藍如翠。
前頭的飛行員笑嗬嗬地開口道;“不止大陸在便,河海也在變,這海水的結冰度本來就低些,末世後就更不見結冰了。除了之前幾次大雪時候,這邊的溫度降到了零下六十多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