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個少年就這樣開始了狗狗祟祟的“跟蹤”, 沿著涇河夜市,一路從望仙樓門口跟著司徒淼跟到了昭明橋下。
司徒淼在武功方麵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的能力,在六人組裡僅次於聞蘭因, 放在過往的任何一個時候, 他早就該發現他們了, 但是他沒有。
這代表了什麼,懂的都懂。
絮果幾人交換了一個心照不宣的眼神,見司徒淼沒什麼需要幫助的地方也就撤退了, 沒再繼續打擾。他們悄悄地走, 一如他們悄悄的來,隻是在最後埋伏在了司徒淼回將軍府的必經之路上,隨時準備和他們的好朋友展開一場談心。
司徒淼騎馬回來時, 五人組正在茶水攤上吃餛飩。
彆問為什麼茶水攤賣餛飩, 大啟的夜市生意就是這麼內卷, 包子鋪還有可能賣魚頭泡餅呢, 主打的就是一個跨行取利、出其不意。
不得不說, 司徒將軍府門口的這家茶水攤上的小餛飩是真不錯, 攤主經營了很多年,雖是小本生意,卻很舍得用料, 皮薄肉多, 餡料豐富,簡簡單單的醬油湯底裡放了不少香油。一口下去,味鮮湯亮,熱氣騰騰。絮果幾人從小吃到大,至今都沒有吃膩。
他們一邊喝著餛飩湯,一邊積極討論起了司徒淼這場突如其來的春天。
從他到底是怎麼遇到女學的學生, 到那麼漂亮的姑娘為什麼偏偏就看上了犬子,就因為他比較高嗎?以及最後的……被喜歡的人喜歡到底是一種什麼感覺啊。
絮果這種沒開竅的,對此感觸還不算太深,如今也隻是一種在吃朋友瓜的興奮。詹家的雙胞胎就是徹徹底底的羨慕嫉妒恨了,沒想到啊,真是沒想到,他們中最早“叛變”的竟然犬子!他何德何能啊?早早開竅的詹家雙生子真的是快要酸死了,他們至今連人家女學學生的正臉都不敢看呢,生怕哪裡做得不好,唐突了佳人。怎麼就讓犬子贏了呢?
葉之初卻覺得這不是理所當然的嗎?
他不得不提醒了在座的各位一句:“犬子是我們所有人裡長得最像大人的。”
他們還隻是少年郎,而從小就比同齡人長得結實的犬子已經是一個標準的成年人了。
幾人默默看了眼彼此還沒有來得及完全發育的身高,陷入了長久的沉默。你彆說還真彆說。絮果和葉之初這種南方來的小矮子就不說了,哪怕是他們之中威儀最重的北疆王聞蘭因,眉眼的棱角中都還藏著一絲獨屬於少年人的稚氣。
聞蘭因對此表示不服:“怎麼就稚氣未脫了?”他本不應該對這種形容詞如此敏感的,隻是、他最近、不也剛巧開竅了嘛。
沒有人會想要在心儀之人麵前顯得像個孩子。
尤其是聞蘭因。
好巧不巧地,司徒淼就是在這個時候打馬回來的。比大多數成年人還要高的九尺身姿,在高頭大馬的映襯下,顯得他本人更加英武不凡。更不用說那一身脫衣有肉、穿衣顯瘦的健碩身材,以及隻要不張口就還挺能唬人的硬朗外表。
甚至連司徒淼小時候比較黑的皮膚,如今都好像變成了與眾不同的小麥色優勢。一看就安全感爆棚。
他不談戀愛誰談戀愛?
真的好酸啊!
馬上的司徒淼比他五個朋友還要詫異,他及時勒馬,甚至有一點點想要連人帶馬的往後仰,他就這麼看著攤位上的五個好友對他齊齊投來了如狼似虎的古怪目光,好一會兒之後才想起來下馬,在把韁繩交給仆從後,上來詢問道:“你們怎麼回事?”
如今的茶水攤上就隻有絮果五人,還一個個眼冒綠光,不要太顯眼。
五個都沒談過戀愛、但自詡理論大師的少年則異口同聲的表示:“我們才要問你呢,涇河那邊什麼情況?!”
尤其是閱書無數、了解各種感情拉扯的詹一,恨鐵不成鋼的扼腕:“你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都不送人家姑娘回家的嗎?”
一點風度都沒有!
那姑娘到底看上你什麼了啊?她難道也和蘭哥兒一樣有眼疾?
絮果著急的拿出了隨身的小本本,上麵用炭筆寫滿了他們之前一路圍觀司徒淼談戀愛時總結出來的不足之處,想要努力幫朋友在這段感情裡變成更好的自己。好比:“那姑娘在路過簪子攤時,看玉蘭花簪子的目光明顯要比其他木簪久,你為什麼不買給她?你缺這個簪子錢嗎?你要是真缺,我給你出啊!”
絮果一邊說,一邊把他們事後買下的玉蘭簪子一並放到了司徒淼的手上,他絮小郎這輩子最不缺的就是錢!
“還有還有,你倆在逛涇河夜市第三個攤子到第七個攤子的時候,你怎麼能讓人家姑娘走在外側?這要是被衝撞了可怎麼辦?”葉之初比較保守,相對更注重姑娘的安全與清譽。夜市上什麼人都有,魚龍混雜的,那就更要小心保護自己的女伴。
聞蘭因沒什麼好提意見的,但不管誰說什麼,他都跟著附和點頭,活像一個捧哏,“對”、“沒錯”、“可不是嘛”。
少年們就這樣如諸葛連弩一樣,七嘴八舌地挑剔了一大堆有的沒的,語速快得根本不給司徒淼任何插話的機會。一直到他們全說完了,才在最後彙成了一句話:“大師,你到底是怎麼讓人家姑娘答應和你一起逛街的啊,求求了,開個班吧。”
司徒淼:“……”
少年慕艾,人之常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