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5 章(2 / 2)

庶女擺爛日常 慕如初 15428 字 9個月前

兩撥人各自觀察對方按兵不動,但很快,周紡那雙犀利的眼看出了陸安荀在強撐,是以不緊不慢地又折回來。

陸安荀點頭:“算你識相,趕緊過來,乖乖讓老子揍一頓。”

周紡和他的護衛也很是狼狽,看起來比陸安荀好不到哪去,可好在他們的人比陸安荀的多,以多勝少很有可能。

周紡一雙狹長的眼宛若狼般犀利:“陸大人,死到臨頭還嘴硬,我原本想就此收手,是你不肯放過我,那就彆怪我不客氣了。”

他提劍朝陸安荀刺來,陸安荀立即躍起身迎上去。護衛和官兵們也加入,一行人在半山腰混戰,打得雪沫紛飛。

陸安荀帶來的人手不敵,漸漸落了下風,最後幾乎隻剩下陸安荀一人。

他咬呀強撐,在周紡一劍壓下來時,體力不支彎了身子。

“陸安荀,我惜你也是個英雄人物,可你壞了我的大事。即便我不殺你,東京城也會有其他人殺你,我今日還是送你一程吧。”

他這話說得奇怪,可陸安荀此刻無暇考慮。

“你今天殺不了我。”陸安荀道:“我卻能捉你。”

“還嘴硬?”周紡正欲挽劍刺過來,那廂就聽見不遠處有人大喊。

“陸兄!陸兄我來了!”

是杜文卿。

陸安荀嘿嘿笑起來,他早就聽到杜文卿的聲音了,所幸他來得及時。

周紡見了,鳳眸一眯,忙收劍逃離。

陸安荀繼續追上去,杜文卿帶著人也緊跟其後。

約莫一刻鐘後,周紡跑到山頂。身後是懸崖,眼前是追兵。

已退無可退。

陸安荀站定:“周紡,哦,也許你不是周紡。但不管你是誰,降吧,回去看你表現或許我能留你一命。”

“看我表現?”周紡冷笑。

陸安荀也冷笑:“你背後肯定還有其他人,是誰?你若說出來可將功補過。”

“陸大人未免太過自負!”周紡道:“你憑什麼認為我會乖乖聽你的話?”

“你彆無選擇,你府上女眷全在我手中。”

孰料這周紡是個狠人,聽到這話居然眉頭都不皺半分,仰頭哈哈大笑。

“枉你陸安荀聰明,卻也有蠢的時候。”

“何意?”

周紡笑完:“難道你不知那夫人乃我前兩年才娶的繼室?而府上的兒女也非我親生。”

陸安荀蹙眉,總覺得從他這話中好像抓到了些什麼東西,可那東西一閃而過怎麼也捋不清楚。

就在他思忖時,周紡猛地上前扯住杜文卿,跳下山崖。

電光石火間,陸安荀暗罵了句娘,然後迅速飛身撲過去。

官兵們見狀紛紛驚駭,忙讓前去查看,待瞧見懸崖邊的情景時皆倒抽口涼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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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三人被掛在懸崖邊上。

在撲過去時,陸安荀精準地抓住了杜文卿的手,而在下落過程中眼疾手快地攀住一塊凸起的石頭。

這會兒,他拉著杜文卿,而杜文卿卻被周紡死死拽著。

變故來得太快,杜文卿嚇得不輕,臉色發白瞬間出了一身冷汗。待回過神,發現自己被陸安荀抓著,他心下大為震動。

“你......”他望著陸安荀,似是不可思議。

不明白陸安荀為何會想也不想就跳下來救他,分明......分明在他看來,以他們的交情不值得他如此。

“抓緊了!”陸安荀咬牙,然後對上頭的人喊:“快想辦法!”

上頭官兵回應:“陸大人,杜大人,你們且忍耐,屬下這就想法子救你們上來!”

懸崖陡峭,往下一眼望不到底,隻有一片令人眩暈的白,像是深淵又像是幽魑之地。

很快,陸安荀支撐不住,手指往下滑落了段,越發地令他艱難。

“陸兄,”這一刻,杜文卿卻奇異地平靜下來。他說:“你放手吧,這樣下去,我們三個人都會死。”

陸安荀五指抓在石頭上,手臂青筋畢露。

而最下頭的周紡卻笑得張揚,他像是地獄裡的鬼,死也

要抓個墊背的。

他解氣道:“沒想到還能帶倆,值了!”

陸安荀沒理他,而是對杜文卿說:“抓緊我!你不能死,他也不能死!我還得抓他回去問話!”

他仰頭朝上麵看,懸崖上的官兵正在努力施救,有人砍下樹枝試圖伸下來,可發現夠不著又收回去。

而這邊,陸安荀快堅持不住了,他手指隱隱發顫。杜文卿發覺手上有些滑膩的東西,定睛一看,居然是血。

“陸兄?”他心驚:“你流血了。”

再往陸安荀身上打量,發現他背上的衣服已經染得通紅,血順著胳膊流到了他們緊攥著的手上。

杜文卿盯著暈染開的紅,愣了會,突然笑起來。

“陸兄,我很高興。”他說。

陸安荀:“你有病?”

“我以為在陸兄心裡,早已將我視為陌路人。”

陸安荀:“什麼時候了你能不能閉嘴?”

杜文卿繼續笑:“今天我才知道,陸兄還把我當兄弟看待。”

“我很高興。”他又說了遍。

然後抬手。

陸安荀察覺他在做什麼,氣得不行:“杜文卿,你瘋了?”

杜文卿五指一根一根地鬆開,借著血的滑膩,說了最後一句“陸兄保重”,然後猛地墜落下去。

“杜文卿!”陸安荀驚恐失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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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下了多日雪天氣總算放晴。

此前鬨得轟轟烈烈的摩尼教短短半個月已經銷聲匿跡,如今大街上再也看不到摩尼教的影子,有的,隻是百姓們忙碌準備年節的腳步。

陸安荀來撫州這半年辛苦,蘇綰打算讓他過一個豐盛舒適的春節。

是以除夕一大早,蘇綰就起來忙了。清掃祭灶準備桃符對聯,還準備魚鴨豬肉炸丸等。

如此忙了大半天,才想起來件事。

她淨手擦了擦,問桑葚:“前院那邊早膳用得如何?”

桑葚說:“已經用過了,難得今日天氣好,這會兒倆人正坐在院中曬太陽呢。”

蘇綰點頭,吩咐:“我這邊忙,回頭你多照看些。”

她忙得差點忘了,府上現在還住著兩位傷患。

薔薇花藤攀爬上屋簷,一路穿牆而過,新枝伸向前院。

前院裡,積雪已經被小廝掃到了牆角,暖陽照在青石板地麵上,映出兩道圓滾滾的影子來。

兩個全身包得像粽子似的人,一動不動坐在椅子上曬太陽。

陸安荀目視前方,凝眉思忖了會,轉頭瞧見杜文卿盯著院子裡的柿子樹發呆。

那模樣看起來傻得很。

他看了看樹上已經發黃的柿子,問:“想吃?”

杜文卿緩慢搖頭:“不想。”

“不想你盯著柿樹做什麼?”

“我高興。”他說。

“......”聽見這話,陸安荀不想理他。

他又想起那日在懸崖邊的事來,彼時杜文卿鬆開手跟周紡掉下去,後來他派人下懸崖找了許久。

所幸山澗的積雪厚,杜文卿和周紡落下來被層層樹枝阻擋,最後落在厚厚的積雪中,並無大礙。

隻是,落崖時杜文卿全身劃傷,還折了隻胳膊。

而周紡則是撞了腦袋昏過去。

至於陸安荀,他原先背部就傷得厲害,舊傷添新傷,回來被蘇綰狠狠罵了一頓。

於是就有了今天,兩人被大夫包紮成粽子,扔在院中曬太陽的畫麵。

“你高興什麼?”陸安荀沒好氣問。

杜文卿道:“高興我還活著,我們都還活著。”

“高興......”他說:“明天就是春節了。”

“你以前沒過過春節嗎?”

“過過,但沒這麼熱鬨。”杜文卿道:“少時我常年在外求學,鮮少有機會歸家。過年的時候,彆的同窗皆回家中,我自己則留在書院,好幾次春節都是獨自過的。”

“後來考中進士入仕做官......”杜文卿臉上的笑漸漸淡下來:“其實考中了也沒什麼,隻是多了幾個服侍的奴仆,但春節依然自己過。”

陸安荀點頭:“行,今年我給你發個封紅。”

“封紅?”

“蘇綰每年都要封紅,”陸安荀說:“不妨再多給你一個。”

聞言,杜文卿又笑起來。

“說出來不怕你笑話,我從未收到過封紅。”他說。

陸安荀安靜聽。

“我父親去世得早,母親一人將我帶大,深知她不易便也從未要過什麼。她省吃儉用供我讀書,我也很是勤奮,但凡得閒便待在書桌前刻苦用功。”

“母親從小告訴我,以後要爭氣要當大官要做個有用之人。後來我果真沒令她失望,我成了童生,很快中了秀才,開始背井離鄉求學。我的母親變賣家財交給我,留一小部分餘錢在鎮裡盤了個鋪子。因為秀才母親的身份,她在鎮裡名聲響亮,鋪子生意還算興旺。”

“再後來又中了鄉試,進京趕考,入仕做官。消息傳回去,我的母親成了鎮裡最受人尊敬和羨慕的婦人。”

“她曾托人寫信來說,想來京城看我。”杜文卿笑了笑:“可我以各種理由拒絕了。她恐怕不知,在她眼裡視為驕傲的兒子,如今,卻不敢再見她。”

今天日頭不算大,卻曬的人心頭發燥。涼風吹過,幾片發黃的葉子飄落下來。

陸安荀聽完,緩緩開口:“那是你母親,總該見的。”

“可我怕她老人家失望。”

陸安荀轉頭:“失望什麼?人都有走錯的時候,你大可重新選擇。”

“沒有機會了。”杜文卿搖頭:“人生隻能走一次,有些事做過了就再無法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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