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嘭嘭嘭!”
黃綠色的小球從埃德加和喬納爾錯肩的空隙間刁鑽錯過。
“法國VS日本,5:7,日本隊拿下第二盤,盤數,1:1。”
在各項數據的籠罩下,毫無準備的埃德加和喬納爾很快就捉襟見肘地丟掉了第一盤奪取的優勢。
法國隊休息區。
“可惡。”喬納爾頂著一臉紫色狂野三角花紋,不服氣地捏了捏自己哢哢作響的指關節。
“喬爾,”埃德加眸中的平靜被打破起,戰意的火焰也隨之燃起,“勝利一定會屬於我們!”
“那還用說嗎。”沒等裁判發號施令,把擦汗巾一把扔到休息椅上的喬納爾一馬當先地邁步向場上走去,“勝利當然會是我們的。”
日本隊休息區。
君島從對麵收回視線,極為擅長從肢體動作和眼神交流中把控對手情緒的他調整了番手上的運動護腕,又露出了饒有興趣的表情:“柳,我們兩個對手的‘熱情’,好像進一步高漲起來了呢。”
“的確。”重新係了係鞋帶鬆緊,柳直起身體,“從對手的反撲意願來看,第三盤比賽更加激烈的可能性是92.34%。”
“不過,”柳沒有調動腦海裡的任何數據,他輕緩的聲音不算嚴謹,卻異常篤定,“我們贏的幾率會是……100%。”
“這算是雙打組合之間的默契嗎。”不知想到了什麼的君島壓下思緒,他一邊向觀眾席上的粉絲揮手致意,一邊應答道,“因為——我也是這麼想的。”
遠野那家夥都拿下了出場比賽的勝利,他可不能留下讓某人嘲笑的話柄啊,從身後觀賽席某處收回目光的青年向著場邊對準自己的攝像頭露出了一個恰到好處的微笑。
他垂在身側的右手卻不著痕跡地握緊了球拍。
……
第三盤的比賽甫一開始,法國隊的埃德加和喬納爾就收起了所有大意和僥幸,他們加快了變幻人格和陣型的速度以搏得間隙時機,試圖奪取反攻。
但——另一邊把控著他們數據的君島和柳又怎麼可能放鬆警惕,給予對手這個機會呢。
同樣渴望著勝利的雙方都不自覺激蕩起了熱血,拚上全力。喬納爾和埃德加愈發多變的‘藝術人格’無需多加贅述;而柳織起的數據汪洋也越發洶湧,在網球輔控下的君島更是展示出了其格外有攻擊性的一麵。
“有如水麵一般……”展開雙臂的君島步伐一個平滑,就出現在了落球點。
“嘭!”
“2:1,日本隊領先”
臉上閃著銀色亮粉條紋的喬納爾踩著埃德加托舉的手腕縱身躍起,“彆妄想……拿下這局!”他借著體重大力扣下球拍。
“嘭!”
“3:3,法國隊拿下這一局。”
勢如破竹的黃綠色小球在臨近日本隊兩人防守區域時,不知為何兀然速度凝緩。
早就織網等候在那裡的君島低低一笑,他迎上來球:“有如蜘蛛巢穴一般……”
“嘭!”
“6:5,日本隊領先。”
這是和第一盤時同樣的比分節點,兩隊的心態卻與之前截然不同。
“借用理性的數據,最快適應與平衡雙打搭檔的協調和默契,”想起了隊裡某個銀發前輩招數,大道寺鬆開了抱著的雙臂,“對於並非是固定組合的雙打而言,數據網球簡直稱的上是堪比同調的一大利器啊。”
望著球場上存在感低微卻又難以忽略的柳,以及其對於球場百分百的掌控度,大道寺的思路在心裡轉了個回旋。
走數據網球道路的柳前輩能在雙打比賽中將自己的招數和所長發揮到極致,那麼自己呢?
儘管數據網球本身作用於雙打就有加成效果,可這應該不代表其他球風就一定受雙打的掣肘吧?如何站在這個雙打位置上,發揮出自己的最大優勢,而非收斂自己的風格,折損實力呢?
就比如能力共鳴,在雙打的時候,他是不是應該儘展自己特質的同時,貼近搭檔的風格……
微風吹過,大道寺把遮住視線的發絲撥到一邊,心底升起了幾分不算明朗的感悟。
反正他的異次元早就消去了八岐大蛇的詛咒影響。或許,下次自己出戰雙打的時候,再稍微放開一點手腳?
許是看出了後輩的迷惑,又或是沒有。一道聲音帶著幾分突兀地響了起來。
“雙打不隻是1+1=2的簡單實力疊加,在缺少磨合的情況下,類似於數據網球這樣的人造‘默契’,無疑是一中外界推力。”
站在他旁邊的平等院神色不動地看著視覺上格外激烈的比賽,仿佛已經對君島他們的輸贏有了十足的把握。
“當然,那也是在搭檔雙方都有意配合的情況下,”平等院偏移的目光正好對上了對麵場地仍舊抱著球拍一臉沉迷陶醉、不可自拔模樣的加繆。
“……倘若在雙打場合上站著的是一個自我意識過剩的單打選手,”他的聲音可疑地頓了頓,“那無疑會是一場無可挽救的巨大災難。”
‘一個在雙打場合上,自我意識過剩的,單打選手’?
因為某個無需明說的緣由,而特意從休息室跑到看台這裡準備觀戲並且剛好聽到了最後兩句話的中島摩挲著下巴,又朝平等院空蕩蕩的頭頂上方望了一眼。
總覺得那裡好像同步出現了一段每個字詞都頗有針對性的注解文字——並且還附帶指向性箭頭啊。
中島帶著幾分幸災樂禍地眨了眨眼,唔,不知道待會兒平等院聽到三船教練公布雙打一人選的時候,會是什麼樣的表情呢。
……
“嘭!”
“搶七局,15-15,日本隊拿下一分。”
君島從沒有在媒體們的鏡頭前這麼狼狽過。
周身帶著讓人有些陌生的戰意和氣焰,幾縷浸濕了汗水的發絲濕漉漉地黏在額上,形容不複以往比賽精致,或者說‘做作’的君島對著來球揮臂而上。
“有如……”他的腦海裡恍然閃過每次比賽時遠野眼中燃燒著的熱情,“戰場一般!”君島重重劈下了球拍。
“嘭!”
“搶七局,16-15,日本隊領先。”
眼看著擦過地麵的小球就要為他們敲下喪鐘,完全將‘藝術’拋之腦後的埃德加猛然一個箭步跨出,那一刹那的反應速度似乎突破了極限,又似乎沒有。
他不記得自己是如何移動到落球點的,更分不清自己是如何伸出手臂,轉動手腕的。
但網球撞到拍框的聲音,以及它晃晃悠悠擦著球網飛過而又落下的畫麵,卻不斷在法國隊兩人的視野裡一幀一幀地降速,又肢解。
這中基於運氣和巧合的產物,連當事人都沒有預測到的球路軌跡,恰好完完全全地逃脫了柳的數據演算。
風力,落速,角度,距離……
柳的周身有數十道數據流光閃現,這一條失分的概率是百分之九十三點——柳的念頭還未轉圜而過,身側的君島就兀然一個縱身前撲。
“給我!”君島握著球拍的手背上青筋鼓出——幾乎不帶旋轉的小球砸到拍框又輕飄飄地向上彈起,“躍過去!”
總有一中帳然若失被搶了台詞感覺的真田:嗯……
顫顫巍巍的小球在眾人屏息的注視下,擦著球網,於萬籟俱寂中,不情不願地掉落到了對方的球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