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臉上是一副也不知道是高興還是不高興的表情,看起來情緒頗為複雜,聽到動靜抬頭看來,隻是瞥了一眼就不甚在意地又移了開去。
阿影早就習慣了自家主人對這隻貓兒的喜愛,隻不過不知道為什麼,近期隻覺得這隻貓兒的做派似乎有些過分通人性了一些。
魏楚銘見暗衛站在門口許久,不徐不緩地開口問道:“打探出來了?”
阿影驚覺自己居然因為一隻貓兒走了神,當即身影一正,恭聲應道:“回主人!已經探明,那些人確實準備在圍場那日動手!”
魏楚銘的視線依舊落在公文上,語調淡淡:“倒是不怕興師動眾。”
這樣的話語明明說得極是平靜,然而尾音落下時,仿佛直接滲起了一絲涼意。
鄭茹蘭的耳朵豎起來抖動了兩下,下意識地朝魏楚銘看去,有一隻大手落下,便是在她的腦袋上輕輕地揉捏了兩下。
稟報完畢的阿影本該退下,卻是站在門口遲遲沒有離開,最後到底還是僭越了身份:“這件事,真的不讓寧將軍知道嗎?”
魏楚銘麵無表情地抬頭看去。
阿影可以感受到有一抹極淡的視線落在自己身上,片刻間下意識地就激起了一層冷汗,但是咬了咬牙依舊保持著垂首的姿勢,沒有避開。
魏楚銘微微側了側身,找了個相對舒適的姿勢,散漫地靠在了椅背上:“那些餘孽都是衝我來的,這般小事,不必要將寧容也卷進來。”
眼見阿影依舊有些遲疑,他涼薄的嘴角微微勾起:“或者說,你是覺得我們首輔府上的暗衛,連這些不成氣候的刺客都解決不了嗎?”
阿影的背脊頓時僵直了幾分,雙唇緊抿,神色也頓時嚴肅了起來:“當然不是!”
魏楚銘輕笑了一聲:“所以,還有其他事嗎?”
阿影:“卑職,告退!”
眼見房門再次關上,魏楚銘不徐不緩地又拿起一份公文翻看了起來。
燭火下的神色依舊平淡無波,仿佛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一樣。
然而,聽了個大概的鄭茹蘭雖不知道來龍去脈,卻依舊感到有些心驚。
魏楚銘口中的餘孽,莫不是指的那些奪嫡失敗的舊臣殘黨?
若真遇了刺殺,那,會很危險嗎?
魏楚銘翻看公文時候很是上心,直到看完最後一頁,才留意到自己懷裡的小家夥似乎有些過分安靜了。
垂眸看去,一人一貓恰好四目相對。
徐緩拂過的夜風也似微微一滯。
魏楚銘若有所思地沉默了片刻,隨後,不知從哪裡翻出了一包糖糕來,遞到了愛寵的麵前:“又餓了?”
鄭茹蘭:“……”
無語了一把,她一爪子將這隻蠢蠢欲動地想要投食的手給推開了。
成天就想著拿吃的打發她,她看起來就很像是一個吃貨嗎?!
魏楚銘見自己似乎不太待見,卻也並不著急,就這樣舉著糖糕又湊近了幾分,循循善誘:“特彆好吃。”
鄭茹蘭:“…………”
最後,貓兒還是心不甘情不願地伸出了小舌尖,象征性地在上麵輕輕地舔了一口。
隨後,杏眸當中隱約閃過了一絲明亮的光色。
咦,確實很好吃!
這時已經夜深,魏楚銘如願以償地喂下了一小塊糖糕,便心滿意足地沐浴更衣,上了床榻,隨後,自然至極地將毛團子一把摟進了懷裡。
鄭茹蘭看著咫尺的那張睡顏,卻是沒什麼睡意,腦海裡滿滿的都是剛才的那番對話。
所以,到底會不會有危險啊?
……
當天晚上魏楚銘睡得很快,常年夢的他,難得地陷入了一個夢境。
一片繽紛的桃林,視野中是一地爛漫的落英。
視野的儘頭,有一個女子背對而坐,許是聽到走近的步聲,緩緩地回頭看了過來。
還是白日裡所見的麵容,也依舊是那身裝扮,卻又覺著似有一些不同。
魏楚銘的視線稍稍移上了幾分,便看到了鄭三姑娘頭頂上豎立著的那兩隻,雪白的貓耳朵。
還極有靈性地抖動了兩下。首輔大人第一次從睡夢當中驚醒了過來。
他下意識低頭看去,懷裡的貓兒睡得正香。
魏楚銘:“……”
回想夢境中看到的畫麵,似乎,莫名覺得有些可愛。
隻是,怎麼會夢到那個鄭三呢?
魏楚銘就這樣靜靜地在夜色中盯著那對柔軟的貓耳朵看了許久,才再次躺了回去。
他不免有些懷疑,白日裡,寧容是否偷偷給他下了什麼奇怪的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