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有何難?”蘇瑛呷了口茶,放下茶盞:“你就跟母親說,立誌嫁一個長得英俊、才高八鬥、不多管閒事、感情專一不納妾、還有錢有權之人,不然打死不嫁。”
蘇綰弱弱地問:“......二姐覺得我能嫁這樣的嗎?”
雙目對視,各自沉默。
“是有點強人所難。”蘇瑛一本正經安慰她:“不過小妹也不必擔心,天無絕人之路,說不定那王公子也不喜歡你呢。”
“......”
我謝謝您嘞。
.
難題未解,蘇綰蔫蔫回了洗秋院。
桑葚聽說她回來,從後廚摸過來,鬼鬼祟祟地說:“姑娘,野味弄來了。”
“什麼弄來了?”
“姑娘前兒不是說想烤一頭豬嗎?還讓劉叔去尋山野的,今日就尋到了。可要奴婢去架火爐?”
蘇綰身邊有兩個貼身婢女,一個雲苓,一個桑葚。
雲苓成熟穩重,洗秋院大小事都交給她管。而桑葚跟蘇綰一樣,好吃,整日以蘇綰馬首是瞻絞儘腦汁研究怎麼吃。
不過蘇綰今天沒多大興致。
如今她年紀越來越大,至少在彆人眼中即將步入老姑娘行列,可挑的對象不多了。你看,連王公子這樣的歪瓜裂棗也納入柴氏的名單裡。
她還真怕柴氏拍板將她跟王公子的親事定下,畢竟這年頭婚事都是父母之命,兒女毫無權利乾涉。
“先養著吧,”蘇綰說:“改日再烤。”
桑葚:“姑娘想得周到,挑個春和景明的日子烤,吃起來才香。”
“......”
桑葚跑去搬了個矮凳過來,開始做針線。她其他本事不多,但女紅手藝不錯,蘇綰所有的小衣和鞋襪都是出自她的手。
她邊繡花邊閒聊:“姑娘,奴婢聽說陸公子今年很可能高中啊。”
蘇綰闔眼,有一搭沒一搭地跟她聊:“你聽誰說的?”
“後廚采買的。如今京城不是來了許多趕考的舉子嗎?眾人都在議論誰會得魁首呢,呼聲最高之一就是陸公子。”
“而且奴婢還聽說,有大官老爺看中陸公子才華,想捉他做女婿。”
“真的?”
“嗯,奴婢看,陸公子以後肯定前途無量啊。陸公子長得好,學識好,本事了得,人品也頂頂好,不知會成為哪家的東床快婿。”
蘇綰漫不經心聽著,倏而一頓。
對啊!陸安荀長得好,學識好,本事也大,關鍵是人品真的沒得挑。且又跟她青梅竹馬長大,知根知底。
彆看陸安荀在外頭一副吆五喝六風光無限的模樣,但私下裡卻被蘇綰拿捏得死死的,不敢造次。
明珠在側,她還求什麼魚目?
所謂肥水不流外人田,窩邊草不吃白不吃。她得想想,怎麼把陸安荀搞進自己碗中。
說乾就乾,蘇綰當即問:“桑葚,你去看看,陸安荀回府了沒。”
.
春闈將近,參考的舉子們忙著在各大詩會展示才華,為春闈奪魁造勢。
陸安荀無須造勢,可他是京城舉子的代表,自然免不了會出現在各種以文會友的場合。
蘇綰在家等了兩天也沒等到陸安荀,眼看即將春闈,屆時放榜陸安荀被捉婿,她可就沒機會了。
這日,聽說陸安荀在江月軒跟人飲酒作詩,她打算過去尋人。
蘇綰想好了,先去問問陸安荀的意願,若他沒有中意的女子,她就追他。
若是有......
好死不死,蘇綰才尋到樓下,就遇見杜文卿一身酒氣出來。
杜文卿此人她認得,並非京城人士,而是從外地入京趕考的。他的名字也在這次奪魁的人選中,而且呼聲直逼陸安荀。
他跟陸安荀一見如故惺惺相惜,短短兩個月,兩人在各種詩會上形影不離。
杜文卿也認得蘇綰,迷糊停下打招呼:“蘇四姑娘?”
“杜公子也在這?”
“也?”杜文卿一想,頓時明白過來。他走近作揖:“莫非蘇四姑娘是來尋陸兄的?”
蘇綰跟陸安荀關係要好,他清楚。
蘇綰點頭:“正是,陸安荀可在上頭?”
“在,還喝多了。”杜文卿好笑:“酒後放了句狂言。”
蘇綰順著問:“什麼狂言?”
“陸兄爽朗,我輩豪傑。不僅才華橫溢,連誌向也高遠,適才還說娶妻當娶京城第一美人。”
讀書人嘛,喝酒後意氣風發,什麼話都敢說。舉子們談科舉談人生談誌向,也不知是誰先談到金榜題名娶妻之事,陸安荀酒氣上來就放了這麼句狂言。
眾人驚呆了,杜文卿也驚呆了。
這種話本不該跟蘇綰一個閨閣女子說,但杜文卿醉得不輕,他玩笑般說出來。
原是想與蘇綰共同打趣,卻不料蘇綰聽後,心中拔涼拔涼。
“他真這麼說?”
“真的,不隻我聽見了,在座所有人都聽見了。”杜文卿忍笑:“我先走了,我今日不認得他。”
太丟臉啦!
說罷,杜文卿作揖,匆匆離去。
恰在此時,上樓稟報的小廝領著陸安荀下來。
少年本就英姿俊朗,今日著了身白更顯風度翩翩。平日那股俠氣收斂,書卷味兒有些濃。
他幾步踉蹌走近,因喝酒的緣故,麵頰些許緋紅。
桃花眼迷離又撩人,高聲問:“蘇綰,你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