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宮宴後,他一日好過一日,朱元璋每日來看他,他每日提遷都。
朱元璋掏了掏已生出老繭的耳朵,無情拒絕,“你不能去。”
朱標瞥眼他爹,“兒子準備月底出發。”
朱元璋猛然頓住腳步,強調,“你必須在宮裡呆著!”
朱標皺起眉,“爹......”
朱元璋揮手打斷他,“不
可以!”
朱標攥住他爹袖子,“北平又不是陝西,兒子早年去過,兒子能適應那裡。”
朱元璋狠心抽回袖子,“那也不行,你好好在京師呆著,遷都之事,自有人處理。”
皇帝、太子起了爭執,崔公公領著宮人默默退後。
朱標沉默半晌,掀袍跪地。
朱元璋連忙扶他,“標兒!”
朱標拒不起身,“爹,兒子多年有您的羽翼庇佑,兒子想自己去闖一闖。”
朱元璋:“有什麼好闖的?”
他眉峰緊蹙,“將來整個天下都是你的,自有你闖的時候!”
朱標:“那能一樣麼?”
“兒子現在去闖,知道有您在背後給我撐腰,沒有任何壓力。將來,那定是要瞻前顧後。”
他仰著頭,滿眼對父親的濡慕。
朱元璋心頭熨帖,他多年的苦心沒有白費,他的兒子知道他的付出。
朱標拉著他的袖子,跟幼時那般撒嬌道,“爹,請您成全兒子!”
朱元璋:“......隨你,隨你!”
說完,他扯會自己的袖子,似不耐煩地疾步離去。
朱標微微垂眸,嘴角牽起抹笑,笑裡千般滋味。
他無聲輕語“爹,對不起”。
·
夕陽垂墜山頭,紅霞遍染雲朵。
悠長宮道,一高一矮兩個身影慢悠悠穿過。
朱標疾行幾步追上來,笑著牽起兒子的另一隻手。
朱雄英仰起頭,再一次疑惑問,“爹,您又回來了?”
從前,他都做完功課了,爹才披著月色回家。
如今是一日早過一日,他爹該不會是遲到早退了吧?
這可不好,這可不是好學生所為。
兒子滿臉的不讚成,不支持,朱標:“......”
傷心,特意回來陪兒子的老父親,一顆心碎得七零八落。
常樂憋著笑,“寶寶,你爹提升了效率,早早批完奏折,自然能早些回來。”
她摸摸兒子頭頂的小揪揪,“何為效率,娘跟你講過的,你還記得麼?”
朱雄英點點頭,隨即“哇”了一聲,“爹單位時間內完成了更多的工作量,爹變強了!”
他看著他爹,兩眼冒光,是崇拜的光。
朱標沉默片刻,“......沒錯,爹的確變強了。”
雖然他隻是把部分奏折推給了他的老爹,但能推出去也是他的本事呀!
常樂睨他一眼,嗬,男人,死要麵子!
春和宮門前,晚星、晚月分彆抱著允熥、允煌在那等著。
常樂和朱標一人接過一個,一家五口一起用過晚膳,散步消食......
孩子們睡了,夫妻兩才終於有單獨的相處時間。
從前親密無間的兩人,如今依然親密,隻是總似隔了層什麼。
常樂也不想的,
隻是,每一個快樂的瞬間,腦海裡總自動閃出朱元璋那嗜血的眼眸。
然後不自覺地發散,他是不是也希望你陪葬?
常樂坐在梳妝台前,沉默地通著及腰長發,殉情,真的存在麼?
她是因為沒有愛到那個程度,所以沒法接受同生共死?
朱標自浴房出來,頓了片刻,站到她身後,握住梳子的另一頭。
常樂稍怔,鬆開梳子。
他是不是也在失望,因為她不想陪他死。
可她真的還對這個世界有所眷戀,雄英,允熥,允煌,還有遙不可及的夢想......
朱標拿著梳子,繼續給她通著頭發,“樂兒,我們可以收拾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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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可是自年初一直纏到現在,朱元璋一直不同意他離開京師。
尤其,他還要帶著全家去北平,朱元璋哪裡能放心。
朱標點頭,“他同意了。”
常樂豁然轉身,同他確認,“我,雄英,允熥,允煌,都可以一起去?”
朱標蹲到她腳邊,拉著她的手,“可以。”
他的本意就是帶她離開京師,重新構築班底。
等到遷都,北平將全是東宮之人。
朱標仰著脖子,鄭重承諾,“樂兒,到北平後,你想做什麼都可以。”
無需擔驚受怕,無需瞻前顧後。
常樂愣愣看他,“真的可以麼?”
朱標:“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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