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影朦朧,夜色重重。
常樂一個字一個字檢查剛拿到手的,蓋有太子印章,朱標私印的承諾書。
雖然皇族中人,到時候他反悔,也拿他沒辦法,但至少也要讓他飽受輿論譴責,後世的輿論譴責。
這個時代,這樣的承諾書公開,遭謾罵、質疑的肯定是她,但世事會變遷,滄海桑田,六百年後,定會有人指責他是背信棄義之徒。
常樂用防水的牛皮袋仔細包好承諾書,放進個帶鎖的小匣子。
朱標無奈失笑,隨即又擔憂道,“樂兒L,還是不生了。”
女子產育風險太大,他們還是好好保護雄英來得實際。
常樂瞥他一眼,要生的是他,不生的也是他,男人果然善變。
“你擔心得太早了,至少也得在等兩年,現在雄英太小,我的身體也要養養。”
朱標長吐口氣,連連點頭,“是該養養。”
他如今回憶起雄英出生時,那一盆盆往外端的血水,仍不由自主地顫抖。
據戴先生言,那樣慘烈,竟都還算是順利的,那要是不順利......
常樂看眼自顧自發呆的男人,“你有空想那些有的沒的,還不如多乾些正事。”
朱標還沒完全回神,“什麼正事?”
他每天勤勤懇懇,乾得哪件不是正事?
常樂白他一眼,“當然是多休息,多保養,免得你的好弟弟和你的好兒L子,叔侄相殘。”
當然,主要原因,約莫是他好兒L子太能作的緣故。
朱標:“......”
他好像從“好兒L子”三個字裡,聽出了某些咬牙切齒的聲音......
是錯覺吧?肯定是錯覺吧?
常樂略略皺眉,伸手在他眼前搖晃兩下,“怎麼又走神了?”
朱標眨眨眼,“......沒什麼。”
順便轉移話題道,“爹準備明年命諸王就藩。”
常樂稍稍怔楞,之前朱標以弟弟們還小,心性未定為由,留弟弟們在京。
史書裡的,他的弟弟們小小年紀就藩,無人管教,個個殘暴血腥,實乃社會毒瘤。
如今朱元璋再提就藩之事,怕還是想要通過兒L子們鎮守邊疆,以無形的方式收回開國名將手裡的軍權。
同時,他也期望兒L子們能成為明朝疆域的屏障,拱衛中央集權。
常樂輕嘖一聲,“我覺得該因才適用,人儘其才。”
朱標挑了挑眉,“何意?”
常樂:“你瞧晉王聰敏,擅長算學……”
先前,常茂還在京時,晉王朱棡為算學書,主動與他交好。
後來,常茂去了北平,他又快速搭上常升。
他有興趣,常樂也不吝嗇。
從小學數學,中學數學,再到高等數學,常樂又是抄書,又是給人答疑解惑。
常樂
豔羨,“晉王還有歲祿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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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他有錢有田有房,還有許許多多的人伺候,完全不用為生活奔波。
常樂:“給個機會,讓他專注數學,沒準還真能在數學裡尋得一片天地。”
最主要的是,科技發展,需要數學人才,越多越好!
朱標沉默片刻,後陰陽怪氣道,“太子妃很關心三弟麼。”
常樂:“???”
什麼玩意?
朱標:“也是,畢竟三弟最為俊美。”
常樂:“......”
天降大鍋,六月飛雪,她好冤哪!
常樂:“那我還知道周王喜歡與植物為伍,該給他機會研究糧食,藥材。”
她是關心晉王麼,她是關心他的每個弟弟。
朱標略作思考,“五弟雖沒三弟俊美,但也長相清秀。”
常樂:“……”
咳咳,晉王、周王的確是他兄弟裡模樣最俊俏的。
朱標長歎一聲,“難為太子妃日日忍受我這張普通皮囊。”
煤油燈散著暈黃的光,他滿臉的落寞,寂寥……
雖然明知他是裝的,常樂還是配合地拐到書桌後。
她微彎腰,摟住他脖頸,在他臉頰印了個吻,“誰能有我家小乖乖的氣質呀。”
朱標:“......”
他的嘴角不自覺勾起,耳廓不自覺泛起紅。
那麼多年,那麼多回,他仿佛還是當初情竇初開的少年。
常樂抬手,手背輕撫過他白玉似的麵龐,語帶調戲,“最愛我家小乖乖了。”
朱標氣息微重,一把將人攬入懷,左手扣著她後腰,因常年握筆,而微微帶繭的右手指穿進她的衣領......
常樂悶哼一聲,昂起雪玉似的脖頸,抱住他的腦袋。
他在每個清晨修理胡子,每個夜晚泛起青色胡渣,又硬又癢。
桌邊的煤油燈燃儘,倏忽間熄滅。
月色淺淺,暗夜朦朧。
·
翌日,早朝結束。
朱標行禮告退,欲回趟春和宮。
朱元璋略有微辭,暗戳戳提醒,“今兒L奏折可不少。”
朱標呲著口白牙,“今兒L戴先生給雄英請平安脈,太子妃特意囑咐兒L子回去,也讓戴先生摸摸脈。”
朱元璋擔憂地皺起眉,“標兒L身子不適?”
朱標搖頭,“兒L子很好,隻是太子妃見兒L子整日案牘勞形,很是擔憂。”
聞言,朱元璋鬆開眉,讚道,“太子妃擔心得對,她這事做得好,難得有點你娘的風範了。”
朱標:“......”
這樣的稱讚,太子妃大概是不喜歡的。
她曾言這是道德綁架,以賢惠為名的道德綁架。
女人,一旦冠以賢惠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