絮果:“……”呃,他半生的智慧大概都在用來填自己製造的這些馬腳,最後隻能硬著頭皮說,“因為大寶二寶還沒考完。”
幸好聞蘭因沒有懷疑絮果的愛操心,隻是哭笑不得的表示:“那他們也用不到。”
“總之,我買的是柳林鎮隔壁卷廠的紙,也就是北方紙。那南方的舉人呢?他們如果是從南方買紙的話,和北方紙豈不是就不一樣了?”科舉能夠規定的隻是考試用紙的長度、寬度以及上麵該印上什麼樣的內容,很少會去關注紙張的材質吧?
聞蘭因若有所思,你彆說還真彆說。不過他也不能百分百確定,暫時無法給出準確的答案。
“如果紙質不同,那是不是就有了作弊的空間?”絮果腦洞總是很大,“好比改變暗紋,讓某張或者某幾張卷子變得特彆。”
“不,會有謄抄卷子的環節。”聞蘭因先搖了搖頭,不管考生寫的如何,考官看到的都是謄抄官重新謄抄過的糊名卷。所有人的筆跡都一模一樣,根本不存在打暗號的可能,而謄抄的紙張也是由朝廷這邊統一提供。不過,如果作弊是從謄抄官這一環節就開始,也不是沒有可能。“我會派人儘快去收卷局重新確認一下收卷標準。”
絮果和聞蘭因這一忙,就忙到了會試結束,可惜,沒能得到什麼他們設想中的結果。
而廉深廉大人最後的臥底生涯卻非常成功,甚至成功的有點過了頭。楊儘忠這一日在喪期低調設宴,請了廉深夫婦到場。
因為隻有他們自己家人,也不怕被人舉報守喪不嚴。
但宴會開始沒一會兒,馮楊氏就借著身體稍感不適,帶著馮曼娘一起離開了席位。隻留下楊儘忠和廉深,看架勢就是楊老頭有話要說。
廉深恭恭敬敬的上前,垂手帖耳,聆聽“教誨”。馮家完了,皇後的這步棋也走岔了,楊黨麵臨了又一次的分化,被打擊的真的已經沒什麼人了。廉深還挺想知道楊儘忠下一步能怎麼辦的,鑒於他看上去依舊不打算認輸的樣子,這要是還能翻盤,那他和連亭就洗洗睡吧。
“你現在後悔了嗎?”
“學生不敢。”廉深考上探花的那一屆,楊儘忠是先帝特派與禮部主考官共同主持會試的閣臣,也算是廉深的座師,自稱一句學生沒什麼問題。“學生很慶幸,沒有與馮家交往過深。”
不然現在每天去馮家上女學的,就是他夫人了。
楊儘忠一雙精明的眼睛審視著眼前的廉深,用蒼老的聲音說:“你隻不過是在‘很糟’和‘最糟’中,選中了相對沒那麼差的。但一樣很差。閹黨才是現在的大勢。”
廉深隻是更加壓低了胖乎乎的身姿:“恕學生鬥膽,學生覺得自己選的不差。”
“哦?”
“娘娘的事雖意外,但也不是完全預料不到。”畢竟生死之事,本就沒什麼十成十的定數之說。除非楊儘忠下藥,否則哪怕沒有神藥,隻是老天爺的一點垂憐,皇後都不是必死的局。既然如此,以楊儘忠的謹慎,他不可能想不到這一層,“閹黨一家獨大,烈火烹油,也未必能夠長久。”
“老夫果然沒有看錯你。”楊儘忠板著的臉終於得以舒展,重新掛上了滿臉褶子的笑模樣,“雖然如果真的順利,那會更輕鬆也更簡單一點。”
楊儘忠已經損失到了不能再損失,他就像是一支被不斷修剪的花,這裡沒了枝,那裡沒了丫,如果給他選,他絕對不會想以犧牲那麼多勢力為代價走到今天這一步。隻是既然已經如此了,那不如就利用起來,走最後一條路。
皇後此事也就變成了楊儘忠對皇帝態度的一次試探。
看來皇帝是鐵了心不打算用他了。
那麼……
“你做好入閣的準備。”
廉深:“???”入閣?哪個閣?是我想的那個閣嗎?我這個臥底是不是臥的有點大?我都快當老大了啊。不是,您老都這樣了,還能安排呢?您既然能安排我,為什麼不安排一下您自己啊?
那一刻,廉深實在是有太多的問題了。
楊儘忠不去看廉深的表情,都能猜到這胖子大概在想什麼,至少他是這麼覺得的。他也不介意稍稍給廉深透個底:“能不能讓你進,是我的本事。能不能接得住,就是你的能力了。”簡單來說就是你彆管我是怎麼讓你入閣的,你隻需要好好想想入閣後要怎麼回報我就行。
既然皇帝對楊儘忠的敵意甚大,無論如何,皇帝都咬死了不會起複,那楊儘忠也就不打算白費這個力氣了。不如換個皇帝能夠接受的人選,走曲線救國的路子。
至於廉深會不會背叛……
“我相信至清你是個聰明人。”至清是廉深的字,水至清則無魚的至清,他老師紀關山當年給他起這個名字時,隻是想與“深”對稱,沒想到廉深陰差陽錯反而真有了這樣一天。“為了兒子,你會知道怎麼選的。”
那一聲兒子,讓廉深差點給楊儘忠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