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武五年臘月初八,朱元璋命令百官奏事向皇太子標陳述。
隆冬歲寒,白雪覆蓋雕梁畫棟。
半夢半醒之間,常樂自動自發尋找天然暖爐的貼貼。
世俗要求,丈夫當睡床裡,妻子要在床邊。
而她與朱標成婚以來,夜夜同床,從來是她居裡側,朱標靠外。
一來常樂睡姿放縱,朱標時常擔心她半夜掉入床底,二來他得早起早朝,睡在外側,不會打擾她的清晨好眠。
正直夜半三更,常樂卷著錦被拱來拱去,拱到床邊,拱落在地......
幸好冬被厚實,她隻是因淩空墜落的失重感而驟然清醒。
夜沉如墨,空寂無聲,天然暖爐無影無蹤。
常樂油然而起股無名火,這是臘月以來的多少回了?
自百官奏事向東宮後,朱標一而再,再而三的在半夜偷偷摸摸溜回書房!
他是嫌自己命太長,還是想過勞死?!
史書雖沒記載他英年早逝的原因,可據後人推測,長年累月,積勞成疾也是其中之一個原因。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他同百官一樣,休假的隻有春節、冬至、朱元璋生辰三個日子。
每天卯時早朝,申時散值,早四晚四,日日工作時常高達十二個小時,他還要深更半夜給自己加餐!
常樂壓著積攢數次的火氣,狠狠把錦被拖回床,再隨意扯了件披風,蹬蹬蹬跑向隔壁書房。
廊道傳來的腳步聲,又重又響,完美映照其主人的心情......
朱標心底咯噔一聲,趕緊揚起討好求饒的微笑。
常樂運起遺傳自常遇春的天生神力,“咣當”一聲踹開了門。
書房內,守在炭爐旁邊,正打著瞌睡的小全子驚得整個人蹦了起來。
朱標一瞧自家太子妃的架勢,趕忙起身迎接,“樂兒醒了?是做噩夢了麼?”
常樂瞥他一眼,“小全子,還不趕緊退下?”
太子妃滿臉冷肅,小全子點頭哈腰,權當沒有看見太子殿下“彆走,救孤”的眼神,他連滾帶爬逃出了書房。
朱標眼睜睜看他消失在門縫裡,忘本負義的狗奴才!
常樂麵目表情橫著太子殿下,也不說話。
朱標抓耳撓腮,試圖解釋,“樂兒,年前事多,年後,年後我會準時陪你休息!”
常樂看著他,無聲癟起嘴,滿臉的委屈,擔心......
這朱標哪裡招架得住,他趕緊舉白旗投降,“回回回,咱們回房就寢。”
常樂冷哼一聲,問,“你睡得著麼?”
憂國憂民,正年富力強的太子朱標,活沒乾完,他能安心睡覺?
朱標:“......”
那,那定然是要繼續盤算......
常樂狠狠瞪他,繞過他,坐進書桌邊的圈椅裡。
朱標視線跟著她轉,兩條
腿也亦步亦趨跟在她後邊。
常樂掩嘴打了個哈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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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這個做太子妃的,怎可隻顧自己好眠?”
太子妃話裡話外,怎一個陰陽怪氣了得。
朱標陪著笑意,“冬日北地饑荒,賑災事宜半點耽擱不得。”
他打開本奏折遞給常樂,“天寒地凍,片刻都可能是一條人命。”
常樂沒接奏折,繼續懟他,“後宮女子不得乾政。”
朱標:“......”
老爹給的好大一口鍋。
朱標:“那怎麼能一樣!”
他是真要與太子妃夫妻一體,“咱娘該出手時就出手,樂兒於我,比之娘在爹心中的地位,有過之而無不及!”
常樂:“......”
男人的花言巧語,真真是張嘴就來。
以及,馬皇後之於朱元璋?
還是算了吧,日日伴在那樣的煞神身邊,也就馬皇後“藝高人膽大”。
朱標擠擠挨挨,絲毫不要臉皮的擠入常樂的圈椅,把人攏進懷裡。
少年俊俏的麵龐近在咫尺,常樂顏控本能發作,心底的火氣瞬間消弭無蹤。
更何況他是太子,受百姓供養,為國為民是他的本分。
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
她如今身為太子妃,未來國母,雖然不知道能不能掙脫曆史束縛,達成國母成就......
但也該做些力所能及之事,而非專注於自己的登月夢想。
常樂抬眸,“饑荒其實也有辦法避免。”
朱標:“什麼?”
他方才的心神,其實已經跑到了賑災方案。
常樂起身,拉著他手,把他按回到書桌邊,“饑荒由來一為天災,乾旱、洪澇、風暴、地震,乾旱可人工降雨、南水北調,洪澇可修築堤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