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貌似友善地詢問道:“其
() 他人都還在吃呢,同平章事大人這就要走,難不成是皇上專門為諸位大人準備的點心不合口味?”
齊慕先看向董壽。
對方對他笑得愈發和藹。
齊慕先知道皇上今日湊巧抱病不上朝,多半有董壽從中作梗,但現在時間緊急,齊慕先也懶得與這個皮笑肉不笑的閹人多周旋,隻笑著應道:“老夫年紀大了,胃口自比不得年輕人。
“老臣在朝中這麼多年,承蒙皇上厚愛,也留過好幾次飯,皇上的點心怎麼會不合老夫的口味?
“隻是老夫是看聖上長大的,聽聞聖上身體抱恙,一擔心,就不太吃得下罷了。”
董壽笑言:“同平章事大人對皇上的忠心,果然比一般人更為熾烈,雜家好生佩服。”
“應該的。”
齊慕先隨口敷衍。
他說:“老夫今日還有不少事要處理,就先處理,就先告辭了。
“同平章事大人慢走。”
董壽手持拂塵,對他背影的笑盈盈的。
“祝大人一路順風。還望同平章事大人,時刻不要忘了自己對皇上這份心啊。”
*
另一邊,樂坊鴇母與樂女桃枝已經跪在堂下。
鴇母看上去十分鎮定,在公堂上仍笑得花枝招展的。
而桃枝則非常緊張,嚇得縮成一團,跪身伏在地上,甚至不敢抬頭。
二人分彆供詞——
鴇母先道:“稟大人,那晚的事情,民婦先前所言,句句屬實!肯定是那春月因為私底下有了情郎,故意給進士大人下蒙汗藥。後來她又和自己的情郎起了衝突,導致自己被情郎刺死,還連累了無辜的進士老爺!”
趙澤在帷帽底下悄悄看了眼謝知秋給的小冊子——
謝知秋在其中寫道,現場殘留的酒水中是檢出有蒙汗藥,同時,大理寺的人還在現場找到一包散落的蒙汗藥包,但仍有疑點未查明,不排除有事後偽造現場的可能性。
謝知秋還在後麵提示了他應該怎麼做。
趙澤匆匆一掃。
然後,他肅聲問道:“你說得這些,你都親眼看到了?”
鴇母回答:“民婦是沒有,但……”
趙澤又問:“你們樂坊,難道平時就有給客人下蒙汗藥的習慣?”
鴇母大驚失色,道:“這怎麼可能!大人何出此言,怎麼能如此汙我們正經生意人的清白?”
趙澤說:“那這春月身上的蒙汗藥,是從哪裡來的?!她一個樂女,據說自從被買進樂坊,就一步都沒有離開過,她本來也身無長物,連被賣時穿在身上的衣裳都早被你扔了。
“除了樂坊給她的這種可能性外,她還能從哪裡弄到蒙汗藥?”
鴇母沒想到趙澤的角度如此刁鑽,失言了半晌,才舉起花手帕一指天空道:“春月在樂坊還有個體弱多病的妹妹,她之前就逃跑過兩次,還從坊裡偷了錢想去找大夫!定是那個時候,她趁機從外麵買了蒙汗藥!”
趙澤問:“春月逃跑是什麼時候?”
鴇母說:“今年正月十八,還有上月初五!”
趙澤立即丟出幾本賬簿,道:“巧了,我們早查了樂坊方圓五裡內所有藥鋪的帳,你說得這兩個日子,恰好都沒有售出蒙汗藥的記錄。還是說,春月一個被賣到梁城又急著給妹妹治病的十三歲姑娘,會特意跑到五裡以外的地方買蒙汗藥,還能對梁城熟悉到走這麼遠再順利地原路返回來?”
“——!”
鴇母當即失語。
她今日是突然被大理寺傳喚來作證人的,事先沒有準備,一切都是按照先前被指示過的說法說的。
她本以為憑齊慕先的權勢,大理寺的人應該早就被疏通好了,哪兒想到這大理寺正咄咄逼人,居然要糾纏到這種細節,她完全答不上來。
她又磕磕絆絆地給自己找補道:“那、那她就是從她情郎那裡拿的!桃枝說她看到春月從牆後那人手裡拿了東西!”
趙澤馬上反駁:“按照桃枝先前的證言,是春月與牆後之人見麵在前,被新進士選中在後。春月的年紀照正常來說還不會留客,她這個時候要蒙汗藥乾什麼?難不成是她未卜先知,預先已經知道自己會被選中,才特意讓情郎弄來了蒙汗藥?”
鴇母被問得啞口無言,徹底說不出話。
趙澤看到她瞠目結舌的表情,心裡一陣舒服,覺得爽快極了!
他有謝知秋的小冊子作後盾,儘管由於時間有限,謝知秋寫得比較簡練,沒把全部事情都告訴他,但趙澤就像手中已有正確答案,隻需要通過一係列詰問戳穿對方的謊言就行。
看到對方被他問到無話可說,趙澤感受到了難以形容的成就感!
這時,他轉頭去看後堂。
後堂站了一個年輕男子。
先前,在屋裡,趙澤與“蕭尋初”互換了衣服。
趙澤穿了“蕭尋初”的官服,那麼“蕭尋初”穿得自然是趙澤微服私訪的便衣。
此刻,“他”一身白衫,腰間佩玉,手裡還拿著一把折扇,又生了那樣一張俊美麵容,端的是風流倜儻。
“蕭尋初”躲在後堂的紅燭後,除了趙澤,其他人都看不到“他”。
對上趙澤的視線,“他”對趙澤微微一笑,回以讚許的目光,用手勢表示趙澤完全正確、優秀得超乎想象。
趙澤信心大漲。!