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首(一更)(1 / 2)

李鎮江帶著人趕到的時候,李軍已經死透了。

他的麵骨完全粉碎,腹部中劍手臂詭異的彎折,一柄細長的鋒利劍刃就這麼從跪著的李軍的後頸直直的釘在了地麵,就像是聖經中被使者釘在神柱上的罪人。

印憶柳從頭到尾就沒想過要逃跑,她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堅強和無畏,由於大力的跑動身後還未愈合的傷口又被微微崩裂,有絲絲血跡染紅了藏在病號服下纏著傷口的紗布。

她的麵孔在充滿了警報性的紅光下顯得有些寡淡,微微閉上了雙眼。

身後有淩亂的腳步聲越來越近,不出片刻,一群全副武裝的守備軍猛地闖入了大敞的牢房,似乎印憶柳是個什麼危險至極的罪犯。

她一扭頭,看到諸多黑洞洞的槍管舉起來正對著自己,隻要自己稍有異動,就會被彈子打穿。

匆匆的腳步聲再次在身後響起,印憶柳似有所感,抬眼朝著人群中看去,李鎮江向來板正的穿著此時有些淩亂,腳上就踢著一雙拖鞋,頭發甚至都因為急促的奔走而翹起一角,此時又怒又難受,看著身處血泊之中神色靜靜的印憶柳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麼。

他現在心裡又自責自己沒有提前發現印憶柳的異樣,又生氣印憶柳如此任性隨意的把自己置於危險之中。

印憶柳唇瓣蒼白,但在紅光搖晃之下根本看不出來,她赤著的腳掌踩著一灘粘膩的血液,稍稍往前走了一步,發出一絲黏連的聲音。儘管她身形纖細看起來又十分脆弱,但仍然一直擋在牢籠出口的守備軍們如臨大敵。

對準她的槍口又齊齊往上挺了挺,但她沒有慌張,而是瞧著李鎮江露出一個歉意的表情,“李叔,給您添麻煩了。”

她知道自己任性的決定一定會給李鎮江帶來諸多問題,來自中央基地,來自李軍手下餘黨的,但她不後悔,也不會回頭。

因為李軍觸到了她的逆鱗。

她伸出雙手,身後的赤兔還釘在那具沒有生息的屍身之中,纖細的腕子從寬敞的病服袖子透出,手中什麼東西都沒有。

她道:“您帶我去交差吧。”

李鎮江的胸膛微微起伏,定了印憶柳好幾秒鐘,最後闔上布滿血絲的眸子啞聲道:“把她扣上吧。”

塵埃落定,她把自己的雙手送到了那副特殊材質的手銬之中。

隨著一聲清脆的“吧嗒”聲,手銬落在了她的雙腕,她沉默且安靜地跟著押行的守備軍往牢籠之外走去。

她腳底板沾滿了粘稠的腥臭的血液,往外走時在地上留下了一串一串的血腳印,看的身後的守備軍心裡毛毛的。

李鎮江頭痛無比,他湊近那被赤兔釘死著跪在地上的屍身,發現由於這監/禁區有無數的暗化者、再加上常年不見天日陰冷潮濕,滋生的細菌非常多,李軍的屍身從傷口處往其餘的地方延伸潰爛,有細長的變異蟲在腐肉中蠕動,湊近了就能聞到淡淡的臭味。

如果再多點時間,恐怕就爛的不能看了。

他揮了揮手,示意身後的人拿屍袋把屍身帶走,一名進化人忍著惡心走了過去,慢慢抽出了插在後頸處的長劍,李軍僵硬的屍身沒了支撐後隨之軟了下去。

守備軍拿著沾了血的鋒利的雙刃劍回頭看了眼李鎮江,開口問道:“領主,這劍怎麼辦?”

李鎮江捏了捏眉心,道:“拿來給我收著吧。”

儘管遠離了血腥的牢籠,但是印憶柳身上濃鬱的腥氣依然深重,在這黑暗的充滿了不知多久沒有進食過新鮮血肉的暗化者的監/禁區,就像是一個**靶子。

在出去的時候,嘶吼聲和騷亂更大了,有一隻兩棲類外形的暗化者猛然從黑暗中竄了出來,張著血盆大口試圖撕咬印憶柳,但巨大的滿是潰爛的綠包的身子狠狠撞在了厚厚的擋板上,隻能無能狂怒。

像這樣的情況還在不斷上演,濃鬱的血腥味兒勾引的整個監/禁區都暴躁起來。

在路過那個核心的巨大牢房時,印憶柳一直微垂的頭顱忽然抬起,定定的看向那擋板之後。

那頭生角股生尾、渾身黑金鱗片的半獸人青年比之白天要平靜許多,他靠坐在空蕩蕩的牆壁前,猩紅的眸底正順著視線朝印憶柳瞧了過來。

印憶柳沉寂的心狂跳著,但觸及那雙冷冷的、沒有任何屬於人類情緒的眸子,她激動的心又涼了,有些失望。

他不是暗化者,但是也不是靳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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