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問:“何時出發?”
“明日,陪你用過早膳後,我就走。”
“這麼急?”
“嗯。”陸安荀說:“宜早不宜遲。”
“行吧,我去給
你收拾行李。”
蘇綰要起身(),腰卻還被陸安荀攬著沒放。
做什麼?她看過去。
陸安荀巴巴地望著她(),輕聲說:“我明天要走了。”
“我知道啊。”
“蘇綰......”他突然放柔語氣:“我舍不得你。”
說這話時,他的手已經探入衣擺。
“我好舍不得你。”他又說了遍,隨即,唇也覆上去。
陸安荀這人,平時要他說一句情話實在難如登天,可在這種“有求於蘇綰”的時候,他嘴巴卻甜得跟蜜似的。毫無底線,毫無原則,毫不要臉,什麼都敢說。
尤其還配著這副乞求垂憐的表情。
蘇綰就吃他這一套。
兩人在書房親熱起來,衣裳一件件地剝但很有技巧。因為是秋天,氣溫略寒涼,陸安荀隻將蘇綰裡頭的衣裳剝了,留外頭的衫子披著。如此一來,既不會凍著蘇綰,也方便他行事。
蘇綰坐在他懷中,手攀在他脖頸上。
“你做什麼我都支持......”她黛眉微蹙,眼角染了些春色:“隻一點,你得記得。”
“什麼?”陸安荀扶著她緩慢動作。
“危險時刻你彆逞能啊,首要的是保住命,沒什麼比這個更重要了。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呀......你做什麼。”
陸安荀抬起她一隻腿,沒臉沒皮地笑:“放心,有你在我舍不得死。”
“給我正經些!”蘇綰捶他:“適才的話聽清楚了?”
“清楚了。”
“還有......”
“蘇綰!”陸安荀突然喊她。
“嗯?”
“你好像變胖了。”
“哪胖了?”
“這裡。”陸安荀捏了捏她的腰。
“......”
陸安荀又往上摸了摸:“這裡也胖了許多,你沒察覺?”
聽他這麼說,蘇綰也沒心思囑咐旁的了。她垂眼看了看:“我當然察覺,可長肉這種事由不得我啊。”
近日也不知怎麼的,似乎格外胖得快,以前這麼吃也沒見這般長肉的。
她不悅:“你嫌棄我?”
“怎麼會?”他其實還挺喜歡的。
“你快點,”蘇綰催促:“我還得去收拾行李呢。”
陸安荀笑,索性將人抱起往小榻走。
.
到最後蘇綰也沒能收拾行李,因為陸安荀能耐得很,像是攢了多年家當似的,交代起來沒完沒了。
蘇綰是何時睡的已不記得,次日醒來,發現辰時已過。
“陸安荀呢?”她問雲苓。
雲苓說:“姑爺早起來了,原是想陪姑娘用早膳的,但姑娘遲遲沒起,姑爺有事就先走了。”
她道:“姑爺走前,吩咐奴婢們好好照看姑娘呢。”
“哦。”蘇綰望著明媚晨光,蔫蔫地應聲。
() 陸安荀離開,她居然有點不習慣了。
“我還沒給他收拾行李呢,他怎麼走的?”
“奴婢見姑爺就挎了個包袱,許是自己收拾的。對了......”雲苓問:“姑娘,姑爺這回是出遠門?”
蘇綰點頭,又問道:“我大姐呢,現在在何處?”
“大小姐在做鞋呢,”說到這,雲苓湊近蘇綰悄聲說:“姑娘,奴婢瞧見了,大小姐做的是一雙男人鞋子。會不會是祁大人的?”
蘇綰來了興致:“一會我去看看。”
用過早膳後,蘇綰去找蘇嫻正巧碰到蘇嫻準備出門。
“大姐去哪?”蘇綰問。
“出門有點事。”蘇嫻停下來。
“有什麼事?”蘇綰上前挽著她:“哎呀,難得今日天氣不錯,咱們去瓦子裡看歌舞如何?聽說燕山府這邊的舞姬跳舞很是好看。”
“我......去布莊。”
“大姐去布莊做什麼?我記得前兩日才做了一批秋衣呢。”
到這時,蘇嫻若是沒看出來蘇綰的打趣,她算是白活了。
“小妹莫笑話我了,我去布莊做什麼你不是清楚麼?”
“我不清楚。”蘇綰故作不滿:“虧我還是大姐嘴裡的小妹,從小到大大姐就沒給我做一雙鞋呢,如今卻給旁人做,憑什麼呀?我嫉妒他!”
“好好好,我給小妹做一雙就是,小妹饒了我吧。”
蘇綰大笑。
“走,反正我閒著沒事,跟大姐一塊出門逛街去。”
兩人上了馬車,沒多久來到一家布莊前。
燕山府是邊境之地,彙聚各國的商客,以至於街上買賣的東西也琳琅滿目。
蘇綰對布不感興趣,倒是喜歡隔壁鋪子裡賣的靈巧玩意兒L。
她探頭看了眼,對蘇嫻說:“大姐去挑布,我去這家鋪子逛逛。”
“好。”蘇嫻點頭:“我挑好了過來尋你。”
“嗯。”蘇綰帶著兩個婢女進門。
掌櫃的見她進來,熱情招待:“夫人想買什麼?”
“我隨便看看。”蘇綰見架子上陳列了許多奇特樣式的東西,有犀牛角,有彩穗、還有花紋彆致的銀器。
“這些是做什麼用的?看著還怪精致的。”蘇綰問。
“夫人不是本地人吧?”掌櫃的說:“這些不是我朝的商品,是從北邊過來的。”
“北邊?遼國的?”
“不隻遼國,還有金國、吐蕃等國家。這些國家與我們通商多年,好些東西也拿到了燕山府賣,我們燕山府還有許多遼國商人呐。”
“店家可是遼國人?”
“不是,但我們店有個夥計是遼國人。”
說到這,掌櫃的正巧瞧見,遠遠地招手:“阿佑!你快來!這位夫人對你們遼國的銀器感興趣,你給她說說。”
那個叫阿佑的是個清瘦的小夥子,約莫十五六的樣子。眉骨高闊,皮膚黝黑。
見了蘇綰,他局促地上前。
“夫、夫人要問什麼?”
蘇綰拿起癟肚銀器,問:“這是做什麼用的?”
“這是鴛鴦壺,”阿佑解釋:“彆看肚小,可裡頭能裝很多,若是用來盛水和酒,可從裡邊隔開。”
“夫人請看這......”他繼續道:“這裡有個按鈕,按一下,便可出水,再按一下就是酒了。”
“咦?很有意思。”蘇綰道:“這個怎麼賣?”
“十貫錢。”
蘇綰突然問:“你來燕山府多久了?”
阿佑一聽,頓時緊張起來:“我不是遼國探子,我是好人。”
蘇綰笑:“你怎麼知道遼國探子?”
阿佑道:“前些日子滿城都是禁軍,到處抓遼國探子,我知道的。”
見他臉上恐慌,蘇綰道:“禁軍抓的是遼國探子,既然你不是探子怕什麼。”
阿佑撓撓頭,靦腆笑道:“夫人說的是,小的還以為夫人懷疑小人。”
蘇綰說:“這壺我要了,你包起來吧。”
“小的給夫人取個新的可好?”
蘇綰點頭。
阿佑去了,蘇綰繼續挑選其他東西。這時,鋪子裡進來幾位夫人,掌櫃的又熱情地招待那些夫人。
沒多久,阿佑抱著銀壺出來:“包好了,夫人請過目。”
他將匣子打開,遞在蘇綰眼前:“您看這個行嗎?”
蘇綰看了看匣子裡的東西,又莫名看向阿佑的眼睛。
“可。”
蘇綰點頭,命雲苓接過,然後再挑了幾樣東西才出門。
隻是出門後,她突然腦子眩暈了下。這陣眩暈極其短暫,來去匆匆像是精力不足之感。
雲苓抱著東西問:“姑娘,我們現在去哪?”
蘇綰不受控製:“去城外。”
雲苓奇怪:“姑娘不是要逛街嗎?怎麼好端端地去城外了?”
蘇綰重複道:“去城外,現在就去。”
雲苓問:“不等大小姐了嗎?她還在挑布呢。”
“你廢話這麼多做什麼!我說去城外!”蘇綰眼神微冷。
雲苓被她這模樣嚇了一跳,還從未見過她家姑娘發怒的樣子。當即也不敢忤逆,忙扶她上車,然後吩咐車夫:“去城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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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上,雲苓不敢說話,眼眶發紅又委屈地望著蘇綰。她跟隨姑娘多年,還是第一次見姑娘凶她。
蘇綰卻沒理會,隻不停催促:“快些,去城外。”
車夫忙甩馬鞭,加快速度。
待出了城後,駕車的小廝問:“夫人,已經出城了,現在要去何處?”
去何處?
蘇綰腦子裡茫然了下,很快,她隱約聽見一陣笛音。
這笛音宛若仙樂,令她急躁的心頓時安靜下來,卻又上癮般想聽更多。
“是哪裡來的笛音?”她問。
雲苓仔細聽了會(),沒怎麼聽清╳()_[((),不大確定地說:“好像是山上傳來的。”
蘇綰說:“去山上。”
“姑娘,”雲苓問:“姑娘要去山上聽笛?可沒多久就午時了,姑娘不回去用午膳了?
“閉嘴!”蘇綰冷聲訓斥,執意道:“去山上。”
是,小廝聽令,駕馬沿山道上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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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廂,蘇嫻買完布去隔壁鋪子尋了一圈也沒尋到蘇綰,問了掌櫃,才得知蘇綰出城了。
掌櫃說:“我聽那位夫人說‘現在出城’,似乎有什麼急事。”
蘇嫻疑惑,蘇綰能有什麼急事?該忙的都忙完了。
而且據她所知,陸安荀已經離開了範陽郡,蘇綰更不可能有什麼急事。
她預感不妙。
忖了片刻,吩咐丹砂:“去雇一輛馬車來,我們也出城。”
今日出門時,蘇綰跟蘇嫻同乘一輛馬車,如今蘇綰坐馬車出城了,蘇嫻隻能另外花錢雇。
很快,丹砂從布莊雇來輛馬車,主仆倆乘馬車往城外而去。
出了城後,蘇嫻一路尋一路問,總算在路邊茶寮的老板口中得知蘇綰的去向。
他說:“我見一輛華麗的馬車往西邊去了,沿著山道上山,有一會工夫了。”
蘇嫻望著西邊,那裡群山環繞,地勢險峻。
蘇綰去那做什麼?
顧不得其他,蘇嫻繼續追過去。
隻是,令她沒想到的是,才追到半山腰,就聽得高處有人驚呼尖叫。
蘇嫻抬頭,隻來得及瞧見個鵝黃衣裳的身影從高處落下。
看清墜落的人時,她心跳驟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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