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蘭因都服了:“彆看了,咱們出去玩啊。”他也是在這個時候才想起來,艸,他把司徒淼、葉之初還有詹家兄弟給忘在牆外麵了!
四位牆外的小郎君倒是對此習以為常,早在把聞王爺墊著越過了高牆後,就非常自然地從馬車上拿來了長凳,排排坐、分果果的坐在了連家黛瓦的白牆下,欣賞起了今晚的月色。不得不說,今天的月亮雖然不大,卻格外好看,月明星稀,樹影婆娑,清輝就像是一層銀色的薄紗,鋪灑到了雍畿的角角落落。
一個說:“我敢打賭蘭哥兒又把我們忘了。”
另外三個說:“你說的對!”
然後,就從牆那頭拋來了今年新到京城的貢品芒果,一個比一個大,一個比一個清香。聞蘭因與高大臂長的司徒淼配合默契,沒讓任何一個芒果落地。如果說絮果等人還是春衫少年,那從小就比同齡人健碩的司徒淼此時就已經完全是大人模樣,猿背蜂腰,孔武有力。
隻不過明明看上去應該比誰都逞凶鬥狠的表情,一說話就會暴露出獨屬於少年人的天真與憨氣,他說:“哇,芒果!我最喜歡吃芒果了!”
聞蘭因:“……”這些年他們六個總混在一起,說話的語氣經常互相傳染,但他真的受不了從犬子的語氣裡聽出絮果的影子。
等看到隻有聞蘭因一人搭著梯子從裡麵翻出來,詹家兄弟一模一樣的臉上不免露出了略顯失望的聲音:“絮哥兒呢?”
“他走不了。”
絮果最近正在被他爹罰禁閉,因為他上課偷看話本被國子監的夫子抓到,還叫了家長。連掌印氣的不行,他想不明白他兒子都十六了,為什麼還沒學會仗勢欺人,最近正抓緊時間在家裡教兒子厚黑學呢。
當然,這是絮果和聞蘭因商量後給出的理由。實際上,絮果出不來是因為他明天已經答應了和不苦叔叔的孩子一起玩打仗遊戲,明天一早對方就要來,他怕他起不來。
他還……挺喜歡和小朋友玩過家家的。
就是少年人要麵子,多少覺得這個理由有點丟臉。
聞蘭因:“???”十六歲還因為偷看話本被阿爹罰禁閉,這個理由說出來就不丟臉了嗎?
不苦大師成親了。並不是所有的道士都不能結婚的,更何況他這個道士道的也不算多麼虔誠。他娶的就是薑家的一姑娘薑流年。夫妻倆也是後麵聊起來才發現,除了表哥表妹不適合結婚這個觀點外,他們還有很多共同語言。周易八卦,清談正始,甚至連來連亭家蹭飯都能達成一致,因為他們覺得連家的廚娘做的更好吃。
最讓賢安大長公主滿意的,是雖然她不爭氣的兒子無意仕途,但她的兒媳婦很有野心啊。
短短幾年,薑流年已經是賢安大長公主在大宗正寺裡最離不開的左膀右臂。在當了宗正後,賢安大長公主就把衙署裡的不少人手都撤換成了小娘子。因為她覺得娘子們更好溝通,沒什麼歧視男性的意思,就是覺得娘子做事更細致,更符合她的要求,她也更願意和這些人對接工作。
其他衙署大長公主改變不了,她自己的衙署那還不是想做什麼做什麼?在請奏了皇帝外甥恩準後,大宗正寺就換上了很多女官。
美人如花隔雲端,隻這麼看著,就會讓賢安大長公主“上班”的心情好上不少。
以前開源寺的主持給大長公主算過命,說她有後福。她本來對此還持懷疑態度的,就她兒子那個不成器的樣子,她實在是不知道她能享什麼兒孫福。現在才明白,原來享的是兒媳婦的福,薑流年不要給她太長臉哦。
於是不知不覺的,大長公主府就變成了兒媳婦上班,兒子在家帶孩子。
是的,孩子。
不苦和薑流年成婚五年,有了一個兒子,名叫紀小小,今年剛三歲。說話還不怎麼利索呢,已經學會了和表叔聞蘭因吵架。
第一天一早,紀小朋友果然一大早就從對麵胡同跑了過來。不苦大師婚後如願買到了錫拉胡同隔壁的院子,和連亭、聞來金當起了鄰居。今天夫妻倆有事要去一趟開源寺,就先把紀小小送了過來。
紀小小其實是有點離不開阿爹的,又因為起床氣,在來的路上一直賴在阿爹身上鬨脾氣。直至阿娘一個眼神瞪過來,這才不甘心的從阿爹身上爬了下來,隻是藕節一樣的小胳膊小腿上仍寫滿了倔強與抗爭。
直至抬頭看見了已經等在大門口的絮果哥哥:“!!!”
絮果熟練上前給小朋友拿出了一塊芙蓉糕。
紀小小看看美人,看看糕點,最後看了看阿爹,一臉沉痛的開始糾結,就好像正在做出他這輩子最艱難的選擇,最後才小心翼翼的豎起了兩根手指:“兩塊。”
他隻敢要兩塊,生怕“獅子大開口”的要三塊,絮果哥哥就反悔了。
絮果也痛快點頭:“成交!”
雙方順利達成交易,甚至還鄭重其事的在石仙鶴前麵拉了個勾。修長的手指,勾上了肉乎乎的小指,就好像真的簽訂了什麼煞有介事的契約,然後就歡天喜地的牽著絮果哥哥的手,被領回了連家,中途是一點也沒想起來回頭看一眼他快要哭了的老父親。
坑爹坑娘一輩子的不苦大師,一臉不可置信這“被倒黴兒子坑的暴擊一幕”就這樣早早的出現在了自己的眼前。
他就值兩塊點心?
不是,這就是現世報嗎?因果循環這麼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