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建築都是方方正正的造型,帶著金屬質感,高聳入雲,窗戶整整齊齊,很像是宿舍樓的感覺。
從一樓到頂樓,在束謝柏能看見的範圍內,都沒有開著店的跡象。
束謝柏:我走錯地方了?走到了宿舍區?
束謝柏想找人問一問,但街上幾乎看不到行人,都是開著小型飛行器匆匆飛過。
束謝柏找了一會兒,放棄求助稀少的、看起來很不好相處的幾位行人,最後選擇靠近一個機器人。
剛一靠近,在束謝柏開口之前,機器人便出聲:“女士您好,我能為您做什麼?”
這時,束謝柏獲得了殼子記憶。
束謝柏迅速從殼子記憶中提取出適合當前使用的部分,對機器人說:“我的身份證明需要激活一下。”
機器人的眼睛部位閃了兩下紅燈。
束謝柏:“另外,我要報案,我是被綁架來這裡的。”
幾分鐘後,個機器人護送束謝柏到了另一個區域,坐到了警局內。
可之後出現在束謝柏麵前的依然是機器人,與前麵那位機器人打扮不同的機器人。沒有活人。
束謝柏:“……”
穿著警察製服的機器人拿出一個儀器在束謝柏的左手手腕上掃了一下,響起提示音:已激活。
意思是束謝柏的殼子身份已經可以在這片區域內合法使用了。
束謝柏在殼子記憶中看到了一個冰冷又瘋狂的世界。
自從生育災難出現之後,上層對底層人民的管控近乎窒息。
在連續一整年確認沒有新生兒之後、在發現人魚之前,底層人民被或明或暗地投入進了數不清的試驗,試圖通過改造人類身體來修複人類的繁衍故障。
當然,現在回過頭去看那段曆史,會知道一切嘗試都是徒勞,除了帶來身體上的傷害以及撕裂了整個社會外,彆無所獲。
在不斷持續、不斷加碼的傷害與撕裂後,底層人民自然開啟了反抗。
但這份反抗卻顯得絕望又不那麼堅決。
因為沒有新生兒了。
當第一支成規模的反抗軍集結起來之時,已經連續五年沒有新生兒了。
底層人民生不出孩子,上層掌權者也生不出。
以至於大家都不知道在這個人類於生物意義上已經失去了未來的時代裡,反抗與鎮壓反抗有多大的意義。
底層人民想著:“即使我們反抗成功,我們能把成功的果實留給誰呢?”
上層掌權者想著:“再過幾十年全人類都完蛋了,隨便糊弄著吧。能糊弄完我生前的富貴便足夠了。”
每一個人都看不到未來,於是每一個人的行為都既包含著無所顧忌的瘋狂,又包含著輕易放棄的渾噩。
似乎什麼都敢做,又什麼都可不做。
在人類社會徹底崩解之前,一直隻存在於傳說故事裡的人魚被意外發現了。
和傳說一樣,它們有著美麗的外表、魅惑人心的歌聲……
以及化出人形為人類生孩子的能力。
人魚的繁衍能力是那麼地強大,和魚一樣強大。
當人魚懷上人形的孩子時,和曾經的人類一樣,一胎通常隻能生一兩個孩子,最多也不過七八個。
可當人魚懷的是人魚時,它們一次能產上百個卵。且如果養護精心,則所有卵都可以成長為健康人魚。
剛被發現時,人魚懷人形孩子的比例很低,但它們大量生出了人魚。
後來,在人魚數量急劇增加的同時,它們懷人形孩子的比例也大幅提升。
到現在,人魚與人結合懷孕次中,便幾乎必然有至少一次生出人形孩子。
人類狂喜於“人形”延續了下去,但有一件事情很多人都心知肚明:在基因層麵上,新一代的人類與舊人類已經不是同一個品種了。
最直觀的、完全不需要深入檢測的證據是:人類與人類結合生出的孩子,已經出現了人魚。
在基因意義上,人類的滅絕進程並沒有停止。
在這樣的背景下,很多思想衝突自然爆發。
有些人認為,人類應該維持血統純淨的姿態死去,不應該把自己變成怪物。
有些人認為,人類的價值在於思維,基因方麵即使變異了,也隻不過是自然進化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