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裡言玉攤手:“你也沒問啊。”
蘇泠站在那,清冷的眉眼溢出些笑來。
“愣著做什麼?快來跨火盆。”
蘇綰真是做夢也沒想到三姐會出現在燕山府,不過心底的狐疑大於高興。
劫後餘生再見親人令她歡喜,當即,她拎起裙擺,抬腳就大步跨過去。
這動作嚇得蘇嫻大跳,忙叮囑:“小心些!你已是雙身子!”
“無礙的,孩子結實得很呢。”蘇綰笑嘻嘻地張開雙臂抱住蘇泠:“三姐!好久不見呀!”
蘇泠嫌棄她,一邊往後仰,一邊提醒:“你趕路多天,身上塵土多,快去收拾吧。”
“不急不急!”蘇綰貼過去,愣是抱著蘇泠親昵了好一會。
其他人見蘇泠皺眉忍耐的模樣,皆忍俊不禁。
燕山府的初冬寒冷刺骨,可蘇家姐妹齊聚,滿園歡樂溫馨。
.
傍晚,蘇家四姐妹坐在花廳裡用膳,各自訴說著近日發生的事。
蘇綰對於蘇泠的到來很是詫異,後來才得知她來燕山府也是迫不得已。
這事還得從東京城的中秋宮宴說起。
彼時宮裡設中秋宴,五品官府女眷都得入宮參加。此舉目的為何,明眼人皆清楚。
新太子已立,冊封太子妃的事便也提上議程。隻是太子雖心儀蘇泠,可定太子妃卻並不能做主。而太子之母瑺妃自然不可能讓一個五品小官之女當太子妃。畢竟,蘇家無權無勢,太子妃這樣的位置還輪不到蘇家女。
是以,太子退而求其次,想讓蘇泠入宮當側妃。蘇泠哪裡願意?彆說是側妃,就算是太子妃她也不願。
太子逼得緊,見她死活不願便想了個主意。中秋宮宴上,他命人在蘇泠的酒中動手腳,原是想生米煮成熟飯然後求一道聖旨將此事定下。
但酒水被人掉包了
() (),蘇泠沒著道(),但太子手段卑劣至此,她又氣又恨卻又無可奈何。
中秋宮宴後,當得知百裡言玉要帶蘇瑛出門遊玩時,也偷偷跟著逃出了京城。
最後,來到了燕山府。
聽完這些,蘇綰心頭慍怒。
“他好歹也是太子,怎麼如此不要臉?”
蘇嫻道:“正因為他是太子,無人能管束,才如此不要臉。”
“可三姐姐這麼躲避也不是法子,難不成能在燕山府躲一輩子麼?”
此話一出,氣氛有些安靜。
確實,難不成還能躲一輩子麼。蘇家在東京城,蘇泠總要回東京城。
倒是蘇泠淡然得很。
她吃了口酒:“自然不能躲一輩子,我且等到他娶太子妃後再回去。”
三人朝她看去,就聽她說:“屆時我就在城外尼姑庵裡出家,不信他還能不顧倫常逼我入宮。”
蘇綰這麼一聽,更氣:“憑什麼他犯的錯要三姐姐來承擔!他現在是太子我們無能為力,倘若哪天他做不成太子未必能為難三姐姐。”
這話很是大逆不道,又大膽之極。
蘇嫻左右看了看,將婢女們揮退。
“小妹這話是何意?”
蘇綰道:“大姐,二姐,三姐,我也不必瞞你們。如今襄王在易州打仗,若這一戰勝了,回京後他鐵定是要跟太子爭上一爭的。”
“而且陸安荀已經站隊襄王,不論怎樣,我隻希望襄王能最後登上那個位置。”
聞言,蘇嫻眼睛一亮:“若是這樣再好不過了。”
她說:“我曾聽說過這個襄王,在封地一心為民,辦了不少好事。在他的治理下,他的封地百姓們豐衣足食,生活安定。而且襄王此人良善謙誠,風姿卓絕,若他能坐上那個位置,對我們蘇家,對於天下百姓來說都是福氣。”
蘇綰點頭:“所以,三姐無須這般消極。你且等著就是,說不準太子的好日子也要到頭了。”
...
蘇綰逃離並安然無恙回到燕山府,此消息耶律泓得知後,怒斬了下屬頭顱。
“連個人都看不住,我留你何用?”他緩緩擦拭刀刃上的血,麵容冷厲而平靜。
周邊之人個個戰戰兢兢不敢出聲。
須臾,有人小心翼翼出聲問:“可要再去燕山府將人捉回來?”
耶律泓冷笑:“你以為陸安荀是傻的?等我堂而皇之去捉人?”
上次蘇綰雖被他捉到手中,且不說費了許多力氣,更是令他損失巨大。他花了多年心血在燕山府安插的探子,被一舉收拾得乾乾淨淨。
原本想著失去這麼些人,得了個蘇氏女倒也劃算。孰料,蘇氏女還沒捂熱乎就逃了。
顯得他偷雞不成蝕把米。
這口氣,他真是咽了許久也咽不下去!
“無礙。”過了會,他說:“待這場戰事結束,我親自斬殺陸安荀,再將蘇氏女捉回來。”
“
() 大王子英明!()”眾人立即附和。
想到什麼,耶律泓問:東京城是否有消息??[(()”
“有,”一人從懷裡取出書信:“這是東京城飛鴿傳書來的,今早剛到。”
耶律泓接過信看了會,唇角緩慢勾起。
“薛喬辦得好,大宋太子果真還是忍不住動手了。”
下屬聽了,欣喜道:“如此一來,讓大宋太子跟襄王鬥,大王子隻管黃雀在後將他們打個措手不及。”
“大帥!”另一人也高興:“我們與宋軍對峙時日已久,可要現在進攻?”
“不急,再等等。”
“等到什麼時候?”
耶律泓轉身盯著軍事輿圖,在上頭圈了個地方。
不緊不慢道:“既然大宋太子已經出手,那我們就再等等。拖他幾日,屆時我軍不費吹灰之力就可大獲全勝。”
...
宋軍軍營。
陸安荀早已回來,然而一回來,就提起長槍往演武場走。
演武場裡,將士們正在較量。軍營裡沒什麼娛樂,比武較量便算是士兵們的最大的樂子了。
這會兒正是午時過後,大家用過膳皆沒什麼事圍在演武場看比試。
不想陸安荀提了把長槍過來,上來就將正在焦灼比試的兩人挑開。
“你們兩跟我打。”他說。
“啊?”那兩人茫然:“為何?”
“彆囉嗦!我這會高興,我一對二單挑你們!”
“........”
中郎將孫小將軍訕訕:“陸大人彆說笑了,我倆加起來都不是你的對手,還不夠您塞牙縫呢。”
陸安荀可沒管這麼多,他心情好,索性對周圍的人道:“來來來,你們都上,全部上。”
能有機會跟陸安荀打眾人躍躍欲試,且不說能不能贏,回頭私下拿去吹牛也是好的。
是以,眾人一窩蜂地上,頓時,演武場混戰成一片。
沒多久,襄王聞聲趕來,瞧見十幾個人圍著陸安荀打,而陸安荀還不落下風。
他轉頭問同行的人:“他怎麼了?今日吃錯藥了?”
祁淵抱臂站著,麵無表情道:“沒吃錯藥,但也差不多了。”
“何意?”
祁淵沒答,突然奪過一個士兵手裡的長槍,然後也加入戰局。
“與他們打有何趣味,我來!”
陸安荀見祁淵加入戰局,立即迎上去。
其他人見此,紛紛散開。很快,演武場上就隻剩陸安荀和祁淵兩人。
這兩人比試引起不小轟動,沒多久,演武場裡三層外三層圍了許多人。
這些人默契地兩廂對峙,站在南邊的為祁淵搖旗呐喊,而站在北邊的為陸安荀助威。
陸安荀抽空瞟了眼,見助陣祁淵的比他的多,心裡不爽。
“這些人怎麼回事?一點也沒眼光。”他說:“想當年你可是我的手下敗將。”
() 祁淵冷笑:“彆想當年,你想想去年是怎麼敗在我手上的。()”
........?()_[(()”
去年在東京城時,陸安荀才從牢中出來,大晚上摸去開國公府找祁淵,恰巧遇到祁淵在練武,兩人便切磋了幾十招。
但當時陸安荀“體力不支”輸了,這事令陸安荀很沒麵子。
這會兒被祁淵提醒,他當下決心滿滿,勢必要“一雪前恥”。
“我彼時不慎輸你一招罷了,你居然記到現在。”
“輸就是輸,輸了還這麼多借口可不像你陸安荀。”
“是麼!那今日就讓你見識見識真正的陸安荀!”
他招招淩厲,且毫不留情。可祁淵的功夫也不差,應對遊刃有餘。
兩人這般打許久也不分勝負,最後襄王加入戰局。
“你們在聊什麼?加我一個。”他說。
祁淵和陸安荀默契對視了眼,雙雙將長槍對準襄王。頓時,局勢變成了二對一。
襄王的加入令在場的士兵們更加興奮,歡呼聲此起彼伏。
三人也打得酣暢淋漓。
當然,祁淵和陸安荀聯手,襄王自然不是不敵。過了會,眼見襄王即敗,陸安荀給麵子地停手了。
陸安荀一停,祁淵也停下來。
三人倒在演武場上。
初冬的天空湛藍,陸安荀望著純淨的長空低低笑起來。
祁淵和襄王互相看了看,皆莫名其妙。
“遇到什麼好事了?”襄王問。
“沒什麼,給你們炫耀一下,我快當爹了!”
“........”
沒什麼比在兩個老光棍麵前炫耀妻兒更狠的,祁淵和襄王良久無語。
蘇綰回到燕山府的事不是秘密,說起來,襄王還頗是佩服蘇綰的本事,在耶律泓的地盤上也能安然無事逃離。
也不知耶律泓這會兒臉上長什麼表情。
過了會,襄王開口問:“開戰在即,糧草準備得如何?”
聞言,陸安荀正色道:“我已傳令讓燕山府糧官餘衡運送二十萬石糧過來,估計三日後便可到達。”
襄王點頭:“我們與耶律泓對峙多日,恐怕不久就要開戰。糧草乃命脈,不可馬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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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初,對峙於平洲河岸的遼宋兩軍吹響了戰爭號角。
這一戰,耶律泓集結大軍和糧草做殊死一搏。僅第一場較量,便可見其勢頭迅猛,戰況焦灼激烈。
就在這硝煙彌漫的氣氛中,蘇綰收到了陸安荀寫來的信。
信中並未提戰事半分,倒是寫了他在軍營的日常雞毛蒜皮,又問她過得好不好,孩子好不好等等。最後,難得地,他在信的末尾寫了句溺死人的情話:
——蘇綰,才分彆幾日,我又開始想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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