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一個個身著作戰服的戰士的身影完全映入幸存者的眼簾,期待著恐慌著的人們這才感覺驚恐的心緩緩落下,與此同時升起一股劇烈的期盼。
他們死死盯著進化人身後的照射進地下基地的陽光,親耳聽到那句話時,就像是眼前炸開了一道絢爛的煙火。
“我們勝利了,我們終於贏了!”
短暫的寂靜後,炸了鍋似得歡呼聲驟然掀翻了地下基地,哭泣聲、尖叫聲、連笑帶罵的嚷嚷聲頓時將死寂的人群點燃,每個人的眼睛裡都能看到淚花。
十年了,末世降臨十年。
他們從青年懵懂步入沉寂驚恐的中年,從壯年過渡到半百,他們從一開始對生的希望到最後全然渾渾噩噩,誰也沒有想到,有生之年他們真的能聽到勝利的消息。
有癲狂激動的幸存者一把撞開基地口的進化軍,直麵那烈烈的日頭,貪婪的大口呼吸。
從今天起,他們不再是被困在高牆中的困獸,不必提心吊膽每天擔憂,不用渾渾噩噩地圍繞在那二兩地。
他們是自由的,是健康的,是充滿希望的。
像柳絮一樣飛奔到城中各個角落中的幸存者看著大開的城門和空無一物的基地,哪怕是在泥濘血腥的廢墟中,也絲毫不在乎。
有人從入口爬到城牆上歡呼,有人虔誠地親吻崩裂的地麵。
是為新生。
*
當屏幕緩緩黑了下來時,一行行字在黑色的底幕上緩緩地滑動,前頭是一些上層軍部政部科研界的大能,無一不是為末世做出傑出貢獻的。
緊接著,兩個熟悉的名字緊跟著滾動出來,讓在黑暗中默默看著的人有些不好意思。
趁著影院裡還有陣陣啜泣聲和衣料摩擦的聲音,最後一排有一家三口輕手輕腳地走出了影院。
直到走到地麵上,有些不適應影院黑漆漆環境的靳玥才用胖乎乎的小手揉了揉酸澀的眼眶,另一隻手緊緊握著身邊女人的手指,昂著頭奶聲奶氣問道:“媽媽,這個就是書裡說的電影嗎,黑乎乎的一點都不好玩兒。”
小姑娘皺了皺鼻尖兒,鬆鬆軟軟的發團子跟著顫顫,一幅有些失望的樣子。
現在的新星際時代,雖然有了前人智慧的底子,但想要短時間內將整個大陸建設起來並不是容易的事情。
第一部正式開拍的末世英雄大片在今日上映,裡頭的演員都是正在新興娛樂圈發展的進化人,什麼飛騰翻躍的動作根本不用吊威亞和替身。
因著拍的對象是自己,所以看著那些誇大的特效技巧,難免會讓人覺得尷尬羞澀。
小姑娘沒經曆過十年末世,又因著年齡小還很懵懂,自然不像影院裡其他人那般感慨萬分熱淚盈眶。
他們大都是從那個時代一步步走過來的,看著城市一夕之間衰敗,看著人類艱難求生,如今能坐在新建的影院裡,就像和平時代那般看著熒幕上紛紛場景一一略過,就像是再次看到了那個年代的廝殺和風雨,想到了在廢土時代喪生的夥伴。
印憶柳蹲下身子,跟身前的小姑娘扯了扯有些亂的衣角,摸了摸她溫熱的小臉蛋,卻被她下一句話給問蒙了。
“媽媽真的像電影裡放的那樣英勇神武吧!我媽媽是大英雄!”
小姑娘兩個發啾啾晃著,神色很是得意。
她早就知道自己的爸爸媽媽是大英雄,並且為之自豪驕傲,如今看著熒幕上那個和媽媽一樣名字的女演員飛簷走壁,更是如此。
印憶柳尷尬地輕咳一聲,“這個當然都是演出來的,都是很多前輩們默默地付出,獻出生命,才有了我們今天的生活,爸爸媽媽隻是其中的一個。”
她看著街頭來往的人影,又道:“你看,街上的每一個叔叔阿姨都可能是當年的英雄,所以遇到彆人不要驕傲,不要不懂禮貌,知道嗎?”
“知道啦!”
身邊麵色略顯冷冽的高大男人沒有插話,在妻兒麵前難得流露出一絲溫情,他單手抱起牽著母親手掌的小姑娘,十分自然地和身邊的印憶柳十指相扣,隻是說了一句:
“媽媽說的對。”
末世之後又是六年,如今按照新的年曆來算,應當是新星際四年。
戰後重建的地球已經初具規模,比之曾經的建築群更為前衛的房屋建立在各個角落,代表著飛速發展的科技。
一年之前,根據源石中破譯研發出的空中飛行器初步投入正式測試,而靳煬和印憶柳就是少數擁有內側權的,直到現在他們依然能夠無懼規則,在城市中啟用飛行器。
但他們並沒有這般做,正相反,這些年他們兩人一直在淡化自己的存在。
新星際的建立象征著一個全新的開始,印憶柳聽說了一點消息,上頭甚至有人已經開始試著接觸高級文明,而新建的中央帝國又暗潮四起,多少人想趁著百廢待興之際分一杯羹。
看著平靜的世界其實到處都是刀光,在這種情況下,印憶柳婉拒了多次各方隱晦的橄欖枝。
她當年那一戰差點要了她的命,在那之後躺了三個月才能完全恢複,平靜下來的她和靳煬就隻有一個想法。
無論這時代發展的有多快,無論是要突破了星係宇宙又或是如何,他們就隻想好好地休息,不想再參與任何的勢力和爭鬥中。
因著兩人實力和廢土時代時做出的功績,滿懷心思地上層在拉攏幾次後,確定他們真的無心參政,最後便歇了這個想法,讓他們舒舒服服過了好幾年安靜日子。
期間他們結了婚,求婚那日向來冷靜內斂的金大腿臉紅的像是要燒起來,在新星際建立之初修成正果。
再之後他們有了靳玥,一個鬼精靈的小丫頭,超強的進化基因讓她一出生便擁有超強的智慧,且是個完全返祖。
但她和印憶柳軟乎乎的本白兔體不太一樣……
此時被父親抱在懷裡的小姑娘還在精力充沛地喋喋不休,忽然,她奶乎乎地打了個哈欠,再一抬頭,白生生的額頭冒出一對指頭大小的兩截龍角,白如熒玉透著淡淡的光芒。
小姑娘猛地用手手捂住額頭,看向身邊的印憶柳。
靳玥生下來三個小時的時候,就沒了影子,在床上化為一條腕子粗細的小龍崽子,渾身瑩白很是可愛,張著嘴巴嚶嚶的叫喚。
她是條小白龍。
再後來,印憶柳才發現她的女兒不像父親,也不像母親,看著白生生軟乎乎的,鬨騰起來恨不得把天給翻了。
在幼兒園簡直是個混世小魔頭,一到考試就粗心,和大班的虎返祖的孩子打架愣是把人家打的嗷嗷直哭。
簡直讓印憶柳頭疼不已。
就在過馬路時,靳煬直接攬著妻子的肩頭,雖然以他們現如今的能力根本不會被車撞倒,也不會因為小小的碰撞而受傷,但隻要是一點點危險的因素,他都會下意識地為妻兒抹去。
數年如一日,每次都會讓印憶柳有小小的感動。
經曆過多年生死的他們早就融入了彼此,也不需要用一句乾巴巴的情話來維持愛意,哪怕是一個動作、一個眼神,就能深知彼此心意。
但就在穿越了車水馬龍時,靳煬抱著女兒攬著妻子,忽然一臉認真的看著女兒把剛剛沒說完的話接了下去,抿唇笑了笑。
“但是你媽媽可比電影裡演的要厲害多了,她當年一下斬斷了怪物,刺進了我心裡。”
根本沒反應過來的印憶柳猛地聽到這麼一句情話,還是在女兒麵前,轟的一下紅了臉。
她張了張口,澀地半晌沒說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