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你身處絕境之時, 當你痛苦得想從未出生在這個世界上時,如果有一隻手向你伸來,願意為你擋住所有淒苦, 等你自己站起來, 你會和他走嗎?
哪怕, 那隻手的主人看上去像個惡魔。
新晉惡魔葉良有些煩惱地看著小姑娘, 他對這個年紀的小女孩兒著實沒啥經驗。硬著頭皮邀請阿蕾莎和他走,也是因為阿蕾莎的情況已經不適合留在寂靜嶺了。
除非他能把寂靜嶺上的邪/教/徒一掃而空,否則克蕾絲·貝拉隻會一次次慫恿鎮民排斥和傷害小姑娘。但他能這麼做嗎?開玩笑, 他怎麼敢把失控的血霧和怪物往外放, 這個小鎮再怎麼說也還有無辜之人。
“我不會欺騙你。”葉良看著麵前尚帶著淚痕的小女孩兒, 認真說道, “我不會騙你,說你和我走之後, 會到一個多麼多麼美好的地方去。不,我所在的地方隻有一片漆黑的虛無, 還有像你現在看到的濃霧和怪物,但我不會讓它們傷害你。”
阿蕾莎仰頭, 精致的眉眼間有幾分懵懂可愛。
“可與此相對的,不會再有人能欺淩你排斥你,你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
葉良向對方攤開一隻手:“所以, 你想和我走嗎?”
年輕的中國青年溫柔得猶如暖陽, 他褐色的雙眸像一股溫暖的泉水, 順著他看向自己的眼神而湧入心頭。阿蕾莎再次踮起腳尖,將小手放在葉良的手掌上,小心翼翼地說道:“我……不行,我還有媽媽。”
無論如何, 達利婭都是她唯一且最愛的母親,孩子永遠眷戀著自己的媽媽,就像魚兒離不開水一樣。
葉良並不生氣,隻是伸手摸了摸女孩的發頂,輕笑道:“好。”
“彆擔心,我沒有不高興,相反,我很高興你能勇敢說出自己的看法。阿蕾莎,你選擇留下,就等於選擇麵對困難,你同學的事情需要你自己處理,至於成年人……”葉良慢慢勾起了嘴角,“我確實有一筆賬要和某些人算算。”
看著女孩兒懵懂純淨的眼神,葉良勾了勾手指,鐵棍大小的蜘蛛腳從碎裂的瓷磚中拔/出來,反複橫跳的觸手敏捷地裹住清潔工科林的腰腹,將慘叫的男人拖入無儘深淵之中。
這場麵真的很像恐怖片,葉良你可以去反省一下,自己是如何混到這一步的?
再下去,你就要成為正派除魔衛道的那個“魔”了啊!
不過時至今日,葉良已經無所謂彆人是如何看待自己得了,他習慣了,麻了。既然答應阿蕾莎去處理成年人的事情,他也絲毫不拖延,找到克蕾絲·貝拉的位置,一隻手劃開時空裂縫,將奄奄一息的科林扔到女巫麵前。
克蕾絲晦暗不明的眼眸死死盯著這個被怪物簇擁著、從背後的無儘深淵中、在翻滾的血霧中閒庭信步而來的人形未知生物。祂是魔鬼?又或是邪神?但毋庸置疑,祂是不容違逆的。
作為一個業務水平極高的狂信徒,克蕾絲對薩麥爾的忠誠度著實少得可憐,她隻是癡迷力量本身而已,當感到葉良周身恐怖詭異的壓迫感時,這位女巫毫不猶豫地跪了。
沒有半點拖泥帶水,滑鏟的姿勢標準極了,眼神中是抑製不住的興奮、狂熱和虔誠,看得葉良頭皮一陣發麻,頭毛都要炸開。
甚至連血霧都極為詭異地頓了一頓,好在和他最親昵的好大兒“巨型蜘蛛怪”又故技重施,將四根帶絨毛的漆黑粗壯蜘蛛腿豎在葉良和克蕾絲之間,威脅感十足。
軟體的觸手怪在他身後纏繞蠕動,乍一看去仿佛葉良身後長了幾十根觸手,而臉旁更是飛舞著十幾隻蠍尾蠅,它們是趨光類昆蟲生物,此刻若不是葉良壓製著,早就往克蕾絲家的台燈上撲過去了。
“讓我先明確一件事。”葉良平靜無波瀾地開口了,“你膽敢在我的地盤上召喚薩麥爾,並驚擾了我的安眠,將我從無儘深淵中喚醒。”
“在這之後,你也沒有停止召喚薩麥爾的行為,這算是某種對我的挑釁行為嗎?”
雖然用的是問句,但男人的聲音冷得徹骨,讓克蕾絲不由地打了個寒顫,她看到在家中地攤上蠕動的觸手上竟然還長著一排排尖銳的牙齒,啃食著地毯上的毛,牙縫裡麵還摻雜著粉白的不明碎屑,克蕾絲感到自己的上下牙齒不停碰撞,咯咯作響。
不,她不想死在這裡,尤其是見過如此強大的存在後,她願意去侍奉這位至高無上的偉大神靈,隻希望對方在被愉悅之後,能賜予她微不足道的一些力量。
她畏懼卻又亢奮,眼球微微凸出,匍匐於葉良的腳下,甚至想親吻地攤上的觸手。
葉良微不可查地皺了皺眉,他這一次來,其實並不打算殺死克蕾絲。他又不是殺人狂魔,除非沒彆的選擇,否則他不願意大包大攬彆人的事情,這是他無數次輪回後的教訓。
但克蕾絲的瘋狂表現著實令他不舒服。
約莫是感受到主人不悅的心情,怪物們更加不安分,壞脾氣的好大兒蜘蛛咀嚼著口器裡的蜘蛛絲,而蠍尾蠅更是齊刷刷地用無機質的蒼蠅眼盯著趴在地上的女人。
不……葉良無聲地攔著怪物們。
“讚美您!祈求您!”克蕾絲如癡如狂地喊道,“請讓我侍奉於您,至高無上的偉大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