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這整個房間裡有什麼能讓小絨毛感到稍微滿意點,那大概就是筆了。
餘鶴給小絨毛定製了兩種能套在爪子上的筆。一種用於寫字,另一種用於點擊閱讀器等電子屏幕。
後者可以伸縮,讓小絨毛能坐在座位上點擊放置得較遠的電子產品。
小絨毛:即使以後我被批準上桌學習了,這個伸縮工具也適合繼續用。如果不考慮空間技能,我的爪子確實太短了些。
過了兩天,小絨毛聽見餘鶴出門了。
半小時後,劉蕊打開了小絨毛房間門,小聲對它說:“出來玩一會兒,吃點東西吧。你爸這趟出門至少得兩小時才能回來。”
小絨毛:“你這音量,我還以為他沒離開家。”
劉蕊無奈地笑了笑:“你爸他是比較嚴厲,但他所做的一切真的都是為了我們好。他今天出門也是為了給你幾個月後的高中生涯爭取到更多合適待遇。他嘴上雖然不承認,但你上次說的話他是聽進心裡了的。”
小絨毛一邊走出房間,一邊說:“刀子嘴豆腐心在某些故事中可能算萌點,但在另一些故事中可能成為悲劇的源頭。人與人是用言語交流噠,你不能指望彆人能讀懂你的所有心思。”
劉蕊:“他……不會說出自己的心思的。他覺得那是示弱,是恥辱。”
小絨毛:“讓他承認自己的失敗比讓他死更難?”
劉蕊語氣哀求:“彆說那個字。”
小絨毛安靜下來。
雖然小絨毛並不讚同劉蕊的逃避心態,但它也知道,如果它非強調“餘京涼已死”的現實,劉蕊可能會立刻撐不下去。
小絨毛:貓兒子的存在,以及“貓功成名就後餘京涼可能會複活”這個妄想,也許是支撐劉蕊活下去的最後一口氣。至於餘鶴,他可能外強中乾,心態與劉蕊一樣一直踩在崩潰邊緣。
小絨毛為難地嘗試委婉的表達方式:“我上學後可能拿不到好成績,畢業後也可能找不到好工作。我清楚作為貓如何在人類社會生活,但讓貓模仿人生活,就太強貓所難了,必然會事倍功半。”
劉蕊聞言表情倒是正常了不少,還露出一小點笑容:“對我來說,你成績是否優秀都沒關係。無論如何你都是我的寶貝。”
說這話時,劉蕊看著小絨毛,麵露慈愛,但很快,那份慈愛往空洞的方向變化。
劉蕊的雙眼仿佛穿過小絨毛看向了遙遠的地方。
可能是看到了某條街,還可能是看到了街上即將或正在或已經發生的車禍。
小絨毛:“嗷!”
劉蕊身體抖了一下,回神,然後似乎立刻便遺忘了剛剛的思緒,神色恢複正常。
接著,劉蕊看了一眼客廳牆上的鐘,問小絨毛:“你有什麼想吃的嗎?我馬上給你做。”
小絨毛:與劉蕊相處好像比與餘鶴相處更費力。因為不管餘鶴內心是否脆弱,反正外在他確實表現出了很有條理的強勢,而劉蕊卻似乎隨時都可能陷入混亂。
小絨毛現在沒什麼興趣吃東西,但也不敢與劉蕊多聊,怕聊著聊著她就又出故障,於是還是決定給她找點事情做,便說:“現在出去買菜應該來不及啦,家裡有什麼就做什麼叭,我不算挑嘴。”
劉蕊笑出聲,好像帶上了歡快:“彆以為我不知道,你不用進食後其實挑嘴得厲害吧?我偷偷給你的饅頭、壓縮餅乾你沒吃,扔掉了是不是?但膨化零食你就吃了。”
小絨毛不可思議:“知道你還屢次給我塞饅頭?”
同時小絨毛心裡想:我還以為你是因為腦子出問題太嚴重,所以時常忘記我有不用吃喝睡的設定。
劉蕊:“因為那個最隱蔽嘛。你爸非常討厭膨化零食,應該說他討厭所有零食,隻要他發現家裡有零食包裝袋,他就會大發雷霆。他認為那些都是垃圾食品,成長中的孩子一口都不應該吃。”
小絨毛:“雖然很多零食是談不上健康,但少吃一點完全在人體可以正常代謝掉的範圍內,所以也算不上危害。”
劉蕊:“噓,麵對你爸時,不要分析道理,哪怕他說他願意講道理,實際上也真會口是心非地聽進去一些,但你依然最好隻是聽從。這是最輕鬆的應對方式。”
小絨毛:“但那樣……距離他回來的時間真的不多啦,你還不趕緊給我做好吃的嗎?”
劉蕊:“哎,好,媽媽馬上給你做我的拿手好菜。在你爸回來前,一定讓你吃好。”
看著劉蕊去廚房忙碌,小絨毛歎了口氣,覺得自己承受了小貓咪不該承受的重壓與煩憂。
剛剛小絨毛本來想說“那樣不能形成溝通,雙方的心理隔閡會越來越大,終有一天會徹底撕裂”,但開了個頭小絨毛就意識到,這種內容一說出來指定得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