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以防再出現認錯爹的尷尬,連亭結合上次據不苦說隻有兩成相似的畫像以及他在聞家看到的聞大娘子年輕時的畫像,回家後就臨摹了一張,找機會拿給了兒子看。
絮果幾乎是一眼就認了出來:“翠花姐姐!爹,你找到翠花姐姐了嗎?”
“很快。”連亭摟著兒子,微微垂下眼瞼,掩去了內心全部的情緒。
就在連亭百忙之中還不忘親自帶隊盯梢廉家時,跑了的不苦大師又主動送上了門,他遮遮掩掩換了身夜行衣,黑袍黑巾黑蒙麵,一看就不像個好人,蹭上了東廠的車。
並在車裡看到了一身華服的連亭,對方再光明正大不過,手裡還拿著他仿佛永遠都做不完的公務。
兩人四目相對,同時發出了“你穿的這什麼玩意”的驚訝,然後又異口同聲道“你到底要乾嘛啊”。
最後,兩人一起陷入了沉默。
最先反應過來的自然還是連大人:“你怎麼知道的?”連亭不敢置信不苦能有這個腦子,這麼快就推理出他也是才猜到不久的信息。
不苦大師隨手拿過一個軟墊,就往車邊靠去,老神在在地表示:“當然是貧道算了一卦。”
“說人話,不然……”連亭表達威脅的方式總是這麼簡單粗暴,話不說全,隻留下足夠的想象空間給“被害人”,因為彆人總覺得他一定會說到做到,且擁有無數種讓人生不如死的折磨手段。
不苦沒裝成逼,隻能老實說:“因為聞小一告訴我你都問了他什麼啊。”
他不是猜到了什麼,事實上,他根本啥也沒想到,但他相信連亭的能力。連亭不會無緣無故追問一個死人,尤其對方還有可能是絮果的疑似親爹,連亭在這個世界上最不想提及的人。換言之,連亭問了,那就肯定是出大事了,或者梁有翼根本不是絮果的親爹。
連亭失笑:“你說巧不巧?我也是因為相信你的能力,才發現梁有翼有問題的。”相信你不靠譜的能力。
不苦總覺得連狗剩這話不是個什麼好話,但暫時又找不到破綻,隻能說:“但你絕對猜不到我是怎麼找到你的。”
“不關心,不在乎,隨便你。”連大人冷酷三連,“哪怕是三清真的給你托夢了,我也無所謂。”
“……”不苦好懸沒被憋死,真的好氣哦。
“所以,你到底是來乾什麼的?”連亭問了他真正關心的。
“我來阻止你犯錯啊!”不苦這才想起來自己到底要乾什麼,明明心裡急的不行,但還是儘可能壓低聲音,加快語速和好友理性分析,“我跟你說,狗剩,衝動是魔鬼。梁有翼那個大貪官害死了那麼多人,他死有餘辜。但廉深不同。這個世界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如果他真的是絮哥兒的那啥,絮哥兒長大知道後一定會恨你的。”
連亭斜了一眼不苦:“在你心裡我就是這麼一個形象?”
不苦一噎,都不知道該怎麼解釋:“不是,我沒有那麼想你,我就是覺得誰還沒有個不理智的時候呢……”
連亭卻並沒有生氣,反而勾唇道:“明知道我是這麼個形象,你還敢毫無準備地來阻止我?”
不苦一愣,挨個拿出了袖子裡的作案工具,他也不是全無準備的好嗎?“我總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你步入歧途吧?就像你說的,我們絮哥兒已經夠可憐的了,不能再有個殺人犯的養父。”不過,如果實在是阻止不了,那、那就隻有一起動手了啊,“到時候如果絮哥兒真的知道了,你就說都是我做的。”
不苦既想當個拉住對方不犯錯的諍友,也想當個毫無底線包庇對方的摯友,雖然他此時內心慌的不行,但他是不會後悔的!
連亭長歎一口氣,他上輩子到底是造了什麼孽,這輩子才會遇到這麼個傻逼當朋友呢?
不等連亭解釋,馬車的車簾已經再次被外麵的下屬撩了開來,他們正可以看到絮果小朋友拎著一盒點心,一臉驕傲又開心的跑了過來。他都能幫阿爹買東西了,他可真棒啊!回去就獎勵自己一朵小紅花!
不苦一臉驚恐地看向連亭,不是,你特麼變態吧?殺人還要帶上兒子?
連亭:“……”你才是那個變態吧?一般人看到小孩子在,不就明白他不可能是來殺人的了嗎?
不苦:???那你到底來乾嘛的啊?
連亭當然是來帶絮果釣出聞翠花的啊。
如果聞翠花真的在廉家,那絮果的出現就是最好地引出她出動的餌,這是一個她明知道有問題也會鑽的陽謀。
不苦小聲嗶嗶:“……可她要是藏在屋裡,也看不到絮果吧?”
“所以我們要去登門拜訪了啊。”連亭已經矯健得幾步就下了車,大美人連下馬車的動作看起來都比一般人賞心悅目。他拍了拍衣袖上不存在的灰塵,長身而立在馬車邊,接過了兒子鄭重挑選的點心,“我們絮哥兒可真厲害,都會自己選拜訪彆人的點心了。”
不苦:“???”
你特麼就這麼直接上門了?帶著彆人的兒子,拿著彆人兒子選的點心,去大大方方的登門拜訪彆人?你還講不講道理了?
哦,不對,我們東廠做事就是從不講道理。
在麵對他的突然造訪如臨大敵的廉家上下時,連亭就什麼都知道了,他猜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