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收網 一口唾沫淬在武建設臉上,拂袖而……(1 / 2)

九零之讀心神探 胡六月 20213 字 8個月前

周如蘭敲門進屋。

汪曉泉看到是她, 和藹招呼:“如蘭來了?坐坐坐。”

周如蘭沒有坐,明眸圓睜,興致盎然地看著眼前混亂的場麵。

“武建設, 你不是人——”隨著一聲撕心裂肺的尖叫, 武建設被一個打扮土氣的中年女子一把揪住,向來講究儀容的他衣領被扯得亂七八糟, 頭發也散亂著,臉頰上沾著對方口水,整個人看著狼狽不堪。

看到周如蘭走進來,汪曉泉還像個沒事人一樣招呼她坐, 向來要麵子的武建設一張臉陰沉得像硯台一樣, 隻要有一滴水就能磨出一堆墨來。

武建設力氣比柳福妹大,身手比她要好,按理說根本不可能被這個農村婦女追著打罵。無奈這是在汪曉泉辦公室, 武建設顧及個人形象, 不敢動手。偏偏柳福妹得理不饒人, 難聽的話一籮筐一籮筐地往外倒, 聽得武建設心頭火起。

柳福妹咬著牙罵了一頓武建設, 心裡頭的憋屈散了不少, 叉著腰站在一旁, 依舊惡狠狠地盯著武建設,嘴裡罵道:“孟偉救了你的命,你就這樣報恩?抱了我家二毛回家, 連地址、電話、聯係方式都不留, 你這是存了心要搶我家孩子啊,你沒良心,你要天打雷劈, 不得好死!你生兒子沒屁.眼,你爛穿了腸子爛穿了心,你就算了死了也得下油鍋被閻王爺打!”

孟田生拉了拉母親的衣角,示意她差不多得了。

被兒子拉了一把,柳福妹這才閉上嘴,四下看了看。

副廳級乾部的辦公室,裝飾得簡潔大方,潔白的牆壁、青灰瓷磚地麵、厚重的實木家俱,比鄉下那寒酸的老屋漂亮太多。

看一眼辦公室裡靠牆擺放、刷著深棕色油漆的雙人木沙發,柳福妹屁股蹭到沙發邊沿,慢慢坐下。

孟田生挨著母親坐下,雙手放在膝蓋上,看一眼汪曉泉,再一看武建設,心裡七上八下。

天前,幾名警察找到老家,詳細詢問當年把弟弟送走的事情,並指點說到省公安廳找一個姓汪的領導,就能幫他找回弟弟。現在汪領導就在辦公桌後邊坐著,帶走自己弟弟的武建設也坐在自己眼前,他們一定會給自己一個公道!

好不容易柳福妹消停了,武建設沉著臉訓斥周如蘭:“你來做什麼?回醫院陪你媽去!”

周如蘭無視武建設越來越難看的臉,轉過頭看著柳福妹母子。第一次聽到有人這麼痛快地罵武建設,周如蘭恨不得為她鼓掌。有時候,身份與修養反而會成為一種禁錮,讓她沒辦法罵出難聽的話。

周如蘭衝柳福妹笑了笑:“阿姨你好,你就是我弟弟的親生母親?”

周如蘭身材高挑、眉眼秀美,身穿米色短袖襯衫,一條軍綠色長褲,雖然右手吊著繃帶,但難掩其英氣勃發,氣度高雅。

柳福妹心性耿直,不怕惡人,卻受不得半點善念,看到如此出色的城裡姑娘麵對自己態度謙和有禮,尊敬地喚一聲阿姨,柳福妹沒了剛才麵對武建設的凶悍,從沙發上站了起來:“你,你好,我是柳福妹。我家二毛,是你弟弟?你是武領導的姑娘?”

周如蘭點點頭,右手被綁著繃帶紗布行動不便,她伸出完好的左手虛虛扶了柳福妹一把,微笑道:“你好,我是周如蘭。”

柳福妹愣了一下,周?武建設的女兒不姓武?她初來乍到不清楚內情,隻是陪笑點頭:“你好,你好。”又趕緊把孟田生拉了起來,“這是我大兒,和二毛是雙生子,小時候長得一模一樣的。這麼多年不見,不知道二毛長高了嗎?長變了沒?”

孟田生對眼前這個笑容溫柔的周如蘭印象很好,不過他說話口音重,初來星市不敢亂講話,隻悶悶地叫了一聲:“姐。”

周如蘭認真看著孟田生,從這張黑瘦少年的臉上,絲毫尋找不到與武如烈相像的地方。說他和武如烈是雙生子?誰信!

根本不需要親子鑒定,這張臉就是實錘。

周如蘭轉過頭,與汪曉泉目光對視,汪曉泉道:“我已經派人去接武如烈過來,讓他們見了麵之後再說吧。”

武建設坐在單人沙發上,整理著衣領,眉毛緊皺,心裡頭一片混亂。他行事向來有章有法、步步為營,可是柳福妹母子的到來完全打亂了他的計劃。

周如蘭質疑他與如烈的關係,他可以拿出親子鑒定;

汪曉泉懷疑苗慧自殺有他的手筆,他早已準備好病曆與醫院化驗單;

周如蘭礙事,他派出有把柄在他手上的柯之卉開車行凶,即使抓到也絕對不敢走漏半點風聲;

從一個小小刑警走到現在,踩過多少血肉上來,武建設一顆心冷硬似鐵。

順我者昌,逆我者亡。

可是,武建設萬萬沒有想到,某一天會有個農村潑婦,跪在省廳門口,當著千人萬眾的麵,上演一出尋親的戲碼。

“報告!”

隨著這一聲報告,武建設的心提了起來。

身穿校服的武如烈被身穿製服的公安乾警領了進來。

濃眉大眼的武如烈跑到父親身邊,抿著唇問:“爸,怎麼回事?我還在早自習呢。”

聽到這一聲“爸”,武建設還沒開口說話,柳福妹已經激動地撲了過去,一把攀住武如烈的胳膊:“二毛!二毛!我是媽媽……”

武如烈甩開她的手,嫌棄地後退兩步,躲到武建設身後,警惕地看著這個農村婦人:“你是誰?”

周如蘭冷冷地說:“據說,她是你的親生母親。”說完這句話,周如蘭仔細觀察著武如烈的反應。

武如烈的瞳孔陡然一縮,嘴角微歪,雙手交叉置於胸前,一臉的抗拒。正值變聲期的他,聲音像鴨子一樣:“我不認得你!”

柳福妹被他眼中的嫌棄刺痛,沒有再往前,上上下下地打量著這個繈褓之中便被迫分離的兒子。

越看,她越心慌;越看,她越害怕。

“不對,不對,這不是我兒子——”

柳福妹突然尖叫起來,撲向武建設。

武建設坐在沙發上,一個避讓不及,被柳福妹一把薅住頭發,狼狽不堪。

柳福妹是農村女人,打架不是指甲就是牙齒,這一爪子下去,毫不留情,武建設被扯下一片頭皮,痛不可抑,猛地起身,卸下她的力道,怒目圓睜:“柳福妹,你!”

媽的,給臉不要臉!如果她不是孟偉的妻子,如果她不是在省廳門口就亮出身份,如果不是因為在汪曉泉的辦公室,武建設已派人把她悄悄處理掉。

一個無權無勢的鄉下女人,一個什麼世麵都沒見過的鄉下小子,死了就死了,有誰敢為他們申冤?

偏偏她來得太快、行事太過高調,死死摳住戰友遺孤這四個字,上來就找他要兒子,占據輿論至高點,武建設根本來不及布置,可恨!

汪曉泉在心中暗讚一聲公安局的同誌們乾得漂亮!咳嗽一聲,輕飄飄提醒了一句:“柳福妹同誌,請你克製情緒。”

柳福妹號啕起來,又是一爪子呼了上去:“他不是我的二毛,他不是我的二毛,把我兒子還給我!還給我!姓武的,你把兒子還給我!”

武建設的臉頰被她尖利的指甲劃過,頓時出現道血印。血珠子湧出來,武建設隻覺得臉上刺痛無比,以為自己破了相,哪裡還能忍得住,雙手一錯,便要出手。

孟田生像隻小豹子一樣衝上來,一頭頂在武建設的肚子。借著衝勁將武建設撞出一米遠,一屁股坐倒在沙發上。

武如烈反應過來,伸手想要推搡孟田生,卻被做慣農活力氣大的孟田生推倒:“你不是我弟弟,滾!”

武如烈跌在武建設身上,父子倆滾成一團。武建設的腰正被武如烈坐住,倒抽了一口涼氣,差點沒哀號出聲。

孟田生雙拳緊握,居高臨下看著武建設與武如烈,眼睛裡滿是怒火:“把我弟弟還回來!你們是壞人!”

周如蘭故意對柳福妹說:“如烈抱回來的時候,還是個胖嘟嘟、粉嫩嫩的奶娃娃。我爸說他是戰友遺孤,家裡養不了隻好抱回來撫養。好在我媽心善,把他養到現在。如果你是孟偉的妻子,那如烈就是你兒子。”

柳福妹哭得更大聲:“不對不對,我二毛當時餓得皮包骨頭,又黃又瘦,怎麼可能胖嘟嘟、粉嫩嫩?姓武的,你把我家二毛藏哪裡去了?你這個騙子!”

武建設一時語塞。

當時自己隻想著李代桃僵,把親生骨肉養在身邊,哪裡顧得上留意兩個孩子是白是黑、是胖是瘦?他做夢也沒有想到,會有今天當麵對質這一幕!

武建設忽視了一個母親的執著。

柳福妹陡然湊近武如烈臉龐,扒拉他的耳朵瞅了一眼,哭訴道:“他不是我兒子。我家二毛的右邊耳朵那裡長了小黑痣,和大毛一模一樣。你們看,你們看——”

孟田生聽話地側過頭,右邊耳朵的耳垂處,的確長了一顆黑痣,遠看著像女孩子戴的黑色耳釘。

柳福妹確認過武如烈不是自己兒子之後,瘋了一樣再一次撲向武建設,雙手在空中揮舞,大叫大喊起來:“你把二毛還給我!你是不是把他害了?你從哪裡弄來這麼個野種?”

野種二字令武建設心頭火起,他行伍出身,反應迅速,一把控住柳福妹雙手,將她狠命一推:“你鬨夠了沒有?!”

柳福妹一屁股坐在沙發上,呆呆地看著眼前橫眉冷目的武建設,爆發出劇烈的哭喊聲:“姓武的你喪儘天良啊……我家孟偉為了救你傷了腿,你就這樣回報他?當初我以為你幫著養二毛是一番好意,哪曉得你把二毛給換了!這個娃娃長得和你那麼像,是你在外麵生的野種吧?你的良心被狗吃了,你這個砍腦殼、殺千萬的畜生!”

一邊串的咒罵聲中,辦公室裡所有人都開始頭皮發麻。

如果柳福妹說的是真的,那武建設這個人簡直是厚顏無恥!為了把自己私生子過明路,竟然替換了戰友的孩子。他同時欺騙了柳福妹、苗慧這兩個母親,太不要臉了!

周如蘭目光裡帶著寒冷,盯著武如烈一言不發。

武如烈似乎早就知道些什麼,目光躲閃,不敢與周如蘭接觸。

汪曉泉看著武建設:“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武建設扶著腰緩緩坐下,對柳福妹說:“你安靜一點,這件事我慢慢說給你聽。”

孟田生的眼睛裡滿是熾熱的怒火,他護在母親身邊,大聲道:“我們既然找到這裡,那就什麼也不怕。不管你是多大的官,我們都不怕!”

武建設示意兒子站到自己身後,這才沉聲道:“我抱走二毛的時候你們也是知道的,剛滿月的孩子,哭得上氣不接下氣,餓得皮包骨頭。

我抱他離開,在小賣部買了奶瓶、奶粉,一路上認認真真地喂,他喝飽了也不鬨,挺好帶的。”

到了家之後我把孩子、奶瓶、奶粉交給我愛人苗慧,就忙工作去了。我是個男人,心粗,孩子見風長,一天一天樣,哪裡會注意到抱回來的孩子不是二毛?既然今天你尋過來了,我剛剛仔細回想了一下,當時火車臥鋪對麵有一個帶娃娃的老太太,聊了幾句,分開的時候各走各的,會不會是當時手忙腳亂地把孩子弄錯了?”

編得可真像!

柳福妹提出質疑:“姓武的,你這張破嘴沒一句真話!怎麼會搞錯呢?就算是一樣大的娃娃,衣服、長相、包的小被子都不可能一樣。不是你兒子,你一個大男人心粗弄錯,人家帶孫子的老太太怎麼可能會搞錯?姓武的,你把我當傻子騙!”

武建設攤開手:“如果不是你找過來,我都不知道我養了十幾年的兒子竟然不是孟偉的。你難過,我也難過。養了這麼多年,早就有了感情,也舍不得丟掉是不是?”

武建設一口咬定自己在火車上抱錯了孩子,這讓柳福妹一時之間不知道如何應對。

汪曉泉在一旁問:“武副廳長,你確認是在火車上抱錯了孩子?”

武建設歎了一口氣:“想來想去,也就可能是在火車上抱錯了。”

汪曉泉目光似電:“怎麼這麼巧,就抱錯了你自己的親生骨肉?”

武建設抬頭看向他,眼睛微眯,帶著一絲威壓:“老汪,你這是什麼意思?親子鑒定報告書都出來了,難道你還不相信科學?”

汪曉泉拿起案頭電話,拔出一個電話號碼:“許隊,進來吧。”

武建設心頭一緊。

許嵩嶺手裡拿著一個文件袋,帶著朱飛鵬、劉良駒走了進來。許嵩嶺當著所有人的麵拆開文件袋,取出由遼省刑事技術中心出具的親子鑒定報告。

為了保護武如欣,汪曉泉換了一個說法:“武副廳長,你以為我隻有一手準備嗎?咱們省廳刑事技術中心的李德佑是你的人吧?眼皮子底下你能動手腳,遼省你總伸不過去手吧?你與武如烈的血液樣本,我另外派人送了一份到遼省刑事技術中心,這裡是鑒定報告,你要不要看一下?”

武建設做賊心虛,根本沒有細究汪曉泉這個說法中的漏洞,他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

這是一份真實的,沒有任何人為因素乾擾的親子鑒定報告。

他與武如烈的血緣關係,藏不住了!

周如蘭走近,拿起鑒定報告,看著最後一頁的結論,語帶嘲諷:“支持武建設為武如烈生物學父親!把私生子交給我媽養,你可真對得起我媽!”

事已至此,武建設無法辯駁,隻得頹然坐倒,以手扶額:“我,我也不是有意要傷她。”

周如蘭步步緊逼:“我媽現在昏迷不醒,那我替她問你幾句話。”她眼中怒火迸射,臉頰微紅,整個人仿佛燃燒的火焰一般。

“視警察職責於不顧,把組織紀律、作風要求當擺設,出軌、生子,那是你的事,自有法律製裁!可你為什麼要把我媽拖進來,欺騙她那是戰友遺孤,讓她耗費精力撫養?”

“你與情人隻顧生、不管養,如烈這十五年的一日餐、衣服鞋襪、書包課本,全都是我媽在打理準備。如烈從小學、初中一直到高中,你參加過哪一場家長會?”

“做人,不能這麼沒有底線;做人,不能這麼厚顏無恥。既要麵子,又要官位,還要享受清福,你和你的情人踩著我媽的肩膀坐享其成,難道就沒有一絲羞愧,沒有一些內疚,沒有一點點良心不安嗎?!”

周如蘭的聲音越說越大,武建設的臉瞬間脹得通紅,但字字句句都戳在心窩,根本沒辦法辯解。

武建設的胸脯劇烈起伏,最後吼出一聲:“閉嘴!我是你爸!”

他的家長權威早就分崩瓦解,周如蘭絲毫沒有畏懼,大聲吼了回去:“我爸?你也配!我爸是緝毒警察,是將生命奉獻給人民的英雄,是愛家、愛妻、愛女的好男人。你這麼一個無恥之徒,不配當我爸!”

武建設平生最恨旁人拿他與周江勇對比,氣得深身上下直哆嗦,偏偏他藏了十幾年的秘密陡然被人揭穿,羞愧難當,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武如烈緊張地貼在牆角,和武建設酷似的那張臉龐寫著恐懼。早在小學畢業那一年,他就與留學歸來、開公司賺大錢的生母見過麵。或許是骨子裡就帶著慕強、涼薄的天性,麵對年青漂亮、有財有勢的雲麗雅,他的感情天平傾向生母,接受了事實。

可他到底還是苗慧養大的孩子,知道禮義廉恥,麵對溫柔慈愛的苗慧,內心的愧壓得他喘不上氣來,於是強烈要求讀寄宿學校,減少與苗慧相處的機會。

現在父親偷偷做下的事情被揭發,是不是代表父親會被黨內處分,是不是代表父親再也當不成官了?那他將來怎麼辦?他到底要不要和父親劃清界限?

武如烈在這裡反複衡量利弊,周如蘭看他目光躲閃,儘量拉開與武建設之間的距離,不由得暗自冷笑:看來,武如烈早就知道真相,難怪越大越不親近母親,與自己也不怎麼說話。真是個喂不熟的白眼兒狼!

柳福妹從震驚中清醒過來,“嗷”地一聲喊,抬手就是一爪子。

“嘶——”

失魂落魄的武建設隻覺得眼前一花,臉上劇痛傳來,臉頰再一次被抓撓出幾道深深的血痕。

武建設正要反抗,卻被眼疾手快的朱飛鵬、劉良駒扣住雙肩,動彈不得。

汪曉泉道:“武副廳長,請你配合,接受組織調查。”

柳福妹焦急得額頭冒汗:“你說,你說!你把我的二毛弄哪裡去了?你為什麼做出這樣喪天良的事!你把二毛還給我……”

汪曉泉溫聲安慰柳福妹:“你放心,我們會調查清楚,一定還你們一個公道。”武建設這回做的事,不僅僅是作風問題,還涉及到欺騙軍屬、拐賣兒童,問題大了。

許嵩嶺見控製住了武建設,這才從文件袋裡取出柯之卉的口供,送到汪曉泉的案頭:“汪副廳長,武建設涉嫌謀殺,請徹查此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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