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豆滾地成兵, 力大無窮且刀槍不入,阻住了青蛇去路。
青蛇憤然不平,青光上衝雲霄。
她棄了許仙, 直奔悠然看戲的丹辰子, 劍光煌煌:“多管閒事的臭牛鼻子!”
“青娘子,貧道不善武藝~”丹塵子道長繞無常陰差們打轉, 手按住許仙肩膀:“莫急, 莫急。”
“小心傷了許相公。”
青蛇急死了, 瞪眼, 更怒。
丹辰子似滑不溜手的泥鰍,前進後退自如, 灑脫不似平常人。
似魚兒遊走四方, 繞各處打轉,青蛇與他糾纏不休, 卻揪不到丹辰子衣角。
鬼司陰差們陰氣森森,李威廉等人琢磨道長行不行,耳邊驀然響起樂聲。
大家:“?”
打架還帶bgm的?
“唉嘿嘿呀~”
被道士與蛇妖當柱子環繞的清秀書生微微上前, 麵相愁苦, 捏腔拿調,張嘴唱:“娘子為我去奔忙,奈何許仙落黃泉~”
“青兒請聽我一言,許仙從不念功名, 唯念佳侶伴身旁。”
許仙攤開雙手, 淒苦難抑製:“無常既來索命魂,好夫妻姻緣也儘~”
青蛇冷哼,掐指側身:“怎能說個姻緣儘?”
“姐姐上天取仙丹,讓你得轉死複生~”
古典的唱腔, 古典的歌詞,大家唱的好聽且認真。
李威廉懵了,直播間觀眾懵了。
有些鑒賞能力的觀眾若有所思:“似乎有點子戲腔的味道。”
王甜甜瞪眼珠子:“不、不打了?”
丹辰子道長甩浮塵,捋八字胡,張嘴也唱:“閻王叫人三更死,哪裡等得到五更。”
大家:“……”您還真唱?
無常拖拽過許仙,隨隊陰差們一蹦三尺高,隨風飄向天。
官袍袖擺垂在身側,陰氣翻卷,他們升天而去。
“哼!”
青蛇瞪丹辰子,她手腕翻轉,掐指訣,亦是隨風上雲霄。
翻開雲霧,青蛇化光追鬼而去。
這一幕仙氣飄渺,李威廉張嘴:“飛、飛了?!”
不是輕功,是飛了!
他們會飛?!
觀眾立刻拋棄輕功:“我要學這個!!!”
“道長,我們快追。”
丹辰子:“事情了結,何必再追。”
觀眾們好奇劇情發展,好奇青蛇怎麼飛的。
周倉跟王甜甜附和李威廉,攛掇著丹辰子追隨而去。
“他們未走尋常路,想追上卻是不易。”
“看看倒也無妨。”
丹辰子道長取符紙,掐訣:“天地陰陽,乾坤借法,乘雲吐霧,千裡可行。”
“雲來,雲來,急急如律令!”
雲氣自丹辰子腳底升起,馱著一人三貓,直升天際,往西北追去。
李威廉:“???”
“道長,你也會飛?!”
好法術,好仙。
虛幻雲朵邊緣,李威廉探頭。
茫茫黑夜,街道輪廓後退隱沒,越來越遠。
王甜甜跟周倉縮貓爪肉墊,雲朵棉軟,有些似是棉花,並不如何堅硬。
坐著,卻穩穩當當。
三隻貓貓興奮在雲朵上蹦跳來去,偶爾還打個滾兒。
丹辰子負手立雲端,道袍卷雲霧,似神仙中人,端的是一派道骨仙風。
與李威廉共視野的觀眾見山野連綿,伸手是漂浮的雲煙霧氣。
王甜甜偷偷搓下一團雲朵,攤平在掌中。
風一吹,雲散成霧。
仰頭,是蒼藍天空。
雲下,人影迭宕。
前所未見的體驗,似真入了仙境,心胸都開闊起來。
“道長,那好似有兩個小賊。”
下頭,瓦舍院牆頭上攀著兩個縮頭縮腦的家夥。
他們鬼鬼祟祟,左瞧右望。
丹辰子雲靴輕踏,不如何動作,腳下白雲就轉了方向。
雲朵慢悠悠飄向兩小賊頭頂,路過刹那,閃電和暴雨嚇得小偷跌下牆頭。
傾盆暴雨,落地的小偷又站立不穩,摔在泥地中哇哇亂叫。
他們驚醒了主人家,鬨的一番雞飛狗跳。
李威廉貓爪扒雲頭嘎嘎笑,王甜甜和周倉歡快甩尾巴。
一人三貓隨著騰雲,消失在天際儘頭。
臨走前,主家還在罵:“死賊頭,老天爺都看不過眼了,要下雷來劈你!”
矗立幽冥的鬼門關前,四麵八方有勾魂使蹦跳歪斜著靠近。
“道長,他們打起來了!”
三隻小貓湊到一起,觀眾們瞪眼瞧。
鬼無常的勾魂鏈與白娘子的水袖對撞,破碎滿地雲氣。
長長的水袖似浪湧,似風卷,它靈巧如蛇,卷住許仙魂魄。
“小青,走!”
白娘子水袖舞動,隨風化光起。
她飛得極快,須臾穿行數十裡,卻迎麵撞上飄蕩的白雲,
一道人盤膝而坐,環抱浮塵問候:“白娘子,恭候多時了。”
“丹辰子道長。”
白素貞邁前,廣袖浮動。
長長水袖拖拽到腰側,似水跌宕,湧動著。
她白衣似雪,分明是妖,卻與青蛇之媚態橫生不同。
白素貞溫潤且具慈悲相。
大家很意外。
“師父,你要攔他們?”李威廉體驗超級VIP騰雲術後,厚顏無恥地切換稱呼抱大腿:“您老說不擅長打架的?”
丹辰子:“……”
屏幕擋不住丹辰子的無言無語,觀眾笑得肚皮痛:“不愧是我們威廉,跟你強行有緣。”
“姐姐,就是這臭道士,與鬼差沆瀣一氣!幸虧你回來及時,不然等許相公進了鬼門關,一切都晚了。”青蛇橫眉冷對。
王甜甜:“不會……”
周倉:“又要唱歌?”
“福生無量天尊。”丹辰子道長:“白素貞,你雖與許仙有宿世姻緣,但人妖殊途。”
“人妖相合,逆天地倫常。莫讓你千年修行化為烏有啊。”
白素貞:“多謝道長提醒,白素貞不悔!”
她急著救回許仙,與青蛇化為一清一白兩道光,直衝錢塘鎮。
丹辰子:“劫難重重,劫難重重啊。”
故事引子起得恰到好處,觀眾們看得心癢癢。
人妖戀?
聽著好刺激。
奈何,丹辰子道長不再帶眾人看後續劇情了。
王甜甜追問兩三回,丹辰子道長閉目養神,隻當未聞。
大家都蔫蔫的。
觀眾:“可惡!怎麼可以這樣吊我胃口,好想知道白素貞接下來的故事。”
“ 我們去要求官方開放劇情!”
“其實,丹辰子道長唱歌還挺好聽。”
周倉對丹辰子隨口而言的典故禁忌更感興趣:“道長,人妖殊途是何意?”
“你會與鬼相戀嗎?”
周倉想起攆著自己滿山跑的惡鬼,沉默。
“妖魔鬼怪,不與人道同。”
李威廉嗅了嗅鼻子:“什麼味?”
“好香的酒。”丹辰子眼睛發亮,迅速降下雲霧,摘了酒葫蘆跑出去。
走過藤蔓纏繞的小樹林,踩過落花草木,王甜甜嗅到馥鬱酒香,夾雜著花草清香,極為好聞。
他們轉過山路,眼前豁然開朗。
清輝灑落,聽溪流潺潺,水清林深。
月輝朦朦朧朧,人也朦朦朧朧,氤氳上柔緩的光。
“見麵是緣,能否討一碗水酒喝?”
眉目舒朗、有書卷氣的溫雅書生著金絲雲紋廣袖長袍,腰間束玉帶,環佩玉簪,華貴風流。
他似山霧裡走出來,手執書卷,抱歉拱手,“道長遠道而來,本該請入,但今夜是我等文人聚會的雅集日,不好讓外人打擾。”
“此間多是我們相熟之人,大家以文會友,以作賞玩。”
李威廉光明正大繞過文氏,想溜進去。
“這位兄台,還請止步。”對麵倜儻行來個著青色長袍的清瘦書生,他輕巧揮手,李威廉成了個滾地葫蘆,咕嚕嚕滾回台階。
“喵~”
李威廉昏頭昏腦癱坐。
對麵樹林走進七八個著各色古裝衣衫、神情興奮的家夥。
打眼一瞧,李威廉知道,那是與他們一樣的鬼屋遊客。
過了數個場景,李威廉清晰感覺到現代人與古人的不同,
氣韻氣質的迥然是從骨子裡散發出來的。
“師父,為什麼他們可以進?”
黑白花貓貓張牙舞爪,貓臉氣憤,炸了貓須。
中年文士祁正折扇輕敲掌心,眉眼溫和地解釋:“幾位小友持請柬而來,自然可以進。”
周倉三人:“??”
大家都是遊客,憑啥我們沒請柬?
“威廉,你們走大運了!帶你們的丹辰子好像是個特殊npc!”
“對對對,其他人都是一個個過場景的。”
丹辰子歎氣,琢磨著不肯離去:“祁兄,客人太多,想必缺少人手奔走服侍。我幫你這小忙,給我換杯水酒喝?”
“這……”祁正還是搖頭:“你一人不夠。”
丹辰子徐徐頷首,微笑:“一人足矣。”
他右手掏左側袖兜,數個紙人攤開在掌心,念念有詞:“杳杳冥冥,天地之靈,紙人化生,鬼物運神。”
“急急如律令!”
紙人落至地麵,咕嚕打了個滾兒。
白煙散開,化成七八個清秀俏麗的童子童女,它們對丹辰子盈盈拜下:“拜見道長。”
自認見多識廣,再不會被驚訝的觀眾們:“還能變人?!”
你這想象力犯規了!
丹辰子浮塵掃過貓臉呆滯的三貓,白煙乍起散去,李威廉化為本相。
王甜甜離兩個童子極近,好奇捏住他們的小臉蛋兒。
入手柔滑細嫩,皮膚嬌軟,與真正的小孩無異。
好神奇!
不對不對,王甜甜又搖頭,鬼屋特效而已。
可就算如此,想象力的離奇出彩,還是超乎預料。
丹辰子道長賣了李威廉三個當服務員,有了入宴席喝酒的資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