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知秋主動親吻了蕭尋初。
這一吻並未停留太久。
她隻是淺淺地碰了碰, 就鬆開對方。
謝知秋後退一步,眼睫微垂,她平淡地抬起衣袖, 輕輕擦了擦自己的唇瓣。
蕭尋初整個人就像被凍住了, 完全動憚不得。
他渾身都很僵硬。
謝知秋沒有再親吻他,可她仍離他很近。
她後退的那一小步在蕭尋初看來根本沒有什麼實質作用,在他的視野中,謝知秋看起來小小的, 她站在那裡就像靠在他胸前、就像依偎在他懷裡, 他隻要稍一伸手, 就能將她抱入懷中。
“你……”
蕭尋初後知後覺地抬起手,觸碰自己的嘴唇。
上麵仿佛還有餘溫。
他麵色通紅, 這幾乎是必然的,連掩飾都顯得多餘。
但謝知秋表現得很淡定。
她擦完嘴唇, 靜幽幽的烏眸抬起望向他, 如夜晚波瀾不起的湖麵。
“你不用想太多。我說過,我們關係不同, 你不必太過顧慮與我之間的身體接觸。”
她解釋道。
“我這麼做,隻是希望幫助你趕快適應現在的狀態, 也是展示我自己的決心。你可能不太看得出來, 不過……”
說到這裡, 謝知秋的眼神難得地閃爍了一下,如同毫無破綻的冰石頭裂開一條縫隙、暴露了裡麵的翡翠,原來堅實的千年寒冰之下,也藏有世俗的色彩。
她說:“其實我也並不太擅長和男性單獨相處。”
蕭尋初:“……”
“但是。”
謝知秋語氣再度一轉, 目光堅毅, 如劍光鋒銳。
“我知道我必須克服這一點, 我知道現在做什麼事情是最關鍵的。”
謝知秋的話語很有鋒芒,她的話也像一道清澈的泉流,緩緩流進他心裡,讓他跟隨她的節奏冷卻下來。
謝知秋說:“我不討厭你。所以我也希望你明白,我不介意那種表麵上的名節之類的東西。”
“我是親吻了你,但那又怎麼樣?隻不過是兩個人的皮膚碰了碰罷了。隻要沒有人看見,就像沒有發生過一樣,你我都沒有任何改變,沒有任何意義。”
“以我們兩個現在的關係,這種程度的身體接觸是必須要適應的。”
“不單單是你能否正常用我的身體來生活的問題,還有將來。”
“我們接下來要想辦法訂婚,還要成婚。不管實際情況如何,至少在外人眼中,我們是夫妻。”
“我們在彼此眼中,都是原本的樣子。若是如今你連觸碰我的身體、你自己的身體都會因我的緣故害羞,日後,我們要如何正常地住在同一個房間裡,睡在同一張床上?”
“我們兩個人之間的關係,是比任何人都要特殊的、不分彼此的關係。”
“從交換的那一天起,你就是我,我就是你。我們是命運的共享者,已經無法切割彼此的生活和命運。”
“不瞞你說,你的身體我已經不客氣地全都使用過了,就像使用自己的身體一樣。我不在乎你願不願意,也沒在乎過你的感受,這在當下的情況中,是必要的。”
“所以,你也正常對待我的身體即可,不必如此在意。”
謝知秋難得一口氣說這麼多話,還如此語重心長。
她是在亮明自己的態度,也是在勸說蕭尋初。
對二人而言,這無疑是交心之言。
蕭尋初起初還在發愣,可聽到後麵,他已被觸動,也完全明白了謝知秋如此做的意圖。
說實話,謝知秋口中的“將來”,對蕭尋初來說還有點遙遠。
他難以想象自己要如何心平氣和地和謝知秋同床共枕地假裝夫妻,這種場景,隻是稍作想象,就令他頭腦滾燙。
不過,謝知秋說得對。
她是通過這樣出其不意的舉動,一口氣衝破了兩人之間那層若有若無的道德束縛,也打破了兩人之間固有的關係,讓他減少對兩人之間男女之彆的顧慮。
相當於一口氣掀掉了屋頂,那樣這屋子還有沒有窗戶,就成了無關緊要的事。
蕭尋初想到之前的觸感,還感到頭腦發暈,心情簡直難以言喻。
但這一招是有效的。
謝知秋在他麵前成了一個更真實、更親密的個體,她的內心世界在他麵前更清晰地展現出來。
說實話,他恐怕永遠不可能將她當作一個忽視性彆的個體來看待,她在他眼中和男人的差彆實在太大了,但他明白了謝知秋的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