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瑛出來得急,午膳未用。看診結束後,跟百裡言玉在縣城裡臨時吃兩碗麵,然後往回趕。
路上,蘇瑛想起百裡言玉出門前說“學習”之事,便針對龔老夫人的病情與他交流了些許。
說著說著,蘇瑛突然開口問:“眼下已經是十月,再過不久就是年關,百裡兄打算何時回去?”
百裡言玉不解:“回去?去哪?”
“回渤泥啊。”
百裡言玉正義嚴辭:“我此來東京城是為娶你,事還未達成怎能回去?”
“......”蘇瑛試圖說服:“天下有那麼多女子,興許還有與你更相配的。”
百裡言玉:“原來你也覺得與我相配?”
“......”
她是這個意思?
蘇瑛無奈,斟酌了下,直言:“我不能嫁你。”
“為何?”
“因為......你是渤泥人,家鄉太遠。”
“這有何難,你們中原人有入贅一說,我入贅蘇家就是。”百裡言玉還挺高興:“我浪跡中原這麼久,有個中原的家也不錯。”
“......”
“但我還是不能嫁你。”
“還有何原因?”
“呃......”蘇瑛頭疼:“我比你年紀大,不合適。”
“大兩歲算什麼?我就喜歡比我大兩歲的。”
蘇瑛嗬嗬,乾笑。
見他油鹽不進,索性道:“其實最主要的原因是......我不喜歡長得比我白的男子。”
這倒是把百裡言玉難住了。
長得白也是他的痛處。他從小習武,以前練工夫成天成日地曬,卻也不見黑。即便當時黑了些許,但沒兩日又白回來了。
為此,他總覺得自己沒英雄氣概。
畢竟戲本裡,沒有哪個英雄豪傑是細皮嫩肉的。
“但也不要緊。”他說。
蘇瑛心頭一跳,就聽他說:“回頭我尋個偏方試試。”
“......”
蘇瑛敗給了他的百折不撓,乾脆闔眼打盹,眼不見為淨。興許百裡言玉也一門心思想偏方去了,沒再擾她。
車馬行在官道上,華蓋下的穗子不住搖晃。也不知過了多久,突然停下來。
“怎麼了?”蘇瑛睜開眼。
外頭,車夫說:“小姐,前頭有幾輛馬車擋著了,過去不。”
蘇瑛拉開車門瞧了眼,不遠處停了幾輛華麗的馬車,看著像哪家高門子弟出行,身邊還帶著貌美侍女和十數奴仆家丁。
隻不過,這些家丁和婢女皆低著頭站在道旁,個個不敢說話。
蘇瑛默了默,吩咐車夫:“你去交涉看看,跟他們借一借道。”
車夫應聲,去了,但很快回來,臉色怪異。
“怎麼?他們不願?”
車夫說:“小姐,前頭是汝南侯府的三公子
,三公子此時正在馬車裡.......”
他難為情地說:“三公子馬車裡像是有人,侯府下人說不敢打擾。”
聞言,蘇瑛蹙眉,正欲開口說話,就聽得前頭的馬車裡突然傳來女子哭喊的聲音。
她心下震驚。
汝南侯府三公子她可一點也不陌生,此前在仙人樓也見過。這人是京城裡的頭號紈絝子弟,仗著姐姐是二皇子妃,便為所欲為。想必此時定是在馬車裡做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
那女子的聲音哭喊得厲害,顯然正遭受著什麼。過了會隻聽啪地一聲脆響,然後馬車裡摔下來個人。
“好你個小賤人,居然敢咬我,嘶......疼死我了!”
摔下來的正是那女子,她衣衫些許淩亂,跪在地上瑟瑟發抖。
“公子,求您放民女歸去吧,我娘還在家中等我。她病在榻上無人照看,飯食也沒人服侍。求公子放我回去,我謝謝公子的大恩大德。”
她邊哭邊重重磕頭,官道上除了泥土就是石頭,想想也能猜到這姑娘磕得多痛。
蘇瑛不忍,忖了忖,下馬車走過去。
她來到馬車近前,喊:“李三公子。”
李三還在馬車裡罵罵咧咧,聞聲,掀簾瞥眼。見是蘇瑛,他哦了聲:“我聽聲音耳熟,還想著是誰呢,原來是王公子啊。”
兩人在仙人樓見過,李三也認得蘇瑛。
“王公子有何事?”李三懶懶散散地問。
“敢問......”蘇瑛看了看地上匍匐的女子,故作詫異問:“您這發生了何事?
李三嘁地笑了聲:“怎麼?王公子想多管閒事?”
“並不想,隻是路過隨口問問。”蘇瑛道。
汝南侯有權有勢,不是她蘇家惹得起的。尤其這個李三就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混不吝,對上他不見得討著好。
但很明顯,這女子是歸家的路上遇到了李三,李三見色起意欲圖用強。
她既然撞見了自然不好不管,否則良心難安。
可怎麼管呢?
正當蘇瑛糾結之際,那廂,百裡言玉也走過來。
他折扇一展,扇風扇得六親不認:“巧了,在下今日心情好,想多管閒事!”
李三一聽,嘿笑了聲,問他:“你可知小爺是何人?居然敢管我的事?”
蘇瑛怕百裡言玉惹上麻煩,想勸一勸,但還沒等她勸出口,百裡言玉就囂張道:“看閣下麵相,像極了我孫子,要不喊聲爺爺來聽聽?”
“......”
蘇瑛乾脆閉嘴了。
李三聽了這話哪裡還忍得了?當下火冒三丈。
跟隨的家丁婢女們也個個麵色大驚,紛紛打量百裡言玉。隻見此人一身白衣瀟灑倜儻,看著非富即貴,捉摸不清是何來頭。
李三下馬車來,打量了會百裡言玉後,也作此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